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或許,這是吳俊明為了測驗自己的忠誠......</p>
屈揚心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但他越想越覺有理,因為這段時間吳俊明對自己的失望,才驅使他使用此種方式來考察自己,既是麵臨危險時的隨機應變能力,同樣也能看出自己對他到底有幾分真心。</p>
他偷偷望了眼吳俊明,卻發現吳俊明神態安詳,並沒有幾分慌亂,他對自己的念頭更加堅定,一個即將麵臨生死的人為何會如此鎮定?這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事。</p>
既然已讓屈揚看透,那屈揚定要給他好好表演一番!</p>
“老師,學生想明白了。”</p>
”要下車了?“吳俊明對待屈揚從沒有抱過什麽希望,在讓人失望這件事上,屈揚幾乎沒讓人失望。</p>
可未曾想到,屈揚竟斬釘截鐵道:“不!”屈揚目光炯炯,與吳俊明對視,絲毫不躲閃,他用堅定不移的語氣道:“自從我進入朝廷起,從一無名小卒成為今日吏部侍郎,是老師一手提攜所致,如果沒有老師,也便沒有屈揚的今日,既然老師遭遇如今遇險,屈揚又豈能棄老師而去,這與背信棄義的小人又有何區別,屈揚這一輩子明白的道理不多,不過知恩圖報四個字卻還是曉得,所以無論老師經曆什麽,屈揚定與老師一同度過!”</p>
這番慷慨激昂之詞讓吳俊明刮目相看,甚至雙目之中隱隱有熱淚留出,果真,屈揚對他的忠誠五人能夠比擬,在如此危險境地竟還願意與自己一同前往,天底下難遇第二個人,要知道,這可是實實在在丟命的買賣啊!</p>
“不愧是我吳俊明的學生!不愧我這麽多年以來的栽培!是條漢子!”吳俊明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他心中十分欣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屈揚這麽懂事,實屬不易。</p>
聽吳俊明這麽說,屈揚能看出吳俊明對自己方才表現很是滿意,同樣,他也覺得自己足夠傳神,那份英勇赴死的氣概,那番熱血沸騰的忠心之言,單是聽來就令自己澎湃。</p>
“誓與老師同進退!”</p>
吳俊明拍了拍屈揚的肩膀,歎息道:“若此時平安度過,我定要為你爭得尚書之位!”</p>
屈揚眼中閃爍著光彩,吏部尚書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僅僅因為一次考驗便成了自己囊中之物?這也太簡單了吧,不過一陣狂喜衝上心頭,他無暇在思考其中奇怪之處,或許是自己演技精湛讓吳俊明深深感動也說不定呢。</p>
若吳俊明知道屈揚會做出方才的答複是因為把吳俊明的話當做考驗,那他不知道到底會作何感想,到時候別說尚書位子了,就連現如今的侍郎都得讓他滾蛋。</p>
不過這是後話,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活下來。</p>
其實吳俊明也奇怪的很,他分明找不到絲毫證據,卻能十分肯定,前路到底是否有設伏,這也是一件不確定的事......</p>
馬夫完全不知車內發生了什麽事,他習慣的輕聲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坐於馬背上,心裏想著將老爺送回府與妻女的團聚,可他完全不知一場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危險即將降臨在他的頭上,他很無辜,不過這樣無辜的性命數萬萬條,他不過幾萬萬分之一,如草,如蟻,在自認為高貴的人看來低賤無比,如眾人一般再尋常不過,死也就死了,沒有人為他的死有所愧疚,也掀不起半分波瀾,可他的死,毀的是一個家庭。</p>
車外輕鬆愜意,期待著團聚,也奢望著吳俊明的賞銀,車內氛圍緊張灰暗,吳俊明沒有絲毫想告知車夫的念頭,他可以對屈揚說這些既是因為屈揚與他的交情,同樣與屈揚如今的地位有關,吏部少一位侍郎也是對朝廷的損失,當然,屈揚不一定能以常理輪之,而車夫呢?從始至終,吳俊明從來沒有將他放在自己同等的身份,哪怕他是因為自己而死,吳俊明不會生出半分愧疚,甚至慶幸十足,死的不是自己,隻不過是為馬夫而已。</p>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哀,能夠得到別人尊敬的永遠隻是處於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身處最底層,不配以人論之,本就沒有半分人權,更不可能得到別人的同等對待。</p>
兩者之間永遠有一套無法逾越的鴻溝,這道鴻溝區別身份地位,也區別生命貴賤,但生命不應該有貴賤之分,從始至終,都應當如此。</p>
吳俊明揭開簾子,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今夜卻帶他一絲陌生的味道,他知道,距那條小路越來越近了。</p>
“屈揚,我已知你心意,不過在必要時刻,還是以保全自己性命為重,畢竟對方出手,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來者決然不少,在知必死的情況下,沒必要白白送上一條命。”</p>
看著吳俊明真誠的目光,屈揚頭一次質疑自己的念頭,不過轉念一想,或者這依舊是吳俊明的試探呢。屈揚思索道。</p>
“老師你放心,我絕不是苟且偷生之人,但凡我站著,就不能讓別人傷害到老師分毫!”</p>
這番話在吳俊明聽來感動不已:”這麽多年來,是我錯怪你了,你一定都很好,是一條有血性、夠忠心的漢子。“</p>
屈揚淡淡笑了笑沒再說話,可心底裏忽然泛起一絲忐忑,他覺得事情沒有他想象當中的簡單,吳俊明為什麽非要在這種時刻來考驗自己呢?難道是因為喝了酒?期盼自己酒後吐真言?</p>
可他同樣應該想到,酒壯慫人膽啊!</p>
屈揚看著窗外漆黑的夜景,月亮隱藏在厚重烏雲背後,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p>
......</p>
......</p>
“到了何處?”</p>
車夫從車外道:“回稟老爺,馬上便到東長義了。”</p>
吳俊明心中一緊,東長義正是那個藏匿在富饒京城中的僻靜之所,它之所以沒有被居住的人們打攪,是因為這裏在很早之前是刑場,當中斬首就是在此進行,基於對鬼神的敬畏心,很少有人在周遭住下,因為對他們來說,殺人的地方很晦氣,不僅會讓他們運氣變差,還會時常遇到不好的東西。</p>
月黑風高夜,就是在繁華之處動手都不會驚動睡夢之中的人們,更不必說本就沒人的地方,再者來說,就算聽到自己的救命聲又如何,難道會有人前來幫忙嗎?癡心妄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人自掃門前雪罷了。</p>
吳俊明不是沒有往回返的機會,若從酒樓一開始從另一處走還有可能,可行至半中間他才後知後覺,對方一定早已安排上了堵截自己的人馬,這並非吳俊明的猜測,是吳俊明偶然透過簾子看到的,一直有一輛馬車跟隨自己,也就是快到這兒的時候才放緩步伐,想必是已將自己趕之喪命之地,就怕自己從回身而逃,他提前設後埋伏,讓自己無路可走。</p>
現在一往無前尚有幾分可能,但往回退,定不可能。</p>
吳俊明透過簾子打量著車外,若是下馬而行,定不易發現,可一旦露出蛛絲馬跡,他便沒有半分逃走的可能,馬車是丟不得的,這就像僅剩一把匕首的人把匕首丟掉,之後便成了手無寸鐵之人,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p>
看著吳俊明的沉重的表情,屈揚也緊張起來,前頭真不會像吳俊明說的一樣有什麽埋伏吧?他可不能死啊,就算死,也不能為吳俊明陪葬吧?</p>
可現如今下車反而來不及,甚至讓吳俊明徹底失望,倒不如賭一場,這是否是吳俊明的考驗,前麵有無埋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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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揚心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但他越想越覺有理,因為這段時間吳俊明對自己的失望,才驅使他使用此種方式來考察自己,既是麵臨危險時的隨機應變能力,同樣也能看出自己對他到底有幾分真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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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慷慨激昂之詞讓吳俊明刮目相看,甚至雙目之中隱隱有熱淚留出,果真,屈揚對他的忠誠五人能夠比擬,在如此危險境地竟還願意與自己一同前往,天底下難遇第二個人,要知道,這可是實實在在丟命的買賣啊!</p>
“不愧是我吳俊明的學生!不愧我這麽多年以來的栽培!是條漢子!”吳俊明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他心中十分欣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屈揚這麽懂事,實屬不易。</p>
聽吳俊明這麽說,屈揚能看出吳俊明對自己方才表現很是滿意,同樣,他也覺得自己足夠傳神,那份英勇赴死的氣概,那番熱血沸騰的忠心之言,單是聽來就令自己澎湃。</p>
“誓與老師同進退!”</p>
吳俊明拍了拍屈揚的肩膀,歎息道:“若此時平安度過,我定要為你爭得尚書之位!”</p>
屈揚眼中閃爍著光彩,吏部尚書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僅僅因為一次考驗便成了自己囊中之物?這也太簡單了吧,不過一陣狂喜衝上心頭,他無暇在思考其中奇怪之處,或許是自己演技精湛讓吳俊明深深感動也說不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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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是後話,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活下來。</p>
其實吳俊明也奇怪的很,他分明找不到絲毫證據,卻能十分肯定,前路到底是否有設伏,這也是一件不確定的事......</p>
馬夫完全不知車內發生了什麽事,他習慣的輕聲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坐於馬背上,心裏想著將老爺送回府與妻女的團聚,可他完全不知一場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危險即將降臨在他的頭上,他很無辜,不過這樣無辜的性命數萬萬條,他不過幾萬萬分之一,如草,如蟻,在自認為高貴的人看來低賤無比,如眾人一般再尋常不過,死也就死了,沒有人為他的死有所愧疚,也掀不起半分波瀾,可他的死,毀的是一個家庭。</p>
車外輕鬆愜意,期待著團聚,也奢望著吳俊明的賞銀,車內氛圍緊張灰暗,吳俊明沒有絲毫想告知車夫的念頭,他可以對屈揚說這些既是因為屈揚與他的交情,同樣與屈揚如今的地位有關,吏部少一位侍郎也是對朝廷的損失,當然,屈揚不一定能以常理輪之,而車夫呢?從始至終,吳俊明從來沒有將他放在自己同等的身份,哪怕他是因為自己而死,吳俊明不會生出半分愧疚,甚至慶幸十足,死的不是自己,隻不過是為馬夫而已。</p>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哀,能夠得到別人尊敬的永遠隻是處於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身處最底層,不配以人論之,本就沒有半分人權,更不可能得到別人的同等對待。</p>
兩者之間永遠有一套無法逾越的鴻溝,這道鴻溝區別身份地位,也區別生命貴賤,但生命不應該有貴賤之分,從始至終,都應當如此。</p>
吳俊明揭開簾子,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今夜卻帶他一絲陌生的味道,他知道,距那條小路越來越近了。</p>
“屈揚,我已知你心意,不過在必要時刻,還是以保全自己性命為重,畢竟對方出手,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來者決然不少,在知必死的情況下,沒必要白白送上一條命。”</p>
看著吳俊明真誠的目光,屈揚頭一次質疑自己的念頭,不過轉念一想,或者這依舊是吳俊明的試探呢。屈揚思索道。</p>
“老師你放心,我絕不是苟且偷生之人,但凡我站著,就不能讓別人傷害到老師分毫!”</p>
這番話在吳俊明聽來感動不已:”這麽多年來,是我錯怪你了,你一定都很好,是一條有血性、夠忠心的漢子。“</p>
屈揚淡淡笑了笑沒再說話,可心底裏忽然泛起一絲忐忑,他覺得事情沒有他想象當中的簡單,吳俊明為什麽非要在這種時刻來考驗自己呢?難道是因為喝了酒?期盼自己酒後吐真言?</p>
可他同樣應該想到,酒壯慫人膽啊!</p>
屈揚看著窗外漆黑的夜景,月亮隱藏在厚重烏雲背後,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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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何處?”</p>
車夫從車外道:“回稟老爺,馬上便到東長義了。”</p>
吳俊明心中一緊,東長義正是那個藏匿在富饒京城中的僻靜之所,它之所以沒有被居住的人們打攪,是因為這裏在很早之前是刑場,當中斬首就是在此進行,基於對鬼神的敬畏心,很少有人在周遭住下,因為對他們來說,殺人的地方很晦氣,不僅會讓他們運氣變差,還會時常遇到不好的東西。</p>
月黑風高夜,就是在繁華之處動手都不會驚動睡夢之中的人們,更不必說本就沒人的地方,再者來說,就算聽到自己的救命聲又如何,難道會有人前來幫忙嗎?癡心妄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人自掃門前雪罷了。</p>
吳俊明不是沒有往回返的機會,若從酒樓一開始從另一處走還有可能,可行至半中間他才後知後覺,對方一定早已安排上了堵截自己的人馬,這並非吳俊明的猜測,是吳俊明偶然透過簾子看到的,一直有一輛馬車跟隨自己,也就是快到這兒的時候才放緩步伐,想必是已將自己趕之喪命之地,就怕自己從回身而逃,他提前設後埋伏,讓自己無路可走。</p>
現在一往無前尚有幾分可能,但往回退,定不可能。</p>
吳俊明透過簾子打量著車外,若是下馬而行,定不易發現,可一旦露出蛛絲馬跡,他便沒有半分逃走的可能,馬車是丟不得的,這就像僅剩一把匕首的人把匕首丟掉,之後便成了手無寸鐵之人,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p>
看著吳俊明的沉重的表情,屈揚也緊張起來,前頭真不會像吳俊明說的一樣有什麽埋伏吧?他可不能死啊,就算死,也不能為吳俊明陪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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