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風勢,西廠這把大火越燒越大,越燒越旺,在西廠番子們的極力搶救下,仍是燒毀慘重,整個大門,連同周遭樹木,半邊圍牆,都燒了個差不多。


    灰燼當中,幾名西廠番子黑著臉,他們知道,錢山追究下來,所有人都脫不了幹係。


    反觀他們的心情低落,愁眉苦臉,錦衣衛千戶所裏呈現另一個極端的氛圍。


    ......


    當天空出現第一縷陽光的時候,鍾逸、霍單、李旭等人齊聚千戶所內。


    鍾逸笑望著幾人:“昨夜的事幹得好啊!今兒一大早我便聽街邊有人提起,說是西廠作孽太多,被一場天降大火燒了個幹淨,沒想到你們幾人還有幸成了上天的使者,榮幸嗎?”


    “哈哈哈,還是大人教導得好,先鋪一層菜油,再放火,果真是事半功倍!再加上昨夜忽如其來的狂風,西廠不被燒個精光才有鬼呢!”霍單並沒有把功勞全攔在自己身上,而是拍起了鍾逸的馬屁。


    李旭也道:“西廠對其太不重視了,門前僅有兩名守衛,也不知是不是對自己的威懾太過自信。”


    “西廠與錦衣衛,皆是在民間被黑化的組織,什麽殺人不眨眼,動不動以殺人為樂,每餐以人肉為食,以人血為飲,名聲早已是臭名昭著。所以西廠番子們認為沒有人敢對他們動歪心思再正常不過,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同行是冤家,咱們會突然出手。”鍾逸話音剛落,又想到了什麽,問道:“聽人說,錢山因此事都病倒了,你們知情嗎?”


    兩人都搖搖頭,不過霍單笑道:“那爛屁股的陰陽人,病死才是好事,於人世一件好事都不做,這種人活著純粹是浪費!”


    “行了,你們去領賞吧,過幾日便是年關了,早陪家裏人置辦些年貨,今年並不算不太平,過個好年衝衝喜!”


    兩人抓兩手都要硬,男人雖是應以事業為重,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後院起火才是最為麻煩的事,家庭對男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


    正午回到府裏,鍾逸本想吃過飯後好好休息,卻被一道不能拒絕了命令打亂了計劃。


    鍾府門前親派宮中的小太監來,令鍾逸入宮前往東宮。


    東宮是何處,太子居住的地方,鍾逸豈能不知這是寧嘉賜的命令。半年之前,鍾逸離開京城時寧嘉賜仍是位貪圖玩樂,對學業毫不上心的紈絝子弟,但他要比紈絝子弟高不知道多少等級,稱得上紈絝子弟之王!


    半年,足夠一個人的成長,饒是鍾逸自己都有了些許變化,他不信寧嘉賜還是那幅老樣子,將來的大寧之主,哪能沒寧家曆代皇帝的意氣呢?


    事實上......


    鍾逸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寧嘉賜不僅沒有變,甚至變本加厲!


    見到寧嘉賜時,他揮斥方遒,傾撒汗水,麵紅耳赤,全身心都投入麵前的“事業”中。


    “順子!飛機!對二!一個王!春天!給錢!”寧嘉賜笑得很開心,就想奪得了敵國的一片領土。


    身旁溫源、郭秉兩位小太監一幅愁眉苦臉的模樣,但他們又不得不陪笑,雖然被贏錢,又不得不違心的稱讚寧嘉賜“牌技好!”


    比起半年前的稚嫩少年,如今寧嘉賜的樣子聲音皆有了一些變化,似乎更為成熟一些......


    但對一個人最為重要的心性,寧嘉賜仍是絲毫未變,仍停留在半年之前,在鍾逸看來甚至......倒退一番。


    麵前原本讀書的宮殿被寧嘉賜改造成了賭坊,幾乎整個宮中太監都會過來賭錢,寧嘉賜便成了最大的莊家,不得不說,他很有經濟頭腦,知道自己是權威,沒有人敢在自己這裏耍賴出千,便收取少量門票錢,他清楚太監們每月俸祿就那麽些,獅子大開口,便會缺少很多客源。


    宮中太監們對收取賭坊門票錢這一事一開始多有異議,但因為這是寧嘉賜的賭坊,既能親近當今太子為日後搏一出路,又由於這裏可以保障真正公平公正,所以東宮賭坊,依舊日日爆滿,賭客們絡繹不絕......


    按理來說,這樣一本萬利的買賣寧嘉賜應當積攢不少銀兩,事實上卻不是如此,若寧嘉賜安心當自己的莊家,恐怕已有許多積蓄,但他並不甘心於此,非要上賭桌證明自己的牌技。


    自己的牌技有多臭,寧嘉賜顯然是沒有意識到的,但越來越扁的口袋記錄了一切。


    寧嘉賜不僅把門票錢賠了進去,甚至還成了宮中最大的“老賴”,欠了許多小太監們的血汗錢。但礙於他的身份,沒有人敢向寧嘉賜要債,也正因此,寧嘉賜的敢繼續賭下去,若換任何一人來,非要被這幫“債主”施以宮刑!


    按理來說,宮中這麽大的動靜不應該無人知曉,畢竟太子可是皇宮中的重點關照對象,這是大寧的未來的掌舵者。


    此事說來也是因父親的溺愛導致,康寧皇帝就這麽一個兒子世人皆知,所以他把自己的愛無條件傾注給寧嘉賜......


    這本是無可否費的事,而且康寧皇帝一開始也處理得不錯,雖愛得有些過火,但仍能規勸寧嘉賜向正道上走。


    可他這一病,一切都變了,病情恢複後對寧嘉賜很是放縱,或許康寧皇帝經此一事,清楚了生命的寶貴,自己的寶貝兒子多些開心,比什麽都重要。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這個說法沒有錯......


    但錯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適用,就好比寧嘉賜,若他不務正業,整日遊手好閑貪圖享樂,真到了接手大寧皇位時,隻會將大寧推向深淵。


    學識、本領、能力的不同能讓人們到達不同的成就,寧嘉賜若長此以往下去,隻會成為一個碌碌無為的昏君,令大寧不複昔日榮光。


    康寧皇帝精明了一世,為何在這件至關重要的事上犯糊塗了呢?


    連鍾逸都覺得不可思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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