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康寧帝與秦皇後二人說了幾句體己話後，秦皇後道：“一日未曾進食，想必陛下早就餓了！臣妾現在便吩咐禦膳房，為陛下備大補的粥來！”</p>
“不必忙......”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康寧帝忽然想到什麽，便道：“去吧，正巧朕有些胃口。”</p>
“好！臣妾現在便去！”</p>
秦皇後離開後，康寧帝表情凝重起來，他錯過林菀如，望向窗外的天空，輕聲問道：“林姑娘，你不必瞞著朕，朕的身子，還有多少時日？”</p>
林菀如一愣，在背後纏著的手指顫抖不止，她想說一個善意的謊言來讓康寧帝欣喜，但他是天下之主，誰又敢騙他，他豈能看不出自己拙劣的謊言呢？更何況他的身子......他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給他這樣一個期盼，到頭來還予他的卻是絕望。這公平嗎？這真的是對他好嗎？</p>
“如若陛下堅持，或許......或許，可撐得到來年春日。”</p>
康寧帝慘淡一笑：“比朕......預料之中的要強一些。”雖這麽說，但康寧帝的神情出賣了他。</p>
是啊，天底下有誰人能不怕死呢？更何況是擁有天下一切，享盡所有的皇帝，他比常人......更恐懼死亡。</p>
“民女......民女就是一介庸醫！還望陛下廣招能人，陛下的病！有得治！”</p>
林菀如沒接觸過康寧帝幾麵，甚至在未曾謀麵之前，她一直把康寧帝作為此生最大的仇敵。</p>
可僅僅一麵，她便明白了，康寧帝就算稱不上千古一帝，但在曆朝曆代的皇帝中，也是最為善良，最有人情味，一心為國為民的好皇帝。他死了，是整個國家的損失......</p>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呐！</p>
“辛苦林姑娘了，林姑娘操勞整夜，下去休息吧，朕......要想一些事情。”</p>
“謹遵聖命！”</p>
林菀如走了，留康寧帝一人在宮內，他透過門縫，天邊終於泛起了魚肚白。</p>
這世間，這大寧的大好河山，朕的天下......</p>
哎，康寧帝心底深深歎了口氣，人命由天定，縱使他這個皇帝也不例外，閻王叫他三更死，何人留他到五更呢？</p>
可是，凡塵俗世中，仍有他的眷戀，他想親自走一遍自己的國土，他想親眼領略每一寸大寧的山河。</p>
不止如此，大寧的朝堂，大寧的國家，這後宮中的妻兒，都是康寧帝割舍不掉的東西......</p>
他不能走......至少不能走得這麽匆忙，康寧帝暗下心思，他要在這最後的時間，為寧嘉賜鋪路，讓他的帝王之路，走得輕鬆一些，容易一些。</p>
但時間夠嗎？依他現在的身子，能夠做到嗎？康寧帝身軀微動，傳來的便是鑽心的疼痛，他麵色痛苦，隻得停下動作，繼續合目。</p>
這幅身軀，自己虧欠它太多了......</p>
康寧帝心中這麽想，憑現在的狀態，又能堅持多久呢？別是到頭來心有餘而力不足。</p>
距離早朝的時間原來越近，康寧帝的身子別說上朝了，就是下床都成問題，便派劉公公去告知眾臣。</p>
但劉公公臨走之際，康寧帝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不知說了些什麽。</p>
......</p>
金鑾殿上，百官們交頭接耳，康寧帝不是一個懈怠朝政的皇帝，為何今日過了半個時辰，仍不見康寧帝身影呢？</p>
站於前列的鍾逸、趙衡、**等人目不轉睛，好似滿朝的議論與他們無關一般。</p>
就在交談聲熱火朝天之際，見劉公公走來。</p>
“各位大人，陛下今兒有要務耽擱，散朝吧。”</p>
說罷，也不管眾人說什麽，獨自離去了......</p>
既然皇帝不來，早朝便沒了意義，文武百官皆準備離開，人群散去時，鍾逸也向外走去。</p>
剛走出大殿，便瞧見方才消失的劉公公。</p>
他徑直朝鍾逸走來：“鍾大人，陛下有請。”</p>
“遵旨。”鍾逸沒問緣由，跟著劉公公朝乾清宮的方向走著。</p>
乾清宮外，劉公公開口：“還等老奴通稟一聲。”</p>
“好。”</p>
床榻邊兒，劉公公輕聲道：“陛下，鍾大人來了。”</p>
康寧帝睜開眼睛，無力道：“讓他進來吧。”</p>
“是......”</p>
“請吧，鍾大人。”</p>
鍾逸向劉公公輕輕點頭，接著走入乾清宮內，可剛一入宮，鍾逸便傻了眼，隻見康寧帝臥於榻上，神情疲憊，麵容憔悴。</p>
“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p>
鍾逸雖是好奇康寧帝為何如此，但規矩仍不能忘，跪倒在床榻邊恭敬行禮。</p>
“免禮，鍾愛卿，起來吧。”</p>
“謝陛下。”</p>
康寧帝從鍾逸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疑惑，遂自嘲笑道：“朕真是體弱多病，入冬以來便小病不斷，在前日，重病發作，成了這般模樣，連早朝......都上不了啊。”</p>
“陛下為國操心勞神，這才偶感病痛，不過尋禦醫一瞧，便可痊愈，到時處理朝政也來得及。”</p>
康寧帝搖搖頭：“鍾逸，你不明白。”</p>
沒等鍾逸說什麽，便聽康寧帝又問道：“你知道朕喚你來是何事嗎？”</p>
“......臣猜不到。”康寧帝如實道。</p>
“朕悔啊！”康寧帝目露悔恨之意。</p>
“悔？臣......不明白。”鍾逸的確不知康寧帝為何要悔。</p>
“由朕親手培養了一大佞臣，朕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重用錢山吶！”</p>
鍾逸恍然大悟，原來康寧帝口中的悔恨，是針對錢山吶。</p>
“臣鬥膽猜測，錢山與微臣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陛下為了給太子殿下鋪路。”</p>
“聰明......不過錢山卻從一大助力，成為嘉賜日後不得不麵對的阻礙，這是朕的失策！”</p>
“廠衛之職，由陛下一手任免，若陛下不喜錢山所為，撤其職位便是。”鍾逸建議道。</p>
康寧帝擺擺手：“沒那麽簡單。哪怕除了錢山，錢山背後的集合也以固若金湯，要想根除，不容易啊......”</p>
“陛下所言極是，外廷官員的晉升貶謫，要經過層層部門與機構，現如今這些部門裏都有錢山的人，他們同氣連枝，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確不好處理。”</p>
......</p>
康寧帝與秦皇後二人說了幾句體己話後，秦皇後道：“一日未曾進食，想必陛下早就餓了！臣妾現在便吩咐禦膳房，為陛下備大補的粥來！”</p>
“不必忙......”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康寧帝忽然想到什麽，便道：“去吧，正巧朕有些胃口。”</p>
“好！臣妾現在便去！”</p>
秦皇後離開後，康寧帝表情凝重起來，他錯過林菀如，望向窗外的天空，輕聲問道：“林姑娘，你不必瞞著朕，朕的身子，還有多少時日？”</p>
林菀如一愣，在背後纏著的手指顫抖不止，她想說一個善意的謊言來讓康寧帝欣喜，但他是天下之主，誰又敢騙他，他豈能看不出自己拙劣的謊言呢？更何況他的身子......他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給他這樣一個期盼，到頭來還予他的卻是絕望。這公平嗎？這真的是對他好嗎？</p>
“如若陛下堅持，或許......或許，可撐得到來年春日。”</p>
康寧帝慘淡一笑：“比朕......預料之中的要強一些。”雖這麽說，但康寧帝的神情出賣了他。</p>
是啊，天底下有誰人能不怕死呢？更何況是擁有天下一切，享盡所有的皇帝，他比常人......更恐懼死亡。</p>
“民女......民女就是一介庸醫！還望陛下廣招能人，陛下的病！有得治！”</p>
林菀如沒接觸過康寧帝幾麵，甚至在未曾謀麵之前，她一直把康寧帝作為此生最大的仇敵。</p>
可僅僅一麵，她便明白了，康寧帝就算稱不上千古一帝，但在曆朝曆代的皇帝中，也是最為善良，最有人情味，一心為國為民的好皇帝。他死了，是整個國家的損失......</p>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呐！</p>
“辛苦林姑娘了，林姑娘操勞整夜，下去休息吧，朕......要想一些事情。”</p>
“謹遵聖命！”</p>
林菀如走了，留康寧帝一人在宮內，他透過門縫，天邊終於泛起了魚肚白。</p>
這世間，這大寧的大好河山，朕的天下......</p>
哎，康寧帝心底深深歎了口氣，人命由天定，縱使他這個皇帝也不例外，閻王叫他三更死，何人留他到五更呢？</p>
可是，凡塵俗世中，仍有他的眷戀，他想親自走一遍自己的國土，他想親眼領略每一寸大寧的山河。</p>
不止如此，大寧的朝堂，大寧的國家，這後宮中的妻兒，都是康寧帝割舍不掉的東西......</p>
他不能走......至少不能走得這麽匆忙，康寧帝暗下心思，他要在這最後的時間，為寧嘉賜鋪路，讓他的帝王之路，走得輕鬆一些，容易一些。</p>
但時間夠嗎？依他現在的身子，能夠做到嗎？康寧帝身軀微動，傳來的便是鑽心的疼痛，他麵色痛苦，隻得停下動作，繼續合目。</p>
這幅身軀，自己虧欠它太多了......</p>
康寧帝心中這麽想，憑現在的狀態，又能堅持多久呢？別是到頭來心有餘而力不足。</p>
距離早朝的時間原來越近，康寧帝的身子別說上朝了，就是下床都成問題，便派劉公公去告知眾臣。</p>
但劉公公臨走之際，康寧帝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不知說了些什麽。</p>
......</p>
金鑾殿上，百官們交頭接耳，康寧帝不是一個懈怠朝政的皇帝，為何今日過了半個時辰，仍不見康寧帝身影呢？</p>
站於前列的鍾逸、趙衡、**等人目不轉睛，好似滿朝的議論與他們無關一般。</p>
就在交談聲熱火朝天之際，見劉公公走來。</p>
“各位大人，陛下今兒有要務耽擱，散朝吧。”</p>
說罷，也不管眾人說什麽，獨自離去了......</p>
既然皇帝不來，早朝便沒了意義，文武百官皆準備離開，人群散去時，鍾逸也向外走去。</p>
剛走出大殿，便瞧見方才消失的劉公公。</p>
他徑直朝鍾逸走來：“鍾大人，陛下有請。”</p>
“遵旨。”鍾逸沒問緣由，跟著劉公公朝乾清宮的方向走著。</p>
乾清宮外，劉公公開口：“還等老奴通稟一聲。”</p>
“好。”</p>
床榻邊兒，劉公公輕聲道：“陛下，鍾大人來了。”</p>
康寧帝睜開眼睛，無力道：“讓他進來吧。”</p>
“是......”</p>
“請吧，鍾大人。”</p>
鍾逸向劉公公輕輕點頭，接著走入乾清宮內，可剛一入宮，鍾逸便傻了眼，隻見康寧帝臥於榻上，神情疲憊，麵容憔悴。</p>
“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p>
鍾逸雖是好奇康寧帝為何如此，但規矩仍不能忘，跪倒在床榻邊恭敬行禮。</p>
“免禮，鍾愛卿，起來吧。”</p>
“謝陛下。”</p>
康寧帝從鍾逸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疑惑，遂自嘲笑道：“朕真是體弱多病，入冬以來便小病不斷，在前日，重病發作，成了這般模樣，連早朝......都上不了啊。”</p>
“陛下為國操心勞神，這才偶感病痛，不過尋禦醫一瞧，便可痊愈，到時處理朝政也來得及。”</p>
康寧帝搖搖頭：“鍾逸，你不明白。”</p>
沒等鍾逸說什麽，便聽康寧帝又問道：“你知道朕喚你來是何事嗎？”</p>
“......臣猜不到。”康寧帝如實道。</p>
“朕悔啊！”康寧帝目露悔恨之意。</p>
“悔？臣......不明白。”鍾逸的確不知康寧帝為何要悔。</p>
“由朕親手培養了一大佞臣，朕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重用錢山吶！”</p>
鍾逸恍然大悟，原來康寧帝口中的悔恨，是針對錢山吶。</p>
“臣鬥膽猜測，錢山與微臣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陛下為了給太子殿下鋪路。”</p>
“聰明......不過錢山卻從一大助力，成為嘉賜日後不得不麵對的阻礙，這是朕的失策！”</p>
“廠衛之職，由陛下一手任免，若陛下不喜錢山所為，撤其職位便是。”鍾逸建議道。</p>
康寧帝擺擺手：“沒那麽簡單。哪怕除了錢山，錢山背後的集合也以固若金湯，要想根除，不容易啊......”</p>
“陛下所言極是，外廷官員的晉升貶謫，要經過層層部門與機構，現如今這些部門裏都有錢山的人，他們同氣連枝，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確不好處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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