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一聽就來氣了,“我說你們怎麽一個個都幫著薄顏那個隻會裝無辜的女生啊?她到底用什麽把你們騙得團團轉?”


    “這麽激動幹什麽……”薄夜嘀咕兩句,“薄顏這孩子不是挺好的麽……我覺得蘇祁把她養得挺好的。”


    唐惟冷笑一聲,他年少早熟,心智近妖,和自己父親薄夜的關係更像是親密無間的兄弟關係,十分放鬆,所以也就什麽話都會說。聽到薄夜說薄顏的好話,唐惟一下子就拉下冷臉來,“是吧?我也覺得挺好的,就是稀了奇了,薄顏到現在還跟著你的姓呢,我說,我和薄顏到底誰是你親生的?”


    “哎喲我的小祖宗……”薄夜說起這個就頭大,“陳年往事做下的孽咱能別提了嗎?還好你媽現在不在車上呢,不然就被你挑撥離間了。我覺得你跟著唐詩的姓也挺好啊,怎麽,你是在吃醋薄顏跟我姓?”


    “嗬嗬。”唐惟雙手抱在胸前,“某人年輕的時候太渣了,導致我都是跟著我媽的姓,薄顏跟你非親非故倒是跟你姓,蘇祁叔叔沒說什麽嗎?”


    “我們尊重薄顏的意見。”薄夜在前方開車,低沉平穩的聲音傳過來,這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似乎隻要他在場,一切就都可以沒問題。


    “所以我和蘇祁,都沒有刻意在薄顏麵前去提起——關於她到底要不要改姓,到底跟誰姓這件事。於是薄顏的名字就這麽一直保持了下來,沒有人覺得膈應。至少在當年,薄顏也是個犧牲品。”薄夜目視前方,時間將他內斂又深沉的氣質慢慢沉澱下來,男人笑了一聲,眼裏帶著當年那個薄夜不會有的情緒,隻有在上了年紀經過歲月的洗禮,如今的他才會有那種一眼便能將人看透的老練目光,他說,“唐惟,有的時候,一味地激進解決不了任何辦法”


    唐惟不是聽不懂,他那麽聰明,怎麽可能聽不懂?


    隻是唐惟在麵對這種話題的時候永遠都是沉默,或許和他童年的經曆有關,一般人能夠放下的過去,他放不下。


    他從小就是睚眥必報的人,薄夜也知道這一點,是他虧欠他。


    所以沒再多說別的,薄夜隻是歎了口氣,“等你氣消了,還是把薄顏接回來吧。”


    “接回來幹什麽。”唐惟的話悶悶的,“反正我趕她走了,她立刻就可以跟別人一起走,她這種沒良心的東西,什麽都不會在意。”


    薄夜笑著反問說,“那你在意她嗎?”


    “我在意她?”唐惟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隨後少年眯起眼睛來看著自己的父親,語調裏帶著揶揄,“親爹,你覺得你兒子我看著,像是會喜歡薄顏那種人的嗎?”


    “我怎麽知道。”薄夜故意跟自己的兒子開玩笑,“薄顏不是挺漂亮的嗎?誰知道你這臭小子是不是嘴上天天咒人家,背地裏對薄顏心心念念呢。”


    果不其然唐惟的反應特別大,做了一個要嘔吐的表情,薄夜在前麵哈哈大笑,“好了,不說你了,今晚你媽媽帶了好朋友過來,所以我來接你回薄家老宅。”


    “哦。”唐惟應了一聲,“你一天天的真閑,不是公司總裁嗎?怎麽還當起司機來了。”


    薄夜被自己兒子這句話頂得又氣又想笑,好了,現在唐惟年紀大了,還真是越來越習慣蹬鼻子上臉了!


    “臭小子,你爹我現在是公司讓林辭幫忙了,所以才有點空知道嗎?你要再不來,我都直接公司過給林辭名下得了。”


    唐惟一聽,眉毛微微皺起來,“我們家的財產,憑什麽過給別人?”


    薄夜在前麵按方向盤上的喇叭,按得叭叭響,“你也知道!那他媽你怎麽不來公司!人家不知道都以為我又絕後了呢!有個兒子跟沒有似的!還不如薄顏像個半個小孩,每周末都過來幫忙。”


    唐惟眼神一變,聲音都跟著拔高了,“你說什麽?薄顏……每周都會去找你?”


    “薄顏每周都來我公司,你不知道?”薄夜側著半邊臉,“有時候是過來幫忙的,幫忙整理項目表,有的時候是給我和唐詩送盒飯,還有的時候會幫著忙不過來的林辭一塊算賬。前陣子克裏斯他們找我們合作,從國外飛回來,還是薄顏去落地對接的呢。”


    唐惟坐在後排愣住了。


    少年的眼睛瞪大了,完全沒想到能從自己父親的嘴巴裏聽見這樣一個薄顏。


    因為在他眼裏,薄顏又柔弱又不會說話,欺負半天都不會吭一聲,就是一個遭人隨意揉捏的軟柿子,這樣的一個女生,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你是不是編故事騙我?”唐惟眼裏出現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不相信自己會看走人,他甚至覺得薄顏的腦子都是笨笨的,怎麽可能會幫上自己父親公司裏的忙?


    “我吃飽了撐著編故事騙你。”薄夜毫不掩飾地對自己兒子翻了一個白眼,“薄顏本來就是個悶悶的性子,做什麽都不會往外說,所以我才覺得她其實很懂事。”


    某種方麵來說,薄顏的性子十分低調,哪怕別人在外麵看低她,她也不會多解釋。


    “就她那個腦子,還能幫上你?”唐惟下意識攥緊了沙發墊子,“她做什麽比較擅長?”


    “我覺得薄顏適合以後去做落地執行,策劃這一塊。”薄夜往回看了一眼唐惟,“她其實很聰明,而且不會多說,這種令人省心又沉穩的性子,很適合去做策劃。”


    “切。”唐惟不屑地冷哼一聲,“我覺得她沒什麽作為,一輩子被人欺負的料子罷了。”


    “如果有天,薄顏自己學會反抗了。不再需要任何的保護了。”薄夜頓了頓,說話有些意味深長,“那麽唐惟……你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對她伸出援手?”


    薄夜說話一針見血,唐惟被這句話直接叩問到了靈魂裏,他怔怔盯著窗外,一時之間居然給不出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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