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應說完了許掌門的遺言後,車內安靜了很久。


    李川突然覺得這次出行,的確沒有出什麽意外,溫故應一路平推,他跟在後麵,最累也就是走了大半天的路。


    路上的風景也頗有奇趣。


    但古越門的事,他雖是和路過的局外人,卻總還有一些意難平。


    他在燕頃山上,見過許多宗門掌門長老,他們性格各異,對他的態度也不同。但能當上掌門,探尋他們過往的話,哪一個不是天賦過人,一代天驕,哪個不曾想過要光大門派,問鼎仙路?


    在玄台靈光會這樣的盛會拔得頭籌,可能隻是他們輝煌過往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件事。


    這樣的一個人,苦苦支撐宗門兩千多,用盡一切手段,低下頭四處求人,最後依然窮途末路。


    還不如打一架橫著回來來的坦然呢。


    不,不行,還是站著好。李川打住了這種危險的想法,思緒卻慢慢發散開來。


    沃池。


    沃池封印著上古大妖,常瀟還有蝶靈也都與沃池有關。


    想著,李川便提了出來,說:“異鬼也許與沃池有關聯。”


    溫故應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說:“常瀟可能不是普通人。”


    “半妖嗎?”李川問,並說:“我看他的模樣與常人無異。”


    “不好說,有可能血脈尚未覺醒,也有可能被秘術掩蓋。也或許不是半妖,是別的什麽東西也說不準。”溫故應臉上也有些倦色,說:“沃池那個地方,不僅僅是上古大妖的問題……總之等到了京城後,先仔細詢問一番吧。”


    圍繞著這個話題說了幾句後,馬車中又靜了下來。


    許久,溫故應低聲說:“以後,便沒有古越門了。”


    天亮後,他們找了間客棧睡了一天,可能因為術法反噬的影響,都睡得格外的沉。


    醒來後,溫故應給他們一人喝了一碗符水,說能祛邪。


    李川見童落公二旁三都毫不猶豫地喝了,也捏著鼻子,灌進了喉嚨裏。味道又苦又澀,帶著股灰味,喝完後卻覺精神一振,仿佛破開了一層迷霧一般。


    之後,溫故應再次開啟仙舟,送童落到了雲橋鄉附近,接著便向著京城直飛而去。


    仙舟上,溫故應教導了公二旁三一番功課,等他們入定後,他再次與李川提起了玉簡上的信息。


    他把古錢一放,然後說:“許掌門還提了一句落霞秘境。”


    “落霞秘境怎麽了?”李川有些茫然地問。


    溫故應說:“飛升的那人,一直據傳是得了落霞秘境裏的傳承,才得以飛升的。後來有傳言說,古越門獨吞的秘境之類的,不過都隻是些小道消息。許掌門在遺言中說,落霞秘境每三千年會開啟一次,下一次開啟的坐標是在九海之南。”


    “地點還會變?”李川很驚訝。


    溫故應解釋道:“落霞秘境是盈鳳真仙留在人間的。它有自己的意誌,無時無刻都在虛空中不停地變換位置,隻有開啟時,才能被觀測到。”


    “盈鳳真人?”李川十分吃驚,說:“那你……”


    “所以劉不同沒有說真話,雲夢觀心花在雁行古洞秘境,還算個好東西的話,對於落霞秘境而言,可能隻能算個裝飾物了。他能孜孜不倦與古越門作對這麽多年,可能也是為了知道下一次開啟的時間與地點。”溫故應說。


    “那他知道嗎?”李川問。


    玉簡也一直在玉碑中。


    溫故應搖頭說:“他已經魂飛魄散了,知不知道,都沒有意義了。”接著,他又說:“太多人關心著落霞秘境了,所以這件事幹係重大,不好與童落還有公二旁三說,倒不是要瞞著他們,而是怕他們不小心說透露出去,惹上一些麻煩。”


    “溫道長,”李川真心實意地說:“你也可以不告訴我的,你現在還來得及用點法術讓我忘記。”


    他搞《紋經》的,所有秘境傳承都與他無關,更何況是近千年後才會開啟的秘境。他說:“我一喝酒,一吹起牛來就管不住嘴的,我酒量你見過的,就一壺,要不你還是讓我忘了吧。”


    “這你得求助宮無光了,我不會這些歪門邪道,”溫故應一副坦然君子的模樣,說:“落霞秘境與我的道不合,我也不打算去。”


    說著,他拿出了一串紅色的菩提珠遞給李川,便是風歡意托他修的那串,他說:“這串菩提珠,我後來又去查了一番,它也許便是落霞秘境裏的東西。”


    李川看著菩提珠,鼻尖似乎又聞到了那股潮濕的氣息。


    溫故應說:“我徹底檢查過了這串菩提珠,我在裏麵留了十二道我的劍意,到時你對著目標,往外扔一顆就觸發一道。”


    很實用了,李川十分心動,又有些猶豫。


    溫故應說:“隻是法寶而已。修士風雲一時,法寶卻能不朽。”


    李川拿過了菩提珠,收好了。


    這時下起了雨來。他們距離京城已經很近了,不到半個時辰,雨就停了,但天空上掛上了彩虹。李川第一次看到圓圓的彩虹,還來不及驚歎,仙舟便穿了過去,然後披著滿身的紅霞,降落在城門附近。


    京城依然查得很嚴,不過李川出示了身份後,便順利地放行了。


    馬車停在欽天監門口,剛下車,便看到宮無光從大門中走了出來,他向著溫故應說:“故應,你怎麽來了?我剛才感應到有修士進城,神念掃過後,才發現是伱。”


    李川覺得宮無光雖然嘴上叫得親密,但神色卻透著幾分警惕,顯然他並不歡迎溫故應來京城。


    溫故應笑說:“宮大人不必在意我。”然後他略提了提燕頃山上的事,說:“就我年紀最小,在宗門也沒職務,可以跟著李兄到處跑。”


    宮無光明白了溫故應的來意後,放鬆了下來,說:“自然自然,”之後,他才看向李川,致歉說:“我剛才被溫道長嚇到了……怎麽樣,一路上可還順利?”


    “坐仙舟來的,很順利。”李川回答。


    “誰把師傅嚇到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位穿著天青色褶裙女子從門中走了出來,看到李川後,她說:“李川,你來了,”之後她才看到溫故應,說:“溫師兄,你怎麽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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