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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客們既是觀眾，看了一出好戲，卻又參與其中，是演技高超的演員。</p>
“原來如此，方才我便看這位兄弟不像是刁蠻的人，如今看來，果真如此！”</p>
“是呀，本來就是個誤會，掰扯清楚就沒事了。”</p>
“沒錯，天大地大，就說海津城還有這些麽個茶館茶樓，但大家有緣相聚在同一個茶館，何必計較這些令人厭惡的事嘛。”</p>
“......”</p>
諸位客人自發為下人洗白，不約而同就好像約定好一樣。</p>
下人聽到這些話，爆笑出聲，而客人們見他笑了，紛紛跟著笑起來，整個茶館都歡樂起來。</p>
但誰都知道，笑聲中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情緒，並非想象當中那般和睦......</p>
“承蒙諸位看得起，既然如此，今兒這頓茶錢，我請了！”下人很是豪爽，因為他心裏清楚，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身份更加有可信度。當然，他也計算過，這間簡陋的茶館所賣皆是些劣質便宜茶水，就算把所有人的賬單都堆在他一個人頭上，相較於二百兩銀子都是極小的數目。</p>
此話一出，茶館內更是沸騰起來，氣氛熱烈非常，人人都唱起了對下人的讚歌，雖然在今日之前，他們彼此不曾見麵，但在此刻，下人是所有人的欽佩對象！</p>
“我在就說過，這位小兄弟看起來便是不凡之人，絕不會做欺負人的事！現在看來，我的確沒看走眼！”無論何時，從來不缺少事後諸葛，這類人往往最令人厭惡，可也擺脫不了......</p>
“對了，小二，我與你的事告一段落，本來我隻求一個說法而已，既然你道歉，那我自是大人有大量，不會對你多加為難。”無數道目光聚集在下人身上，此時的他就是站在聚光燈下最耀眼的明星，這樣的人理應寬宏大量，至少表現出來是這樣的。</p>
店小二感恩戴德，恨不得下輩子為他當牛做馬，下人體驗了一把人上人的生活，心裏也很滿足，他再吩咐道：“再給列位茶客桌上送上疊點心，賬還是記在我這兒！”</p>
下人的話又將現場的氣氛推向了高潮，每個人好似他瘋狂的信徒，但誰都理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好歹是免費白送的，真要是一幅臭臉，說不準人家就不願意送你了。人嘛，要時常保有感恩之心，雖然心裏不一定這麽想，但一定要表現出來，哪怕讓人看起來很是浮誇......</p>
......</p>
從茶館走出的時候，下人虎虎生風，整個人像是升華了一樣，他能感受到身後炙熱的目光，既是羨慕，又是崇拜，花這麽些銀子得到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待遇。這錢！花得值！</p>
“嘿，也不知道哪家的傻公子，讓人白吃白喝一頓還沾沾自喜，真不知道這腦子怎麽長的。”</p>
“或許是他娘生他的時候接生婆手滑了，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好巧不巧，恰撞到了頭，你說這找誰說理去？”</p>
“哈哈哈哈，罵人還是屬你最狠！這張嘴真實殺人不償命呀！”</p>
看來有錢人的煩惱並非下人所想象的如此簡單，僅被罵一句人傻錢多已經是最仁慈的說法了。雖然享受著你帶來的福利，可背地裏，你在他們嘴中已經不知成了什麽角色......</p>
......</p>
錦衣衛海津城指揮使衙門內。</p>
鍾逸仍未剛才的失言而耿耿於懷，他主動開口“抱歉，本官失言了，林姑娘勿要怪罪......”</p>
他並不討厭二人之間出現旖旎與曖昧，隻是他不得不拒絕，首先林菀如不是普通女子，她自恃清高，自己這個掉件錢眼兒裏的腐敗朝廷官員怕是入不了對方的眼，若因為一點點小事而心猿意馬反倒是自己胡思亂想。</p>
而且他的感情已經很亂了，林雪瞳、木璿關係錯綜複雜，雙方早已表明心跡，卻又無法曝光於陽光下的木璿已經是鍾逸心頭一大難題了，若再加上林菀如，這個不服軟的主兒，那鍾家可是徹底鬧翻了天。</p>
最主要一點，是海津城白蓮教一日不除，他一日得不到安寧，根本無暇顧忌男女私情、兒女情長，為百姓除一大害，為朝廷剿滅邪教才是他首當其衝的要務！</p>
所以鍾逸盡量避免與林菀如發生令雙方都會誤會的事，就比如方才那句不正經的話，也讓二人的關係盡量維持在正常的醫患，決不可僭越。</p>
當然，鍾逸更多要勸告的是自己，而並非麵前的林菀如，雖然這位林神醫說出的很多話，做的一係列事很容易讓人誤解，但鍾逸知道，絕對是她的無心之舉。</p>
說著神情忽然一正，肅然道：“林姑娘，咱們說件正經事吧。”</p>
林菀如見鍾逸神情難得的一本正經的樣子，她也急忙坐直了身子：“大人請說。”</p>
鍾逸無比正色道：“林姑娘，你在錦衣衛衙門呆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離開，本官定嚴令屬下，絕不強留林姑娘你。”</p>
林菀如忽然笑了，但笑聲中的情緒卻有些捉摸不定：“大人這是下逐客令趕我走了？”</p>
鍾逸連連擺手：“萬無此意，隻是林姑娘乃海津人民共同的財富，若被我一人獨占這不是犯眾怒嘛，林姑娘應當也聽說了，前段時日燒糧倉那件事，這些個百姓不知為何便把罪名安拆在我的頭上，如今再因霸占林姑娘一事，不是討得更瘋狂地謾罵嘛......”</p>
如果可能，鍾逸自然舍不得這位冷麵俏神醫，但他不得不攆走林菀如，接下來可能是海津城最為殘酷嚴厲的時刻，昨日錦衣衛探子傳回消息，整個城內的百姓皆是蠢蠢欲動，而且已經有結伴遊行的苗頭，如不出鍾逸所料，在這種情緒的渲染下，白蓮教很快就會動手了，到時候他掌控的錦衣衛、黃三石手底下的漕運以及三位指揮使的衛所士兵，可就有的忙了。</p>
所以在這種關頭，鍾逸是無暇顧及林菀如的，她若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好，至少將她保護在錦衣衛衙門裏可以說萬無一失，但林神醫豈是這樣的人？日日為百姓看病不說，而且一看就到了大晚上，如今海津城無數雙眼睛都看到林菀如在與錦衣衛往來，百姓們雖然不說，但暗地裏誰知有沒有把對錦衣衛的仇恨轉移到林菀如身上。</p>
鍾逸心想，若能在此刻與林菀如扯清關係，應當會對她的情況好上那麽一些。</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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