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為何要離開!十二團營的人不就是要保護京城的安危?如今錦衣衛這般胡鬧,西廠危在旦夕!雜家性命不保!他們竟然走了!氣煞雜家!”錢山宣泄著心中的怒火。


    宋青、王虎顯然就要理智許多,十二團營的人由保國公寧暉管轄,他是皇親國戚,又掌握京城軍隊,豈會在一個太監麵前卑躬屈膝?很明顯,京城內所有人巴不得錢山死,寧國公也在其中。


    “老祖宗,寧老國公的意思便是讓咱們自身自滅,錦衣衛與西廠之間的矛盾由咱們自行解決,他不會插手!如今錦衣衛正在以猛烈的勢頭進攻正門,一旦正門失守,整個西廠都要遭殃。尤其是您錢公!鍾逸是不會放過您的!”


    錢山聽著外麵傳來的陣陣聲音,番子們的驚恐,錦衣衛的憤怒,二者夾雜在一起不絕於耳。他歎息道:“雜家的性命今夜就交給你們了......”


    宋青、王虎身子一震,肩上擔子瞬間沉重許多:“是!老祖宗!隻要屬下活著,您絕對不會受絲毫的傷!”


    ......


    隔著一扇門,雙方仍在激烈對抗著。霍單、李旭二人從未想到西廠番子們會如此頑強,經過錦衣衛一輪又一輪的猛烈攻勢,依舊負隅頑抗......


    番子們何嚐不知,這扇門是他們生命最後的保障,一旦告破,他們就像水蚌裏的鮮肉,任人宰割......


    鍾逸不知何時站在霍單、李旭背後,望著環抱木樁撞門校尉們,忽然冷冷開口道:“數千人馬破不開一扇大門,咱們的錦衣衛是不是越來越沒用了?”


    霍單、李旭等錦衣衛紛紛一凜,垂頭大氣也不敢喘。鍾逸平日裏雖然溫和,可一旦生起氣來,那便能嚇破眾人的膽子。而方才一言,的確有發火的前兆......


    又沉默了許久,鍾逸冷冷道:“你們繼續撞門,其餘的人放火,今日這西廠本帥破定了!”


    霍單、李旭楞了一下,接著抱拳興奮道:“是!”放火可是他們的看家本領,剛返京城時西廠的那把大火便是由他們所為,如今再一次能看到火光中的西廠,著實像見到老朋友一般令他們激動。


    將頭一扭,霍單怒吼道:“弟兄們,都聽到了?鍾帥有令,放火!”


    很快,無數支火把如流星雨一般朝西廠內扔去,在夜空中劃過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與此同時,粗木樁終於不負眾望,將西廠大門撞開了,錦衣校尉如猛虎下山,揚著刀呼喝著衝進了大門,一時間慘叫,火光,怒罵交織成一片。


    鍾逸不會手下留情,番子們能不能活下來全看他們的運氣,西廠欺人太甚,如今的鍾逸早已不計後果,他能做出這等事完全是因為男兒的血性與心中滔天的怒氣。


    今夜到底會發生什麽,最終的場麵是否連鍾逸自己都控製不住。


    沒有人知道......


    不過不管發生什麽,鍾逸的下場又是如何,他從不後悔。


    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鍾逸在外麵遠遠掠陣,今夜錦衣衛徹底放開了手腳,衝進西廠的校尉一陣刀劈劍戮,西廠番子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百餘名番子拚命護著幾位大檔頭朝後門撤去,可眼下已四麵楚歌,不論撤向哪裏,終究難逃生天。


    刀光劍影、哭爹喊娘、漫天大火,交織成一幅地獄般的恐怖畫卷。整個西廠內,血光衝天,令人作嘔的味道漂向四處,罪惡血腥充斥在整間院落內。


    ......


    “老祖宗!不好了!鍾逸率眾錦衣衛攻進來了!”


    錢山心裏“咯噔”一聲,他能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但沒想到,它會來得這麽早。


    宋青、王虎二人齊聲道:“老祖宗!咱們該走了!”


    錢山緩緩起身,佝僂著走出屋子,他望著恐慌害怕四處逃竄的番子們,心中五味雜陳,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是雜家不該去招惹那殺才嗎?


    或許他一開始便錯了,在鍾逸接任錦衣衛指揮使以來,他一直當鍾逸是單純的傻小子對待,可現在來看,在他麵前自己才是這個“愚蠢的老頭子。”


    錢山沒工夫再傷春悲秋,不過多時,在鍾逸統領下的錦衣校尉們便會衝向後院,將自己生擒活捉......


    西廠正門,錦衣衛所到之處,無一番子存活,鍾逸在西廠內大開殺戒。他從來沒想過,仁慈的自己竟有朝一日會成為無情的屠夫。可這一切全是由西廠咎由自取,若不是錢山想要自己性命,鍾逸又豈會心生報複之意呢?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活捉錢山!”鍾逸下了命令。


    “是!”


    錦衣衛們沒有像今夜這般揚眉吐氣過,他們一個個生龍活虎,渾身都充滿了幹勁......陳達斌在位時,針對西廠他采取的是柔和的政策,若說得不好聽一些,便是軟弱。與西廠產生紛爭,通常都是錦衣衛低頭,要不就是故作不理睬,任由對方羞辱。


    這讓底層的校尉們無奈之餘又生出幾分憋屈。他們是堂堂正正的漢子,豈會忌憚幾條閹人的走狗?也正是因此,衝殺在番子當中的校尉們心中積攢著無數怨氣。


    番子們且撤且打,不過打隻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們最終的目的是逃出生天,但西廠四周早已被錦衣衛團團圍住,想要離開這個人間煉獄,並沒有想象中的容易。


    就在即將攻入後院時,鍾逸身旁從來一位校尉,他急切道:“鍾帥!後門逃出了一輛馬車!”


    鍾逸眉頭一皺,問道:“逃走了?”


    “......是,馬車四周有人打掩護,馬車的速度又很快,屬下們一時沒留神,便讓馬車溜走了。”


    一旁的李旭急道:“大人!西廠裏能有資格坐馬車的唯有錢山一人!屬下這便帶人追上去!今夜定將他生擒活捉到大人麵前!”


    沒等鍾逸同意,急脾氣的李旭已經走了。


    鍾逸麵露思索之色,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不過又害怕對方打一個反心理,遂由李旭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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