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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蘇不由歎了口氣，康寧帝的良苦用心的確讓人感動。</p>
但由此更可以看出，錢山擁有如今的一切，全由康寧帝一手操控，所以杜蘇便對鍾逸道：“暫且不提陛下日後的抉擇，大人，咱們把目光重新落在錢山身上，除了陛下暫時的“依仗”，其他別無所長，書沒讀過多少，朝中人脈一塌糊塗，對國事政務的見識更是荒唐幼稚，大人應知如今如火如荼的錢山新政，下官冒昧請大人說句實話，您覺得這個所謂的新政如何？”</p>
鍾逸硬生生止住了“一堆垃圾”的話頭。跟杜蘇不算太熟，還沒到交心交底的地步。</p>
於是鍾逸很藝術性地猶疑道：“錢公公的新政嘛......嗯，名目還是很不錯的，聽起來很提神。”</p>
這種說法，也算很給錢山麵子了......</p>
杜蘇了然於胸，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簡簡單單的謊話又如何能欺瞞過呢？鍾逸的意思很明顯，說錢山新政是“一塌糊塗”，這都是對他的讚揚。</p>
所以杜蘇不禁笑了笑，接著道：“下官觀錢山新政，一言概之，無非查帳和罰米兩種手段，可最終查到的錢與糧都到哪去了？全都進了錢公公的口袋裏，錢公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自己賺的彭滿缽滿，可熟不知，卻給自己埋下了伏筆！”</p>
見認真聆聽的鍾逸，杜蘇更為自信，接而滔滔不絕道：“其實曆朝曆代不乏變法圖新者，他們變法的內容繁多，然終歸避不開國內地主，官員和皇族的利益，小心翼翼者或能收效，而大刀闊斧，勢必失敗，甚至下場慘不忍睹。從古至今，地主，官員和百年世族的利益是絕對不能輕易觸犯的，一觸便死。而錢公公的新政......”</p>
杜蘇笑容愈發譏誚：“錢山新政所謂清查天下田畝，清查軍屯官倉，清查冗官冗兵，一旦發現問題，輕則罰米百石甚至千石以充邊軍，重則入獄流放斬首。可各地的地方官、大寧的軍隊，哪一處不是貪汙腐敗橫行，哪位官員不犯點兒罪行，水至清則無魚，雖然下官不提倡貪汙，但卻避免不了，至少目前避免不了，在整個大寧，這便是最為合理且平衡的存在。但錢山卻妄想打破此刻的平衡，各階官員，現如今軍製的受利者，哪一個能饒得過他？”</p>
杜蘇所言，乃是實情。鍾逸不願承認，可也不得不承認，要想肅清上下，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別說他小小錢山，就是由康寧帝親自下旨，都不一定能有成效。甚至......還會遭遇反動。</p>
“大人，遠的不說，就說咱們京城。如今滿朝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錢公公手起刀落，看似風光無限，然則這樣的風光日子他能有幾年？待到天下人忍耐到極點突然爆發，人人喊殺的時候，錢公公就算活到頭了......”</p>
“話是這麽說，但這個日子的到來，或許會很遙遠。”如今的局勢，不容樂觀，至少鍾逸這麽認為。</p>
“大人，其實下官說這麽多，僅是想告訴您一件事。從錢山新政不難看出，錢山對國事政務和天下形勢的看法其實非常的幼稚，新政的內容將天下官員，武將，地主，商賈得罪精光，而他渾然不覺，反而沾沾自喜，日漸驕橫。這樣一個蠢人，大人若不利用一下，如何對得起老天送給您的良機？”</p>
鍾逸不動聲色一直靜靜聽著，心中卻對杜蘇更高看了一眼。</p>
馬老推薦，果真不是平凡之輩，單從方才那番話的見識已看得出年輕的他漸漸露出的鋒芒了。若有他的加入，勢必如虎添翼。</p>
“懷平的見地很獨到，不過，你還是沒說正題，依你的意思，怎樣利用這個蠢人呢？”說了這麽久，其實一直沒說到點子上，鍾逸想聽的並非錢山如何蠢，而是......如何利用他的蠢。</p>
杜蘇笑道：“勿用諱言，錢山對大人恐怕心懷恨意，說是恨之入骨亦不過分，大人要做什麽事，錢山的第一反應便是毫不猶豫反對，至於這件事是對是錯，錢山是絕對不會去思考的，滿朝公卿文武，錢山最忌憚的就是大人您。您數次包圍西廠，又能逃脫朝堂的審判，而且上次**一案，您也很輕易便破了局。論其智謀高深，錢山是望塵莫及，想必錢山也清楚這一點，大人您在未來的高度，絕不僅僅限製於錦衣衛指揮使，所以在您羽翼未豐前，錢山一定會先行下手為強！”</p>
杜蘇一頓，又道：“更何況您的聖眷絕不比他低，錢山唯一倚仗的便是聖眷，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以他的為人，絕不會容得下大人的存在，一心欲除大人而後快，所以大人要做什麽事，錢山必然不論對錯，先把您要做的事攪黃了再說。”</p>
杜蘇的話令鍾逸漸漸抓到一絲頭緒了......</p>
“所以懷平的意思......是要我讚同恢複衛隊製度？不對不對......如今我的意見已不重要，無論我同意與否，都改不了結局。”鍾逸忽然想到前兩日和**的一番話，他恍然大悟道：“我懂了，錢山要恢複衛隊製不是沒來由的，定然有某位王爺與他暗中接觸過，若我與那位王爺親近，錢山定會心生嫌隙，從而懷疑自己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就算一時半會不能徹底阻斷衛隊製的恢複，也能耽擱其進程，到時候咱們再想其他法子便是。”</p>
杜蘇笑道：“正是，錢山此人讀書不多，見識太少，為人隻憑一己好惡，讓他上當其實並不難，大人指東，他必然乖乖往西，絕無二話。正如大人所說，錢山暗中與王爺接觸，那大人與這位王爺表現的更為親密，甚至擺出同聲同氣的姿態，錢山心裏便不自覺犯嘀咕了。錢山警覺大人的人脈，剪除大人羽翼會成為他的第一要務，所以與這位王爺便會愈行愈遠，這位王爺的提議，很有可能......胎死腹中！”</p>
明白了，不愧是文人！論起坑人，比鍾逸有過之而無不及。</p>
鍾逸一臉恍然之態，心中忽然做了一個決定。</p>
......</p>
杜蘇不由歎了口氣，康寧帝的良苦用心的確讓人感動。</p>
但由此更可以看出，錢山擁有如今的一切，全由康寧帝一手操控，所以杜蘇便對鍾逸道：“暫且不提陛下日後的抉擇，大人，咱們把目光重新落在錢山身上，除了陛下暫時的“依仗”，其他別無所長，書沒讀過多少，朝中人脈一塌糊塗，對國事政務的見識更是荒唐幼稚，大人應知如今如火如荼的錢山新政，下官冒昧請大人說句實話，您覺得這個所謂的新政如何？”</p>
鍾逸硬生生止住了“一堆垃圾”的話頭。跟杜蘇不算太熟，還沒到交心交底的地步。</p>
於是鍾逸很藝術性地猶疑道：“錢公公的新政嘛......嗯，名目還是很不錯的，聽起來很提神。”</p>
這種說法，也算很給錢山麵子了......</p>
杜蘇了然於胸，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簡簡單單的謊話又如何能欺瞞過呢？鍾逸的意思很明顯，說錢山新政是“一塌糊塗”，這都是對他的讚揚。</p>
所以杜蘇不禁笑了笑，接著道：“下官觀錢山新政，一言概之，無非查帳和罰米兩種手段，可最終查到的錢與糧都到哪去了？全都進了錢公公的口袋裏，錢公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自己賺的彭滿缽滿，可熟不知，卻給自己埋下了伏筆！”</p>
見認真聆聽的鍾逸，杜蘇更為自信，接而滔滔不絕道：“其實曆朝曆代不乏變法圖新者，他們變法的內容繁多，然終歸避不開國內地主，官員和皇族的利益，小心翼翼者或能收效，而大刀闊斧，勢必失敗，甚至下場慘不忍睹。從古至今，地主，官員和百年世族的利益是絕對不能輕易觸犯的，一觸便死。而錢公公的新政......”</p>
杜蘇笑容愈發譏誚：“錢山新政所謂清查天下田畝，清查軍屯官倉，清查冗官冗兵，一旦發現問題，輕則罰米百石甚至千石以充邊軍，重則入獄流放斬首。可各地的地方官、大寧的軍隊，哪一處不是貪汙腐敗橫行，哪位官員不犯點兒罪行，水至清則無魚，雖然下官不提倡貪汙，但卻避免不了，至少目前避免不了，在整個大寧，這便是最為合理且平衡的存在。但錢山卻妄想打破此刻的平衡，各階官員，現如今軍製的受利者，哪一個能饒得過他？”</p>
杜蘇所言，乃是實情。鍾逸不願承認，可也不得不承認，要想肅清上下，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別說他小小錢山，就是由康寧帝親自下旨，都不一定能有成效。甚至......還會遭遇反動。</p>
“大人，遠的不說，就說咱們京城。如今滿朝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錢公公手起刀落，看似風光無限，然則這樣的風光日子他能有幾年？待到天下人忍耐到極點突然爆發，人人喊殺的時候，錢公公就算活到頭了......”</p>
“話是這麽說，但這個日子的到來，或許會很遙遠。”如今的局勢，不容樂觀，至少鍾逸這麽認為。</p>
“大人，其實下官說這麽多，僅是想告訴您一件事。從錢山新政不難看出，錢山對國事政務和天下形勢的看法其實非常的幼稚，新政的內容將天下官員，武將，地主，商賈得罪精光，而他渾然不覺，反而沾沾自喜，日漸驕橫。這樣一個蠢人，大人若不利用一下，如何對得起老天送給您的良機？”</p>
鍾逸不動聲色一直靜靜聽著，心中卻對杜蘇更高看了一眼。</p>
馬老推薦，果真不是平凡之輩，單從方才那番話的見識已看得出年輕的他漸漸露出的鋒芒了。若有他的加入，勢必如虎添翼。</p>
“懷平的見地很獨到，不過，你還是沒說正題，依你的意思，怎樣利用這個蠢人呢？”說了這麽久，其實一直沒說到點子上，鍾逸想聽的並非錢山如何蠢，而是......如何利用他的蠢。</p>
杜蘇笑道：“勿用諱言，錢山對大人恐怕心懷恨意，說是恨之入骨亦不過分，大人要做什麽事，錢山的第一反應便是毫不猶豫反對，至於這件事是對是錯，錢山是絕對不會去思考的，滿朝公卿文武，錢山最忌憚的就是大人您。您數次包圍西廠，又能逃脫朝堂的審判，而且上次**一案，您也很輕易便破了局。論其智謀高深，錢山是望塵莫及，想必錢山也清楚這一點，大人您在未來的高度，絕不僅僅限製於錦衣衛指揮使，所以在您羽翼未豐前，錢山一定會先行下手為強！”</p>
杜蘇一頓，又道：“更何況您的聖眷絕不比他低，錢山唯一倚仗的便是聖眷，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以他的為人，絕不會容得下大人的存在，一心欲除大人而後快，所以大人要做什麽事，錢山必然不論對錯，先把您要做的事攪黃了再說。”</p>
杜蘇的話令鍾逸漸漸抓到一絲頭緒了......</p>
“所以懷平的意思......是要我讚同恢複衛隊製度？不對不對......如今我的意見已不重要，無論我同意與否，都改不了結局。”鍾逸忽然想到前兩日和**的一番話，他恍然大悟道：“我懂了，錢山要恢複衛隊製不是沒來由的，定然有某位王爺與他暗中接觸過，若我與那位王爺親近，錢山定會心生嫌隙，從而懷疑自己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就算一時半會不能徹底阻斷衛隊製的恢複，也能耽擱其進程，到時候咱們再想其他法子便是。”</p>
杜蘇笑道：“正是，錢山此人讀書不多，見識太少，為人隻憑一己好惡，讓他上當其實並不難，大人指東，他必然乖乖往西，絕無二話。正如大人所說，錢山暗中與王爺接觸，那大人與這位王爺表現的更為親密，甚至擺出同聲同氣的姿態，錢山心裏便不自覺犯嘀咕了。錢山警覺大人的人脈，剪除大人羽翼會成為他的第一要務，所以與這位王爺便會愈行愈遠，這位王爺的提議，很有可能......胎死腹中！”</p>
明白了，不愧是文人！論起坑人，比鍾逸有過之而無不及。</p>
鍾逸一臉恍然之態，心中忽然做了一個決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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