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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本欲拒絕，因為這次的性質與之前完全不同，一是吃死去之人的屍體，二是為了吃肉而把人弄死，這和殺人有什麽區別，喪盡天良泯滅人性，畜生之所為，他本不惜性命，可想到，待他死後，他們更加為所欲為，三日三人變成一日三人，這不是情況更加糟糕，若要他當上這領袖，說不定有解決方法，基於這種念頭，先祖加入了他們。”</p>
“但加入之後，他卻發現根本不是這種狀況，軍隊裏的人，已經不能稱作人了，他們是完完全全的畜生，心中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了生存而奮鬥，不擇手段也罷，背棄作為人的基本也罷，反正活下來就死他們的遵旨，先祖根本沒有改變現狀的能力，依舊是三日三人，死的人還在繼續，從沒有應該他而停止過。”</p>
“老弱殘兵、手無寸鐵的百姓都是他們的目標，當然，如果有人攻城的話，他們也會留下一些活的俘虜，這也是我家先祖唯一吃飯的機會，畢竟他也想要生存。”</p>
“直到後來，城中除去他們這個組織的人之外，隻有軍中家屬了。”</p>
“先祖慌了，如果沒什麽能吃的話，軍中一定會大亂，如果敵人這時候破城，那不是隻能坐以待斃？這個時候，他做了一生中最殘忍，但也是最正確的決定，從他開始，每日貢獻出自己的家屬，他以身作則，做開頭一人。”</p>
“軍中大亂，但亂後，還是尊重了先祖的決定，畢竟這是唯一生存下來的機會。”</p>
陳達斌說到這裏，鍾逸隱隱作嘔，今夜吃的東西，好像要從胃中往上湧來，下一刻便要噴湧而出一般，陳達斌仍在回憶，他初次知道這段曆史的時候，是在他先祖留給後代的家書之中，在他的腦海之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不過知曉這件事的人，也就陳家後代幾人，而到了他這點，香火凋零，所以整個寧朝內，也就隻有他一人清楚罷了，正因為如此，他才想要與人傾訴，不過自從進入官場到現在，從來沒有信得過的讓人，便一直壓在了心底，而鍾逸也不是他心中的第一人選，隻不過鍾逸機緣巧合之下撞破了這件事，陳達斌順勢才決定將此事傾訴於他。</p>
鍾逸咽下兩口酒，才壓下嘔吐的感覺，不過陳達斌講述的這個秘密在他心中真的留下了很深的陰影。</p>
戰爭殘酷，他知道，但竟然能殘酷到這種程度，無論換作誰來，都想象不到。</p>
這個時候，陳達斌繼續講道：“自從先祖下了這個決定之後，他從沒吃過一口東西，他這是一心求死，雖然這個決定對於生存的妥協，但他能用生命，讓人看到對於天命的抗爭，這樣的死是值得的，那刻的他，有著他人難以比擬的尊嚴。”</p>
“不過幸好的是，先祖帶來陳風的隻有一些遠方表親，他們大都隻是想要撈些軍功，而真正親近的人，先祖早就讓他們在遠離兵荒馬亂的城池藏了下來，也正是如此，陳氏才得以保存下來。”</p>
“先祖死後，不出一月，援軍趕到，守軍反攻，前朝最後的依仗，就此消散無蹤，後來輪功欣賞之際，但凡陳風守軍，都落得一個好下場，不過他們每個人心中都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你現在朝中看到的一些官員，他們心中很可能也藏著一個跟我一般難以啟齒的殘酷真相。”</p>
“再後來，始皇因為陳風的功勞後將城池易名，又在茫茫人海裏找到了陳家剩下的家人，從此，這個家族便走上了風光之路，曾幾何時，也是皇帝最為親近的人，但越到後來，越加沒落，直到我這一代，才稍微有一些起色。”</p>
鍾逸問道：“城池之中的秘密，除了軍中後代，就真的沒有人知道了嗎？”</p>
“對，而且很多僥幸活下來的士兵，並沒有將這種殘忍的事情告知後代，畢竟誰不想在後人心中保留一個英勇無畏不怕犧牲的形象，吃人肉的惡魔，想想便會遭受所有人的厭惡。”</p>
“更何況當時以仁治國，不忠不孝不義之輩，遭受人們唾棄的同時還可能身陷牢獄之災，若真讓皇帝知曉吃人肉而且還是百姓自己親人的肉，一個昔日功臣變成了食人肉的惡魔，哪怕再有苦衷，都不可能被人原諒，想要保住那時的功勞明利地位，必須守口如瓶，所以很有可能，唯一清清楚楚知道當時真相的人隻有我一個，畢竟我家先祖寫下遺書的時候，也猜不到日後的情況。”</p>
“那間小木屋之中的牌位......”</p>
“對，是當初無辜百姓，還有先祖帶來的表親家奴的。”</p>
也對，無字牌位正是隱藏他們的真實身份，不過這件事再這麽藏，在一些人心中都是不能忘卻的，人們定然要銘記曆史。</p>
“睡吧，時辰不早了，明日你還要回東都呢，好好休息，趕路可是一件辛苦的事。”陳達斌揣著一壇子酒，留下這一句話便走了。</p>
鍾逸搖搖頭，心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陳達斌是的真明白這個道理，既然選擇了告訴他這件事，就相信他會守口如瓶，臨走之前也沒有再三勸誡。</p>
陳達斌已經離開，鍾逸自然不會獨酌，他剛一起身，一個沒站穩又跌落在石墩子上。</p>
不過好在睡覺的屋子距離此處不遠，鍾逸晃晃悠悠借著沿路的牆壁，終於回到屋子躺上了床。</p>
他頭暈暈的，不過閉上眼就是陳達斌敘述的那件事，根本沒有絲毫想睡的欲望，鍾逸用出了原始的數羊方法，可當他數到一千隻的時候，愈發清醒了，這對一個明日有高強度趕路的人來說，可真是一個壞消息。</p>
翻過來調過去，折騰了半個多時辰，鍾逸終於稍稍有了睡意，在無數次半睡半醒之間，鍾逸終於進入了熟睡的狀態。</p>
這覺很是踏實，好像回到了林雪瞳的身邊一般。</p>
待翌日早晨，鍾逸被人推醒了。</p>
“鍾百戶，醒醒，醒醒......”</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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