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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翔對先前的行為不曾記怪，既然暴出自己身份，便主動袒露來因。</p>
米鋪掌櫃一聽兩千石的買賣，當下便嚇傻了，若他能做主，這一下子不知能從中抽取多少利潤。</p>
但他掂量清自己幾斤幾兩，如此大額的交易，光憑他，哪能說了算呢，上麵一旦追究下來，哪怕保得住性命，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p>
羅翔聽了掌櫃的難處，自然理解，他允許掌櫃上報，隻是動作一定要快，海津城的百姓可等不了這麽久。</p>
......</p>
“紅陽女，咱們何時動手，弟兄們在這破廟裏早就呆膩歪了，一個個都想進城大顯身手，為咱們先前死去的兄弟報仇！”燕六躍躍欲試。</p>
紅陽女冷冰冰道:“好了傷疤忘了疼，燕六，之前的教訓有多沉重，難道你不記得了？”</p>
“記得，一輩子都忘不掉，隻是燕六覺得，如今時機已成熟，再不動手更待何時！”</p>
紅陽女每隔三日，趁著夜色冒著生命危險從城中來瓶山為他們送補給，三十多位漢子的生活一直都是由紅陽女負責，但要照燕六的說法，她還不如令他們自生自滅罷了。</p>
“我先前救下你們，是要你們背負愧疚與仇恨前行，並非上趕著給錦衣衛送人頭，若知道你們是如此模樣，當初還不如讓你們全部落於錦衣衛之手！”</p>
一聽她的語氣，燕六便知道紅陽女真的發火，並非裝模作樣，他目光沉重，承載著許多情緒，緩緩開口道:“紅陽女，包括我，手底下的弟兄們唯你命是從，可我們也有自己思想，你說的不錯，我們身上肩負著更多的東西，也正是因此，我們才不想在此處當個廢人，連吃喝都要紅陽女你來解決的廢人，我們想為弟兄們複仇，我們也想讓白蓮教走得更遠，哪怕以我們的鮮血為代價！”</p>
“滿腔熱血自然很好，但也不能衝昏頭腦，不然隻是白白喪命。”</p>
“何時候才能動手？如今海津城民憤四起，隻要咱們下山，必定一呼百應，到時候直取錦衣衛衙門，將朝廷的狗欽差斬於刀下，豈不快哉？”沒等燕六開口，另一位脾氣爆的兄弟已開始暢想美好未來。</p>
但想象永遠成不了現實，紅陽女冷笑道:“你太天真了，真以為百姓就那麽容易為你所用？連他們是愚蠢和精明都分辨不出，又如何利用他們呢？”</p>
“這......此話何解？”那位兄弟立馬又問道。</p>
紅陽女毫不吝嗇自己的言辭，既然問了起來，那就讓他心服口服，既然這三十多人都有一顆悸動不安的心，那紅陽女便讓他們冷靜下來。</p>
“除非走投無路，這群看似愚蠢的人才會改投白蓮教門下，隻要有一日吃糧，隻要保證一日不死，他們對大寧的忠心就不會變......這倒也不能說是忠心，是他們自以為是的聰明，又或者說是怯懦，反叛在寧國來說都屬第一等重罪，一旦邁出去這步，便再無回頭的路，兵刃相見前，他們仍是寧國百姓，受朝廷庇護，但隻要拿起武器，那便是亂民，官兵有理由有權利滅殺他們所有人。”</p>
紅陽女望了眼眾人：“試問，寧舉國之力與咱們白蓮教相比，無異於螻蟻與大象，拿什麽與寧抗衡？隻有在走上絕路，一隻腳踏出懸崖邊緣，這才追隨白蓮教的緣由，因為他們清楚，若不與加入咱們，唯有死路一條，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何不多活兩日，有尊嚴的死去？”</p>
“難道現如今的程度還不夠？”</p>
“自然不夠。”紅陽女又道：“暫且不提海津城兩家米鋪屯糧還能堅持多少日，就說這幾日內家家戶戶購進的糧食，足夠他們生活不少日子，再加上家中本來就有的糧食，很難段時間內走上窮途末路，既是如此，又豈能心無旁騖的加入咱們呢？沒有死亡的威脅，他們整個人便會被怯懦蒙蔽雙眼，隻有在生死之間，才能做出最為正確的抉擇，寧國不仁，存在世間盡百年，仍然令百姓安居樂業，甚至朝廷昏暗腐朽，壓榨與貪汙無處不在，若無權勢利益，在偌大的世間隻有被欺辱一條道。”</p>
她的聲音震耳欲聾，令在場的人無不心存恭敬與虔誠：“唯獨無生老母，能拯救人世所有苦難，大同降臨，消除世間所有不公不均，所有人都能享受同等的待遇，無論是你還是當朝皇帝，都是平等身份，無任何謙卑之分。百姓愚鈍，但你們卻是白蓮教最忠實的信徒，有朝一日，必然能見到盛世之象，如今的努力與付出，是為了造福天下眾生！”</p>
一切不同的聲音，在此刻全部歸一，隻有紅陽女，才有資格帶領他們，才能令他們見識到未來之景，所以此刻，他們沒有任何違背紅陽女命令的理由。</p>
燕六矮了個身子，主動開口：“是我等魯莽了，紅陽女的話不錯，若真由咱們胡亂為之，隻是白白葬送了這段時期的大好優勢，謠言雖有發酵，但也沒有到不得不動的地步。”燕六主動認錯，他承認有些急了，畢竟都是一個個血氣方剛的漢子，哪能整日憋在這裏呢。</p>
“我理解你們的怒火與愧疚，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著急，欽差不動，你我亦不能用，先動便會率先露出破綻，時機欠佳，如此草率，並不能為先前的兄弟報仇，隻能是陪葬罷了......”一根**一個甜棗，紅陽女對禦下之法，還是有很深造詣的。</p>
......</p>
隻談風月，在海津城又有何風月可談，海津城中危機四伏，雖然先前將白蓮教攆殺出城，但仍不能放鬆警惕，所以隻能在衙門內靜靜等待，雖然枯燥無聊，可鍾逸自從進入海津城一直都鮮少外出，這樣的生活倒也能忍受。</p>
這日，他忽然收到了來自京城的來信，不是別人，正是由自家夫人親手書寫，寄到衙門聊表思念之情。</p>
見此信如見本人，鍾逸摸到那張薄薄的紙，心生惦念。</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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