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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逸？東都東城百戶？”</p>
“正是屬下。”鍾逸低著頭，恭敬的對平南衛指揮使郭穀說道。</p>
“你的事跡，我聽說了，很好，很不錯。”</p>
“為國而戰，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戰死沙場是下屬的榮幸！僥幸殺敵則是借了大人的光，沒有大人決策的正確，屬下也沒有今日的成就。”</p>
鍾逸心裏頭都對自己這幅嘴臉厭惡至極，若是沒有孫濤戲劇性的死亡，鍾逸都不確定會不會誓死抵抗，不過很大可能，他是會隨著大流逃跑，死道友不死貧僧，如是而已。</p>
不過這番麵麵俱到的場麵話，倒是搏得了眾人的歡喜。</p>
郭穀這時候也帶上了微笑:“以近一百人的兵力，截殺匈奴十多首領，給予匈奴重創，驍勇果敢可見一斑，鍾百戶，這次剿匈最大的功臣，非你莫屬了。”</p>
郭穀這麽說完後，旁邊平南衛都指揮都指揮僉事盧弘也大肆誇讚起來。</p>
“鍾百戶率下有方，手下勇猛堅定，不愧一隻王者之師，佩服佩服。”</p>
見兩位最大的頭領都這麽說，手下人一一眉開眼笑，對鍾逸親切如認識多年的舊友，少年英雄、祖國棟梁、錦衣衛的佼佼之輩，能說出的讚美都說了個幹淨，繞是鍾逸定力十足，清楚他們都是冠冕堂皇的假話，但也飄飄然，不免有些膨脹起來。</p>
正在此時，帳外進來一人。</p>
“郭大人，你要這麽做，就有些不厚道了吧？”</p>
忿忿不平說話者是鍾逸的頂頭上司牛洪千戶。</p>
鍾逸見到牛洪，心中自是欣喜，畢竟說到底都算錦衣衛同事，再怎麽說來，也比外人要親。</p>
不過聽牛洪不善的語氣，看他抱怨的表情，事情總覺得不太對。</p>
郭穀冷哼一聲:“牛洪，下官拜見就是這種做法？錦衣衛禮數，如此不堪？”</p>
牛洪這個時候也沒在怕，他仰頭盯著郭穀爭鋒相對道:“你是平南衛指揮使，又不是我錦衣衛指揮使，官職雖比我大，但也管不到我！”</p>
帳內火藥味十足，鍾逸很是不解，到底是什麽原因，曾算得上親密戰友的人，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p>
其實從友變敵，也很簡單。</p>
反目成仇最主要一點就是利益。</p>
畢竟近一百人對十多名匈奴,沒有敗反而大獲全勝,這是天大的奇跡,這代表著什麽?代表平南衛沒有敗,沒有敗便是勝利!軍功,榮耀,升遷……這些他們畢生追求的東西將會接踵而至,死者死矣,生者還需繼續生活下去,並且生活得更好。</p>
敞亮的前途在朝賬內每個人招手，每一個想要分一杯羹的人，無異於虎口奪食。</p>
“郭穀，我告訴你，鍾逸是我們錦衣衛的人，要論戰功，也算不到你們平南衛頭上，你要獨攔此次功勞，這老臉，就不紅嗎？”牛洪喘著粗氣，兩眼之中，全是對功利的渴望。</p>
郭穀也撕破了儒雅隨和的麵孔，他梗著脖子罵到:“我呸！牛洪，你他媽才是最不要臉的人，平南衛退之前，已經把大敵打退，最後才隻剩下這十多個匈奴，你跟我說這與我們平南衛沒關係，你是眼瞎還是人老了腦子不好使了？”</p>
牛洪仰天長笑，好似聽到了全天下最搞笑的笑話。</p>
“郭穀呀郭穀，你竟然還有臉麵向我說這件事，難道你真不清楚你手下那位千戶是怎麽死的？死前到底經曆了什麽？我替你說出來，我都嫌丟人！”</p>
牛洪拍著自己的臉，怒目圓睜，看向郭穀十分來氣。</p>
說到此事，郭穀氣勢忽然一軟，麵對牛洪的步步緊逼，竟然沉默下來。</p>
而他身旁那幾位文官，仍然狡辯道:“那是我們為了保住有生兵力，匈奴十多人往前衝，難道你就不擔心有什麽詭計嗎？也就隻是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才想不通這件事，郭大人對於戰鬥的理解，都豈是你能猜測的到的！”</p>
鍾逸荒涼一笑。</p>
保住有生兵力、匈奴的詭計，每個字眼都在灼傷他的心。</p>
孫大哥，你在天之靈能夠看到嗎？</p>
你的死，並沒有換來他們此次戰爭的深思。</p>
一個個都在踏著你的屍體，追求著屬於他們的功勳。</p>
帳內還在爭吵，對於他們的話語，鍾逸一句都沒有聽到。</p>
渾渾噩噩的他不知怎麽出了軍帳，也不知被誰送回了自己的住營。</p>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霍單告知了他一個消息。</p>
休整半日，就要回東都了。</p>
這讓鍾逸有些小興奮，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是他迫切渴望的，在這裏每多待一秒，他都能感覺到來自他刀下的亡魂在向自己索命。</p>
其實鍾逸隱約之中是有過統計的，此次戰爭，至少也殺了十人。</p>
其中雖多半為匈奴，但自己的兄弟，也狠心下過手，督戰職責要求他必須冷血無情，哪怕是昨日還在一起吃飯的兄弟，隻要第二天他當了逃兵，都要毫不猶豫的下手，死他一個，總比死掉所有人要好，鍾逸他要為整個軍隊負責。</p>
下午，牛洪帶著整個所有東都錦衣衛踏上回家之旅。</p>
與其他百戶不同，鍾逸緊緊跟在牛洪身邊，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一下被拉進了不少。</p>
其實鍾逸清楚，若不是自己此次戰鬥有功，牛洪才認不得他是個誰呢。</p>
“鍾小兄弟呀，昨日牛大哥在中軍帳內太激動了，那幅窘態讓小兄弟見笑了。”牛洪黑臉裏透著絲絲紅色，整個臉頰黑紅黑紅的，鍾逸望著便覺好笑。</p>
“大人，哪裏的話，昨日您據理力爭不畏強權，屬下敬仰還來不及呢。”鍾逸又化身為官場小能手，違背自己的內心，說起的假話。</p>
不過鍾逸碰到的每個人的都很吃這一套，牛洪聽鍾逸這麽一說，仿佛又回到昨日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時候，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絲小驕傲，畢竟大寧禮法完備，官職大一級就能壓死人，牛洪昨日那般頂撞上司的，也還是頭一位，所以驕傲一下，也不是不行的。</p>
不過牛洪提醒道:“昨日那是特殊情況，你可不能學我這樣，碰到官職大一級的，該行禮還是要行禮的，不能讓他們看低了咱們錦衣衛的禮數。”</p>
鍾逸連連點頭稱是，不過他心想，這是在提點他什麽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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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鍾逸隱約之中是有過統計的，此次戰爭，至少也殺了十人。</p>
其中雖多半為匈奴，但自己的兄弟，也狠心下過手，督戰職責要求他必須冷血無情，哪怕是昨日還在一起吃飯的兄弟，隻要第二天他當了逃兵，都要毫不猶豫的下手，死他一個，總比死掉所有人要好，鍾逸他要為整個軍隊負責。</p>
下午，牛洪帶著整個所有東都錦衣衛踏上回家之旅。</p>
與其他百戶不同，鍾逸緊緊跟在牛洪身邊，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一下被拉進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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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哪裏的話，昨日您據理力爭不畏強權，屬下敬仰還來不及呢。”鍾逸又化身為官場小能手，違背自己的內心，說起的假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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