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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衛在此,傷人者留下!”此人姓柳,是當地百戶,方才他也是聚在人群裏遠遠觀看的一員,真當劉夏耳出事的時候才準備挺身而出,生怕騎馬這人駕馬離開,可沒想到,自己沒找他,他竟然找起了自己。</p>


    陳達斌根本沒有想過離開,此事於情於理自己都沒有做錯,畢竟擋路在先,再三警告無果,這才不得已出手,眾人都可以作證。</p>


    再者來說,就算以他的身份,壓下一件這麽小的事,如同飲水一般尋常。</p>


    兩側人群自覺散開一條道理,陳達斌牽馬走到了柳百戶跟前。</p>


    “走吧,回百戶所。”</p>


    柳百戶正有此意,畢竟如今人多眼雜,就算想從中撈一些油水,都得掂量掂量,但回到百戶所,什麽事都得由了自己,更何況這人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從出手淩厲程度上來看,是一位練家子,如果他要真抵抗的話,攜帶隨從並不一定能攔下來,他主動請求,這可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p>


    “帶傷人者離開。”</p>


    “錦衣衛辦公,圍觀者速速退去!”</p>


    下了命令,擁擠不堪的人群散了去,眼見沒了好戲看,他們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剛才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帶給他們什麽觸動,隻不過多了些酒桌上的談資罷了......</p>


    當地百戶所離得並不算遠,拐過幾條街道,就是了。</p>


    陳達斌一路沉默,一言不發,錦衣衛指揮使被錦衣衛抓住,天底下頭一回的事,若是向人說來,不定會讓對方笑成什麽樣子呢。</p>


    進了百戶所,柳百戶率先開口:“你斬人一條胳膊,該當何罪!”</p>


    陳達斌淡淡道:“他挑釁再先,你在場,應該看得到吧?”</p>


    柳百戶輕哼一聲:“罵你兩句你就持刀傷人,好大的脾氣。”</p>


    “我再三警告,他不聽,這怪不得我。”陳達斌暫時沒有想要露出身份的打算,他倒要看看手下這群錦衣衛到底會如何操辦這件事。</p>


    “還敢頂嘴!杖責三十大板!來人!動手!”這是柳百戶慣用的伎倆,如果帶來的犯人不聽話,那就讓他受些皮肉苦,一旦打完,保證服服帖帖,到時候自己再想得到些什麽東西,這不是手到擒來?</p>


    這一套流程自然沒有錯,如果換做任何一個沒有身份後台的人,絕對是很有效果的,但他麵對的,可是錦衣衛的祖宗啊。</p>


    “好大的官威啊,錦衣衛就是這麽辦事?”陳達斌依舊沒有惶恐,身上氣勢逐漸散發出來,身旁站滿錦衣衛,卻沒有一人敢下手。</p>


    柳百戶見此狀不妙,氣急敗壞道:“錦衣衛怎能辦事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來人啊,給我打他,你們他媽幹什麽吃的!”</p>


    陳達斌有些心涼,他清楚錦衣衛臭名遠揚是有原因的,可自從他上任錦衣衛指揮使以來,一直克製下屬,加了許多嚴厲的規矩,正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錦衣衛的風氣在不斷轉好,雖然效果並非太顯著,但有所改變,就已經很不錯了,可錦衣衛中的蛀蟲還是這麽的多,這樣的做派,怎麽可能不讓西廠番子抓住把柄呢?</p>


    這絕對不是整改一兩個人就能改變的,就像麵前的錦衣衛百戶,他隻是千千萬萬錦衣衛百戶的代表,若想根除這種惡習,路漫漫其修遠兮啊。</p>


    ”你姓柳?“陳達斌威嚴的眼睛注視著麵前錦衣衛百戶。</p>


    百戶心底有一些慌了,在他深邃的眼神之下,自己無所遁形,好像裏麵穿什麽衣物都能被看透一般。</p>


    “是又怎樣?”他望了眼身後的下屬,心底稍微安下心來,他不信,一個人能夠挑翻自己整個百戶所的人。</p>


    “你是百戶?”陳達斌又問道。</p>


    “與你何幹?”</p>


    “好,今日起,你便不是百戶了,這個戶所的百戶......”</p>


    陳達斌從人群中隨便指著一人道:“就由你來當!”</p>


    柳百戶一愣,爆發出陣陣大笑,這時候他才放下心來,原來真是個傻子,方才裝作的鄭靜,外強中幹罷了。</p>


    “哪裏輪得到你等宵小在此胡言,來人,拿下他!”柳百戶下了命令,圍著陳達斌的眾錦衣衛蠢蠢欲動,不過被陳達斌指了一下的“新百戶”則是無動於衷。</p>


    陳達斌見此情景,毫不慌亂,從懷中掏出證明自己身份的牙牌,洪鍾一般的聲音充滿威嚴:“我看誰敢!”</p>


    雖然這是一群武夫,但總有幾位識字的人。</p>


    “......錦衣衛指揮使陳達斌!”一人大叫出來。</p>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p>


    “什麽?這是我們指揮使大人!”</p>


    “怎麽可能!指揮使大人怎麽可能一個人來這裏?”</p>


    “呸,瞎了眼的東西,錦衣衛牙牌是造不了假的,趕緊求饒吧!”</p>


    眾人竊竊私語,亂做一鍋粥。</p>


    而柳百戶更是像死了爹娘一般,臉上毫無血色,兩眼一黑,就要倒地。</p>


    他這個位置的人自然知道錦衣衛的牙牌是證明錦衣衛身份的東西,天底下絕不可能有第二樣,製作牙牌的材料,全由宮中控製,絕不可能有人偽造,更何況他是見過陳指揮使畫像的人,怪不得他初見這位流浪漢的時候感覺這麽麵熟。</p>


    此刻他真想割了自己眼睛,這兩個沒用的珠子,還不如出氣呢!</p>


    柳百戶從天旋地轉中恢複過來一些之後,急忙跪在了地上。</p>


    他求饒道:“大人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狗眼看人低!隻要今日大人饒小的一命,小的一定自摳雙眼,以此謝恩,大人!饒命啊!”</p>


    他的反應更是坐實了陳達斌的身份,院中一眾錦衣衛立馬跪了下了,齊聲道:“大人饒命!”</p>


    陳達斌歎了口氣,錦衣衛腐敗在根源之上,就算殺了他,如今也是治標不治本,絕不可能根治錦衣衛之病。</p>


    但轉念一想,如果見而不管,不是助長此等歪風邪氣,他的心逐漸堅硬起來。</p>


    “新任百戶何在!”</p>


    “小的在!”跪在人群最前麵的一個微胖男子起了身,他低頭走到陳達斌跟前,態度恭敬十足。</p>


    “這件事交給你處理,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吧?”</p>


    “定讓大人滿意!”</p>


    新任百戶頭埋的更深了。</p>


    陳達斌點點頭,出了院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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