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蘇浪穹這一呼喚,林大膽終於回過神來。


    “想啥呢大膽?看你一臉呆滯,又想你那幾房小妾?如今時色倒也不早,若你想早日投入娘們懷裏,我倒也能成人之美。”


    林大膽失笑道:“蘇兄說笑了,能陪蘇兄喝酒已是小弟的莫大的榮幸,哪能想那些個齷齪之事呢,隻是方才一下子喝猛了。”


    “男女之事,哪能叫齷齪,這不再正常不過?反倒是對此厭惡才不正常了呢,大哥我理解......”男兒本色,兩人一對眼便知道對方是個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兒的人物,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彼此不必多說。


    “蘇兄說的是!”林大膽麵色一正,話鋒一轉,又道:“蘇兄,既然海津城城內已危機四伏,你有什打算?”


    蘇浪穹眉頭一皺,喝酒不談正事,好不容易片刻忘卻煩惱與身上的重擔,林大膽又讓他回想起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這是亙古不變,永遠逃不過的話題。


    “能怎麽辦,相信朝廷唄,難道還能棄城而逃不成?我蘇家幾代家業全在海津,若從我這兒斷了,那九泉之下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急流勇退等日後東山再起便是,也不是再也不回來了,蘇兄若要這麽想,就有些鑽牛角尖了......”


    蘇浪穹哪裏不清楚林大膽話中之意,他心裏跟明鏡兒一樣,家業沒了還能繼續賺,可人沒了一切都完了,但蘇璟平還沒找回來,讓他這個當父親的能去何處呢?


    “不必,有海津三衛,亦有漕運,還有朝廷派來的欽差,我相信他們不會讓這座城易主的。”蘇浪穹隻能寄希望於這三方,除了他們,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林大膽臉上出現一抹難以捉摸的神色,他似笑非笑道:“也不是隻有朝廷這一條路可走......”


    酒勁作祟,蘇浪穹腦子沒有往常靈光,他竟開口反問:“難道還有別的出路?”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饒是已有幾分醉意,轉念一想明白過來,林大膽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呀!


    他頗為震驚的望向林大膽,就好像看著一個完全陌生,根本不認識的人一般。


    林大膽哈哈大笑起來:“蘇兄看什麽呢?難道我這臉上有花兒?”林大膽也不是傻子,從蘇浪穹的目光中察覺幾分危險之意,看來與方才這番話有關。


    “大膽,你醉了......”蘇浪穹意有所指。


    林大膽麵上展露出尷尬之意,轉瞬即逝,他沒有反駁,拍了怕腦袋,順著他的話說道:“蘇兄送來的酒入口纏綿、柔順,但後勁十足,現在腦子的確昏昏沉沉思緒不清。”


    “大膽你哪是這點酒量,別跟我裝蒜,再喝!今夜說好不醉不歸,誰要是還清醒著,那就是裝孫子了!”


    “好好好!一定讓蘇兄喝個痛快!”眼見蘇浪穹不追究,林大膽這才鬆了口氣,不覺鼻尖已滿是細密汗珠。


    蘇浪穹刹那又恢複先前的狀態,變成一幅一心求醉的模樣,但他長了個心眼,對林大膽從一開始的無比信任,到現在有了絲毫嫌隙。


    蘇浪穹不是沒心沒肺的人,他相信林大膽也不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禍從口出的道理,方才那番話絕對不是無心之舉,反倒更像......試探!


    但凡跟白蓮教扯上關係,由嘴裏說出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林大膽見蘇浪穹雙目迷離,雙頰通紅,想必已經醉個差不多了,剛才的話隻是隨意說說罷了,便沒有當一回事,一個喝醉的人什麽話都能說出口,若是在此深究,反倒是讓人分不清誰才是酒鬼了......


    兩人戰火再起,由一開始的杯子喝酒,後來覺得不過癮,又令下人取來大碗,一大碗幾口飲盡,頗有默契的說聲“痛快”!單看這和諧的景象,眾人一定以為兩人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弟,但彼此心懷鬼胎。尤其是蘇浪穹,一直藏著量,不知不覺,他腳下多了不少水漬。


    相較之下,林大膽倒很實誠,每隻碗有多大,肚裏便添多少酒,很快他也神誌不清起來,雖然他在酒桌上不失為一個戰神,可奈何不住這般速度,上一碗剛下肚,下一碗接踵而至,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都是蘇浪穹刻意安排......


    但這時的蘇浪穹也有些分辨不出,林大膽那句話到底有無深意,因為到現在他沒再說過與白蓮教相關的話題,與自己開口,隻談風月不談公務。


    難道那句話隻是無心罷了?蘇浪穹並不覺得林大膽是一個魯莽的人,他號稱大膽不假,但並非沒腦子,實則是一個粗中有細的精明漢子。誰都知道與白蓮教相關話題是如今海津城的禁忌,依他的性子,決然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大膽?大膽?”目光所至,林大膽已經半趴在桌子上,渾身上下隻有兩根手指偶爾動兩下。


    說實話,蘇浪穹狀態也不算好,整個人渾渾噩噩,站起身來晃晃悠悠,林大膽酒量著實可以,若不是他投機倒把,恐怕趴在這裏的就是他了......


    “起來喝酒,你小子別裝!要是讓我發現你是假醉!哼哼!”蘇浪穹言語間不乏試探之意。


    “我......我......”林大膽嘟嘟囔囔,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等蘇浪穹往近靠了個腦袋,這才聽他道:“......我,實在......實在喝不下了。”


    “哦?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呢?”


    “絕不......不說謊!”


    蘇浪穹眼珠一轉,心道:既然醉成這副樣子,倒不如套些話來,就算明日酒醒,也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問了些什麽!


    “好,我問幾個問題,若你全部誠實答出,我姑且當你喝醉。”


    “......”蘇浪穹靜靜等待,可麵前趴下的林大膽一聲不吭,本以為他已入睡,蘇浪穹想要再開口,卻聽“你......你問吧。”林大膽結結巴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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