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值錢之物丟得丟,搶得搶,就連堂內的木椅都搬得一把不剩。


    法不責眾,隻要一群人勾結在一起便沒有心理負擔,原本隻想抓住秦元化給他一個審判,可現如今卻轉變成為入室搶劫,秦府財物幾乎所剩無幾。


    不過這也與秦元化無休止的揮霍相關,府裏除了不能變賣的家產外,金銀財寶、曆代古董、名人字畫,都被他典當了個遍。


    削其爵位後,唯一的賺財渠道也被無情的堵上,若非皇後一直以來的接濟,秦元化早就抵賣這座老宅了。


    秦元化如行屍走肉一般,目光呆滯不知望向何處,漫無目的在府內走著......


    姐姐的冤枉、府內被搶一空,接踵而來的打擊讓秦元化心如死灰。


    太陽慢慢落下山來,原本燈火通明的府邸不見一絲光亮,秦元化走累了,一屁股坐在院內正中央,底下傳來的冰冷寒意並沒有讓他離開,他反而躺了下來。


    日後他該如何是好呢?


    母親走的早,父親前幾年也因傷病去世了,自此之後,他一直靠姐姐為生......可現在與姐姐決裂,秦府又遭哄搶,下人全走光了,唯一一位不曾背棄自己的下人也被自己罵走了。


    秦元化現如今真的理解孤家寡人是何含義,是多麽的孤寂淒涼......


    連今夜一頓都沒有著落,他是會被凍死、餓死,還是......死在不知哪位的仇人手中呢?


    此時,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秦元化“蹭”的坐起身來,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心髒“噗噗”狂跳。


    雖然他已做好接受死亡的打算,可現如今不知由何人的腳步聲又打亂了他的思緒,他心生懼意,原來迎接死亡......是這般驚恐。


    “何人!”秦元化躲藏已來不及,他隻希望自己的餘威能震懾來人。


    夜色當中,那人身形明顯一震,腳步聲旋即靜止。


    不過片刻後,有人聲傳來:“老爺?”話語中試探的語氣顯然,看來來人很有可能聽出了秦元化的聲音。


    秦元化也從這聲“老爺”中感受到熟悉。


    他亦試探問道:“常三兒?”


    “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應,秦元化這顆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終於重新落回了肚子裏,他鬆了口氣。


    黑影朝他奔了過來,離得近些,秦元化才在月光下,看清楚來人的臉,正是平日裏忠誠於自己的下人常三兒。


    常三兒將秦元化攙扶起來,關切問道:“老爺,您怎麽不進屋去?白日的時候您逃到哪裏去了?小的怎麽都找不到您,可把我急壞了!”


    秦元化一想起常三兒不顧自己安危獨自逃跑的事,氣便不打一處來,不過如今時刻,他也不會重提舊事,如今好歹有一人陪在自己身旁,這對秦元化來說已經足夠了。真要抱怨責罵他,把他攆走了自己可怎麽辦呢。


    “我進宮找姐姐去了。”


    常三兒驚道:“皇後娘娘?”


    “正是。”


    “皇後娘娘......怎麽說?”


    秦元化歎了口氣剛要開口,忽然想起一件事,若是連皇後都不管自己了,天底下人誰還會把他當做“人”來對待呢?


    “姐姐讓我先回府等著,她遲早會為我討回公道!”


    “哦,原來如此......”常三兒一肚子鬼心眼兒,他與秦元化相處許久,豈能看不出他在說謊。


    更何況如今秦元化身邊空無一人,無依無靠,這便說明了一些事。


    “常三兒,你呢?你回府是來找我的嗎?”秦元化目光期盼道。


    常三兒眼珠一轉,連連點頭:“當然是了,小的擔心老爺的安全,又怕那幫刁民不曾離去,隻能夜深了才來,還望老爺莫要怪我來遲啊!”


    “不會!你來了就好......”秦元化心懷感動,欣慰說道。


    “常三兒......我好餓啊。”


    “老爺一天未曾進食?”


    秦元化連連點頭:“是!如今府裏的下人全走光了,白日的暴民也把府裏值錢的東西全搶走了,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老爺,您還不清楚小人我嘛,上有老下有小,平日裏賺得銀兩全都貼補家用了,現在手裏是分文沒有啊!”


    “那讓我餓著肚子也不是辦法啊......”此刻秦元化的模樣十分可憐,根本沒有平日裏耀武揚威的樣子。


    “這樣,老爺您仔細想想,這好歹是您從小生活的老宅,您說不準兒在什麽地方藏著銀兩呢。”


    秦元化悲傷的搖了搖頭:“沒有了,秦府的萬貫家財讓我全部揮霍一空,早就今日之前,秦府已經成了個空殼子了。”


    常三兒一愣:“真的沒有銀錢了?”


    “就算有的話,白日也被這幫暴民搶光了......”秦元化華一臉絕望,要不是遇見常三兒,他已經生出自盡的念頭。


    “常三兒,老爺我什麽都沒了,除了你......”


    誰知常三兒冷哼一聲:“我呸!你若沒有銀兩,還真以為是以前的秦府老爺呢?沒錢裝什麽大尾巴狼!你以為這年頭會有跟你談情懷?呸!我告訴你秦元化,早知道沒有你沒銀子,誰會甘心受你使喚!你一人自生自滅吧!”


    留下這句話,常三兒就要離開,但恍然失神的秦元化一把拉住他,一臉不敢置信中帶著幾摸哀求:“你不是說過,你是關心我而來的嗎?”


    常三兒不留絲毫情麵,撕破人與人之間最後一層偽善:“你?就憑你?平日裏呼來喝去把我們當牲口對待,你以為會有人記得你一絲一毫的好?嗬......我來這兒不過是想尋些銀子,榨幹秦府最後的錢財罷了。至於你,誰知會在這裏遇見你!晦氣!”


    “別......別走。”秦元化鼓足氣力拉住常三兒。


    昔日熱鬧的府宅,僅僅過一天落魄不堪,到夜裏,更是如同鬼宅一般陰森,這要秦元化一人怎敢留在這裏呢。


    哪怕尊嚴受辱,他都不想孤身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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