薄夜看見這個場景,原本想大喊一聲老婆咱快走吧,忽然間就啞巴了。


    他不想打破這麽幾秒的短暫的美好平靜,溫明珠好像在溫禮止身邊一直受苦,唐詩這會兒應該是在安撫她,他貿然上前,估計回家會被唐詩罵沒眼力見。


    不想被老婆罵,某個渣男轉正的丈夫就隻能悄咪咪站在門口跟著保持沉默,但是……薄夜的手指攥了又攥。


    他也好想趴在唐詩的腿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想一個健步衝過去把溫明珠從唐詩的膝蓋上撕起來然後把自己的臉貼上去。


    美美地貼著蹭來蹭去!心裏想法扭成了一條毛毛蟲,但是薄夜臉上還是一副高冷帥氣的模樣,咬牙把念頭忍住了,壓下了動靜。


    倒是唐詩聞了聞空氣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味道,然後抬頭看向門口。


    她那亞洲醋王薄先生正站在門外,掛著倆黑眼圈看她。


    唐詩愣住了,溫明珠也跟著睜開眼看向外麵,發現是薄夜的時候,溫明珠收拾了一下身上穿著的長裙,從窗邊起來,她和唐詩風格不一樣,唐詩清高又帶著出挑亮眼的漂亮,是屬於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又不敢打招呼的那種漂亮女明星——溫明珠更內斂,她的美麗仿佛帶著脆弱,努力將自己隱藏起來,不被別人觸碰到,或許一碰到,她便會碎了。


    薄夜知道溫明珠察覺到他了,才張嘴說話,“你倆昨天睡得還好嗎?”


    唐詩說,“還好。”


    薄夜從鼻孔裏哼著氣,“怎麽不問問我昨天睡得好不好?”


    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撐了撐眼皮,企圖把自己的黑眼圈給唐詩看。


    唐詩笑得無奈,“雖然麵色不是很好,但我看你挺有精神。”


    “嗬嗬。”


    薄夜故意笑了兩聲,走進房間來,還張開雙臂像個變態似的對唐詩炫耀說,“我出門噴了香水,可香了,你湊近了聞聞……”……難怪剛才唐詩和溫明珠聞到空氣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味道……唐詩拉著溫明珠後退一步,“越近味道越刺鼻!你噴的什麽牌子啊!”


    她記得薄夜香水牌子都挺大牌的,今天這個味道怎麽這麽怪……薄夜伸出五根手指來,得意道,“哈哈!說出來怕你嚇一跳,五個不同的牌子我都噴了好幾下!”


    好家夥。


    你看他這個光榮的樣子。


    唐詩把他推好遠,“味太衝了!!”


    溫明珠在邊上小心翼翼解釋說,“那個,薄少,香水並不是好聞的統統混在一起就會更好聞的,每個味道也有調性的……”薄夜不服氣地說,“都是香水混在一起就能變臭了嗎?”


    “……”溫明珠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無法反駁,她算得上是半專業,但是薄夜這耍流氓的話乍一聽還挺有道理,反倒是溫明珠結結巴巴半天,唐詩在邊上吐槽了一句專用語,“傻幣克高手啊。”


    薄夜直接熄火了。


    她意思自個是傻逼蛋,克溫明珠這個調香高手呢。


    冷靜下來之後,溫明珠對著薄夜搖搖頭。


    說起這個,她的表情異常認真,一點兒不像麵對溫禮止時的任人擺布,“不是哦,香水裏的每個味道分成比例都不同,都是配置好的,你這樣的一混合的話,比例就亂了,甚至會適得其反……”小姑娘家家說話還輕聲細語又有條不紊的,薄夜對溫明珠有些改觀,一直以為溫明珠柔柔弱弱的,原來涉及到她的領域,也會認真科普啊,他摸著下巴說,“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讓溫禮止送你去學調香,這樣以後你的興趣愛好也得到了發揮,跟他空間也拉開了,會有個人世界,溫禮止也影響不到你了。”


    專注在某件事情上,能更好地轉移注意力。


    唐詩一愣,原本看薄夜還挺能插科打諢的,一下子就把話題拉回來了,而且還說得同樣挺嚴肅的,他這個想法可以,或許能讓溫明珠也從悲傷裏走出來,因為她至少還有她熱愛的調香職業,不然的話可就真的一絲活下去的希望都沒了。


    溫明珠抿唇,隔了許久她說,“我還能去跟溫禮止提這種要求嗎?”


    這話說出來唐詩都覺得心酸,其實溫明珠不是自己沒錢,她的錢黎光全幫她存了,想做什麽自然不需要別人過問才對。


    用力拍拍溫明珠的肩膀,唐詩說,“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問溫禮止。”


    以後的人生該為了自己負責。


    溫明珠點點頭,三個人往外走,畢竟唐詩得回去了,溫明珠想送送她,卻不料想剛到門口,看見了站在門外的溫禮止,也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又或者……全聽見了。


    溫禮止確實是全聽見了,尤其是溫明珠低聲詢問還能不能跟他提這種要求的時候,他的心像是被人揪緊了。


    太卑微了,太卑微了,不要再這樣卑微了……唐詩被薄夜接走了,家裏一下子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溫禮止把臉轉開,悶悶地說,“你是不是想去好好學調香。”


    溫明珠正想縮回房間裏呢,聽見溫禮止的話,有些驚慌失措,“你剛才……”“我剛才聽見了。”


    溫禮止的聲音從喉嚨口被他一點一點擠出來,“你想去你就去,七宗罪裏的韓深是做彩妝的,我晚點幫你問問他有沒有資源。”


    溫明珠倒退兩步,眼神警覺。


    “別這麽看我。”


    溫禮止說,“反正花的是你的錢。”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放溫明珠出去學調香,其實他可以把她關在家裏,就像之前一樣,哪兒都不許她去,和朋友見麵也要他允許。


    隻是……溫禮止轉過身去,不去看溫明珠震驚的表情,隨後一個人走下了樓梯。


    他背影看起來孤獨寂寞。


    溫明珠難過地想,為什麽有的人明明那麽壞,幹了那麽多令她痛心疾首的事情,卻還是能一個背影就可以讓她難過。


    愛情為什麽偏偏總要滋生在仇恨裏。


    放棄了爭辯,溫明珠回到了以前的房間裏,她過去的那些調香設備都還在,推門進去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又一下子湧回了身體裏。


    她還活著,趁著還活著,得做一點意義的事情。


    黎光,多謝你陪我走過人生最艱難的路,是我讓你失望了,但我還能為你做點什麽。


    第一款香水,要以你命名。


    這天夜裏韓深受到溫禮止的邀請來到溫家,還有些好笑,“過去你不看重你的妹妹,如今倒是來我公司找我幫你妹妹鋪路了……想讓我們公司頭牌的傳奇香水大師收她為徒嗎?”


    溫禮止深呼吸,“我隻是不想再看見那種眼神了。”


    他看了會喘不過氣。


    “還是隻是想讓自己好過啊。”


    韓深意味深長地拖了音,隨後往溫明珠的工作室走去,推開門的時候,韓深愣住了。


    有一股令人舒適放鬆的味道,令溫禮止也跟著用力吸了一口空氣。


    “陽光,春天,懶洋洋的……”韓深閉著眼勾唇,真想不到,溫明珠看起來白皙脆弱,可是這空氣裏彌漫著的香味,竟然是溫暖而充滿令人喜悅的清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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