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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是血口噴人,黃總督,我的猜測是建立在一定在基礎上的,你是漕運總督,手底下漕夫成百上千,他們有多少人加入白蓮教,你雖然不清楚,但也有所耳聞,若是朝廷深究,你這個總覽全局的總督豈能逃得了責任,以致於此,反倒不如徹底倒戈,隨你手下的漕夫一同進入白蓮教,日後邪教發揚光大,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不是,或許混個開國元勳也說不定呢。”鍾逸滿麵帶笑,可嘴裏吐出的話如同殺人的銀針,針針見血!</p>


    黃三石渾身都在發顫,一是氣的,氣鍾逸胡攪蠻纏,安自己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二則是怕的,怕鍾逸這個欽差在皇帝麵前言語幾句,令自己丟了烏紗帽不說還要丟了性命......</p>


    “我......我黃家世代忠良!祖上便有保皇之舉,經此之後,曆受大寧蒙恩在海津城紮根,逐漸長成一顆參天大樹,為陛下解海津之憂,盡南北通漕之責,**勞苦勞,就連朝堂雙杠許多官員都沒我高,論忠心,我黃家對大寧之心日月可鑒,縱使頭斷血流都無二心,絕不可能雖亂教邪教去反自己國家。”黃三石的辯解雖有道理,可秀在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鍾逸本質上是個無賴的人,他既然要給你誣陷於你,又豈能讓你為自己正名。</p>


    “黃總督年過半百,若論成就,總督便到盡頭了,本欽差雖不是什麽手眼通天的人,但手底下也有一群盡職盡責的錦衣衛,我聽他們傳回的情報說,黃總督是有遠大抱負,想要更進一步,可又不得不屈服現實,畢竟年齡到了這個程度,很難在官場有所進展,因而時常抒發自己心中的苦悶。男人嘛,事業心重不奇怪,可怕就怕心生邪念,既然在大寧中未有作為,反倒不如投於白蓮教門下,待他們功成時,在功勳榜上也有自己一席之位,黃總督,不知我說對否?”</p>


    黃三石怒發衝冠,緊握的拳頭已成紫青色,可氣憤歸氣憤,但又不得魯莽,鍾逸說到底是朝廷的人,比起與當今皇帝的遠近,他這個京官自然要比自己有發言權,唯恐他的一句話令自己前途盡毀,所以黃三石隻能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是黑是白,有陛下聖鑒,輪不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p>


    “好好好,黃總督背景深厚,我這小小的欽差哪有什麽話語權呢,不過......大寧律法為大寧所有子民而定,既有不符大寧鐵律之行為,身為百姓便可檢舉揭發,而我作為官員,更是不能袖手旁觀,黃總督你說對不對?”鍾逸眉眼依舊帶著幾分笑意,但在眼裏身處,卻有淩冽殺意,很明顯,這番話又是鍾逸已經埋好的陷阱。</p>


    黃三石原以為鍾逸又要舊事重提說起郭友貪汙一事,他毫無顧忌點頭道:“自然是,律法所止,無人可行,有不法之舉,必當製裁。”</p>


    “好!”鍾逸連連拍手,稱讚道:“好一個鐵麵無私!好一個公平公正!好一個百姓父母官!好一個青天大老爺!好一個......知法犯法啊!”</p>


    原本鍾逸這番讚揚的話令黃三石的麵色有所緩和,可最後一個詞,令他臉色唰一下便全白了,就好像高高出籠的白麵大饅頭......</p>


    “你......你這是何意?”黃三石戰栗過後又恢複正常,漕運衙門最大的貪官便是他自己,可他又與尋常貪官不一樣,幾乎所有貪來的糧米銀兩都能洗白,以正規的渠道作為遮掩,因此鍾逸要想查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連絲毫的證據都找不到,更不必說讓他定罪的鐵證了,而已經被打入牢獄的郭友更是不可能舉報自己,有他在背後撐腰,尚且有一線生機,若是連黃三石都得罪了,怕是隻能死路一條。想到這裏,黃三石有恃無恐,鍾逸想在自己身上動手腳,還是太嫩一些......</p>


    “黃總督不必這般緊張,本欽差現在就想跟你敘敘舊,說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若是對黃總督有所冒犯,多多見諒。”</p>


    黃三石一聽這個,整個人迷茫了,他與鍾逸有什麽舊可敘,黃三石的記性雖然不算太好,但也不差到老年癡呆的地步,他與鍾逸絕對是頭一次相識,他一個常年居住海津從未遠出的人,根本不可見過京城的官員。再者來說,他與鍾逸兩人的年紀相差甚遠,可以說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所以二人在此之間素未謀麵,覺不會有舊相識這麽一說。</p>


    見黃三石臉色疑惑,鍾逸緩緩開口,解釋道:“其實也沒有多複雜,就是在審問黃總督侄子郭友時,我了解到一個情況,似乎郭友並未參加過科舉......”</p>


    黃三石心裏“咯噔”一聲,整個人仿佛瞬間掉落到了穀底,他刹那間明白鍾逸所說何意,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呢,這個欽差真是詭計多端,渾身上下都是陰謀!</p>


    科舉,是進入官場的敲門磚,在這個年代,若想改變自己的出生,跨越自己的階級,抬高自己的身份,掌握自己的命運,唯有科舉一條道路,在商人都屬下等的時代,隻有進入官場,成為官員才可光宗耀祖、名利雙收,一個遠近聞名的富商見到如同芝麻一般的縣官,都要恭敬行禮,否則便是大不敬,也正是因此,才有無數人擠破頭皮想要做官。</p>


    而大寧針對這種情況,更是實施了嚴格的法例,比如買賣官位不論大小一律砍頭,又比如未參加科舉卻能謀得一官半職者,也是殺頭。上至老人下至孩童,幾乎所有人都在推崇做官,為了保持官場的純淨,製定的這幾條律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否則朝廷的權利機構烏煙瘴氣,整個國家豈能有安寧可言?</p>


    鍾逸敲了敲桌子,黃三石身子一顫,從思緒中走出,但他的腦門已經沾滿了汗珠,如同麵臨期末考試卻一頁書都不曾翻閱的考生,同樣的緊張拘謹與恐懼......</p>


    “黃大人,郭友進入漕運衙門時,並非一開始便做到管糧同知這一職務,似乎是頂替一位小吏來著,而那位小吏也並未犯事,聽人說起,好像是黃總督使了些手段,將他避離了衙門,從那時起,郭友升官勢頭突飛猛進,僅僅幾年,便做到了同知的職位,真可謂年少有為呀,隻是不知當初的小吏過得如何,在這浮沉的日子裏,能有一口飽飯嘛......”經鍾逸這麽一說,黃三石立馬明白了,他這是提醒自己有人證,若是找出曾經的小吏,黃三石不光彩的手段便會暴露,到那時鍾逸可就有證據直指自己了......</p>


    “你......到底想要什麽?郭友的事我不摻和了,你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想怎麽處理怎麽處理,觸犯律法,隻有死路一條,不隻是他,就連我都一視同仁。”黃三石服氣了,徹徹底底的服氣了,鍾逸此人太可怕了,年輕俊秀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魔鬼的心,隻要他認定的事,就一定想法設法達成,沒有人可以阻止......</p>


    “黃總督說笑了,我能要什麽?不過是還百姓一個公平罷了,再有奢求,便是讓窮苦人家都能有一口飽飯,黃總督你說,這個要求過分嗎?”鍾逸緊緊盯著黃三石,就像捕獵時的老虎。</p>


    黃三石輕輕低下了頭,他不敢接受鍾逸眼神的審判,那淩厲的目光,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內心:“不過分不過分......鍾欽差一心為民,實乃吾輩之楷模,下官自愧不如,但日後決對會像欽差大人學習,爭取向大人靠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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