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回…回大爺，小人是王莊人，種田的。”鍾逸抬起頭稍稍一看，又立馬低下，似被這大漢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到。</p>
“進城幹什麽？”那侍衛惡聲問道。</p>
“找…找我爹。”</p>
“哈哈哈，爹還用進城找嗎？眼前不就有四個？”剩下三個人聽到也哈哈大笑附和到。</p>
鍾逸半晌未回話，恍然抬頭瞪向那為首之人。</p>
“恩？你還敢瞪我？”舉起他肥胖的大手對著鍾逸就是幾個巴掌，似不解氣，拿著刀鞘朝鍾逸頭上劈去。</p>
鍾逸立馬抱頭大叫道“大爺，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瞪你了……”</p>
周圍三人也在攔著他，“李哥，算了算了，還是牛哥交代的事要緊。”</p>
被眾人稱作李哥停了手，怒目問道：“哼，小雜種，我是你誰？”</p>
“大…大…大爺……”</p>
“嗯？”李哥冷嗯一聲，打斷鍾逸。</p>
“爹…爹……”</p>
“誒，我這乖兒子，哈哈哈哈……”</p>
鍾逸眼神冰冷且戲謔，隱藏在深埋的臉上無人可知。</p>
那人笑了須臾戛然而止，或是因為有些無聊。又對著旁邊三人輕輕一點頭，三人中的一人迎著鍾逸走了上來，厲聲道。</p>
“伸出你這兩條胳膊。”</p>
鍾逸問聲緩緩提起袖口，左臂有些幹了的泥巴，其餘空無一物，可右臂卻讓對方雙眼一眯。</p>
“這是什麽傷口？”</p>
“回…回大爺，這是讓人打的，今日下午小人在樹上摘果子，下樹時正好碰到王麻子在樹邊撒尿，說我驚擾了他撒尿的興致，取了一樹枝對我胳膊就劃了上去。”說完之後右臂微微顫抖著，似乎印證剛才鍾逸說的話。</p>
這人思索片刻，也不得結果，又向為首稱為李哥的人匯報了去，李哥哈哈一笑。</p>
“這慫包也會撒謊？再說你看他穿的這破衣服，還帶著一股酸臭味，牛哥給咱們看的黑布可是上好布料，他買的起？趕緊放進去吧，別髒了大爺的眼。”</p>
鍾逸聽到這話，顫抖的身子向前微微走了兩步，又膽怯的問道。</p>
“大…大爺，我能走了嗎？”</p>
李哥冷哼一聲，朝著鍾逸屁股就是一腳，一個字狠狠吐出。</p>
“滾！”</p>
鍾逸頭也不回，連跑帶爬的進了城門中去，可穿過古樸的城門之後，膽怯懦弱的樣子消失不見，佝僂的身子恢複平常，修長的體型顯現無疑，即使臉上沾著些髒泥巴，上身穿著那件破布衣裳，但多年來養成的貴族氣質卻是做不得假。</p>
如果剛才盤查的四人看到現在的鍾逸，也一定會當做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來對待，態度怎會有之前的放肆，怎敢現在這般欺負侮辱？</p>
鍾逸嘴角又挑起那抹標誌性的笑容，壞中帶些儒雅，此刻卻給人信心十足的感覺，如果不是現在這般妝容，定會引得無數少女為之傾倒，夜不能寐隻為這魂牽夢繞中的這抹笑容。</p>
臉色恢複平常的鍾逸疾步向林府走去，畢竟自己今夜冒著風險進城是為了那股說不清道不清的直覺，而且自己也有幾個困惑需要林雪瞳或者林重山來解釋。</p>
可走到半道卻撞到一人，或者說是一群人，自己還未說話，對方已經罵了過來。</p>
“狗日的，怎麽走的路？瞎了你這狗眼？”</p>
鍾逸心生怒氣，今夜受傷又受委屈，約莫他過去十載都為受過這氣，說話自然不客氣。</p>
“狗眼裏邊隻有屎，我這是狗眼，你是什麽還用多說嗎？”</p>
“嘿，你這狗雜種，看打！”為首那人也是暴脾氣，看著他衣著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這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這幅著裝打扮定不是些尋常人家，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頗有紈絝之風。</p>
鍾逸這才抬起頭打量起了他的臉，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竟是位老熟人！</p>
“常兄，別來無恙啊。”</p>
為首那人明顯一愣，抓了抓自己一頭並不算整潔的頭發，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估摸著正在思索自己有那些窮親戚們呢。</p>
鍾逸看他的樣子，就明白自己的易裝之術還是可堪推敲的，於是哈哈一笑，說道。</p>
“瑞謙兄，前兩日新認識的朋友就不認識了？可是忘性大的很呀。”</p>
常瑞謙詫異至極，趕忙湊近一看，發現這小乞丐竟有些熟悉，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眼前一亮，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p>
“一千兩？你是一千兩？對不對？哈哈”</p>
鍾逸聽到這稱呼，嘴角一抽，滿頭布滿黑線，一時間竟然無語到不知道該作何回答。</p>
常瑞謙沒注意到鍾逸這不自然的表情，仍舊打量著鍾逸，越看越想笑，直到滿臉通紅，才爆笑出來，其實也不怪他，鍾逸這幅打扮確實怪異，一件全是補丁的破布麻衣，配上鍾逸滿臉泥巴的錯愕表情，再加上屁股上讓盤查那人踹的腳印，單看這樣都夠讓人啼笑皆非了，如果再將之前那翩翩濁世佳公子與之比較，笑聲不知會不會上到天際，驚到那天上人。</p>
鍾逸後知後覺，看到笑得不能自已的常瑞謙忽然“嗝”的一聲，似有昏厥的先兆，連忙拍向常瑞謙的後背，好在他承受能力不差，片刻就恢複了過來，鍾逸不禁感慨這孩子笑點是真的低。</p>
這時鍾逸搭上了話：“常兄，可還好？見了我不至於這麽欣喜吧？我也不是這貌美如花的大姑娘。”</p>
常瑞謙重重喘著粗氣，好一會才說道：“哈哈哈哈，鍾兄好雅興，這身裝扮也太…太樸實了吧？難不成去勾引村裏姑娘了？哈哈哈哈……”</p>
鍾逸再次無語，隻好順著常瑞謙的問題答道。</p>
“吃慣油膩的了，換換口味也好。”</p>
說完這句立馬又接到：“常兄，見麵就叫我一千兩可是十分不地道，這一千兩是你自願花得，鍾某也不強取豪奪，而且這詩物有所值，瑞謙兄還是放不下這些阿堵黃白之物啊。”</p>
常瑞謙撓了撓頭發，顯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有些逞強地說道：“鍾兄這可就錯怪我了，一千兩是小，能識鍾兄這一知己是大，再說我家中資產不算富可敵國，也是腰纏萬貫，區區一千兩，不足掛齒。”</p>
鍾逸打下笑著問道：“那常兄再借我個一千兩？”</p>
常瑞謙聽到這幾個字眼，不覺就瞪大了眼睛，趕忙後撤了兩步，緊緊盯著鍾逸頗有母狗護犢之勢，當他醒悟過來之時想到自己不雅的姿勢時，又看到了鍾逸含笑的眼鏡，摸了摸鼻子，異常尷尬。</p>
鍾逸也不說破，隻是又接著問道：“常兄不在鬥詩大會上嶄露頭角一鳴驚人，帶著幾個仆人遊街做甚？”</p>
說到這裏，常瑞謙露出一幅憤懣的表情，恨恨說道：“鍾兄，鳳臨府知府可是好生威風呀，我在東都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p>
鍾逸顯然不明白，一臉狐疑，輕輕問道“常兄何出此言？”</p>
緊接著常瑞謙就將今夜鬥詩大會群人所發生的事全部講給了鍾逸，作用常瑞謙一貫的誇張手法，把鍾逸說的是一愣一愣的，直到聽到鳳臨府上千侍衛一擁而上，常瑞謙橫刀而出大殺四方殺出重圍之時，鍾逸打斷了他。</p>
顯然常瑞謙小兄弟還陷在那金戈鐵馬之中無法自拔，滔滔不絕的嘴就未停下來過，鍾逸隻好假意離開，隻是離開的步伐比蝸牛都快不了多少，常瑞謙不出所料的追上了鍾逸，臉上卻並無羞愧之色。</p>
“鍾兄，你這就有點看不起人了，我雖然文不成，但武還是就點的。”</p>
鍾逸其實也不看不出來，隻是感覺身旁這位神經有些脆弱，脊梁還從未低下來過，可那一人大戰數千人的身手還是不值得人信的，更何況鳳臨府可湊不出來著上千官兵。</p>
“誒，常兄此言差矣，我隻是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府休息著。”</p>
“得得得，我坦白坦白，都怪底下這幫蠢才，本公子還未手就被拉了出來，我看兩眼都不許，現在我也不太清楚那邊結束了沒。”這落寞的說完之後，狠狠看向了身後的一幫侍衛。</p>
“哈哈哈哈，常兄手上功夫怎樣不曉得，隻是這臉上功夫，再不濟也練過江湖上失傳的絕學金鍾罩鐵布衫。”鍾逸打趣道。</p>
說到這裏，常瑞謙臉上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正經了起來，他幽幽一歎，看向了天上那一輪月。</p>
“鍾逸，你說這月兒上有神仙嗎？”</p>
鍾逸一笑，卻是十足的落寞。</p>
“月上有沒有我不曉得，可地上的神仙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寧朝上到京城下到各縣各莊，哪裏沒個掌控人生死的人了，說是神仙，可有些卻成了閻王，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卻難纏，有什麽事犯到小鬼手中，死都能算好下場了，上刀山下油鍋不也常有得事兒。”</p>
常瑞謙聽得十分認真，也沒有打斷的意思，鍾逸隻好接著說。</p>
“可這神仙，還不都是人們抬起來的，有人信才有了那些個香火錢，沒人信的話，大抵也和山精野怪一個級別，都當作嚇唬人的傳說了，可要緊的卻不是天上的，你拜他也就丟個香火錢，不拜也作不了什麽怪，可地上的啊，都是一個個要錢又要命的主兒，拜不得，不拜，也不得。”</p>
鍾逸說到了這裏，話也明白了，看常瑞謙那陷入沉思的神情，並未打擾，隻是轉身走向了林家的方向。</p>
良久，常瑞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怔怔的望向了天空，嘴裏也不知嘟囔著什麽。</p>
看口型似乎像是“神仙也怕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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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了須臾戛然而止，或是因為有些無聊。又對著旁邊三人輕輕一點頭，三人中的一人迎著鍾逸走了上來，厲聲道。</p>
“伸出你這兩條胳膊。”</p>
鍾逸問聲緩緩提起袖口，左臂有些幹了的泥巴，其餘空無一物，可右臂卻讓對方雙眼一眯。</p>
“這是什麽傷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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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逸聽到這話，顫抖的身子向前微微走了兩步，又膽怯的問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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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兩？你是一千兩？對不對？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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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逸再次無語，隻好順著常瑞謙的問題答道。</p>
“吃慣油膩的了，換換口味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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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瑞謙撓了撓頭發，顯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有些逞強地說道：“鍾兄這可就錯怪我了，一千兩是小，能識鍾兄這一知己是大，再說我家中資產不算富可敵國，也是腰纏萬貫，區區一千兩，不足掛齒。”</p>
鍾逸打下笑著問道：“那常兄再借我個一千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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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常瑞謙露出一幅憤懣的表情，恨恨說道：“鍾兄，鳳臨府知府可是好生威風呀，我在東都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p>
鍾逸顯然不明白，一臉狐疑，輕輕問道“常兄何出此言？”</p>
緊接著常瑞謙就將今夜鬥詩大會群人所發生的事全部講給了鍾逸，作用常瑞謙一貫的誇張手法，把鍾逸說的是一愣一愣的，直到聽到鳳臨府上千侍衛一擁而上，常瑞謙橫刀而出大殺四方殺出重圍之時，鍾逸打斷了他。</p>
顯然常瑞謙小兄弟還陷在那金戈鐵馬之中無法自拔，滔滔不絕的嘴就未停下來過，鍾逸隻好假意離開，隻是離開的步伐比蝸牛都快不了多少，常瑞謙不出所料的追上了鍾逸，臉上卻並無羞愧之色。</p>
“鍾兄，你這就有點看不起人了，我雖然文不成，但武還是就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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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常兄此言差矣，我隻是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府休息著。”</p>
“得得得，我坦白坦白，都怪底下這幫蠢才，本公子還未手就被拉了出來，我看兩眼都不許，現在我也不太清楚那邊結束了沒。”這落寞的說完之後，狠狠看向了身後的一幫侍衛。</p>
“哈哈哈哈，常兄手上功夫怎樣不曉得，隻是這臉上功夫，再不濟也練過江湖上失傳的絕學金鍾罩鐵布衫。”鍾逸打趣道。</p>
說到這裏，常瑞謙臉上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正經了起來，他幽幽一歎，看向了天上那一輪月。</p>
“鍾逸，你說這月兒上有神仙嗎？”</p>
鍾逸一笑，卻是十足的落寞。</p>
“月上有沒有我不曉得，可地上的神仙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寧朝上到京城下到各縣各莊，哪裏沒個掌控人生死的人了，說是神仙，可有些卻成了閻王，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卻難纏，有什麽事犯到小鬼手中，死都能算好下場了，上刀山下油鍋不也常有得事兒。”</p>
常瑞謙聽得十分認真，也沒有打斷的意思，鍾逸隻好接著說。</p>
“可這神仙，還不都是人們抬起來的，有人信才有了那些個香火錢，沒人信的話，大抵也和山精野怪一個級別，都當作嚇唬人的傳說了，可要緊的卻不是天上的，你拜他也就丟個香火錢，不拜也作不了什麽怪，可地上的啊，都是一個個要錢又要命的主兒，拜不得，不拜，也不得。”</p>
鍾逸說到了這裏，話也明白了，看常瑞謙那陷入沉思的神情，並未打擾，隻是轉身走向了林家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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