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公寓門被敲響。
是醫生到了。
李暘看著他，六院的骨科主任，他還以為起碼會是個中年人。
但這醫生很年輕，估計三十歲都不到，而且長得還挺帥。
“是哪個腿有問題？”醫生冷漠地問道。
李暘忙請他進來：“時醫生，請進。”
時醫生拎著醫藥箱進門。
顧言玦坐在輪椅上，緩緩將褲腿挽上去。
李暘看著傷處烏青一片，不禁皺了眉頭。
時醫生左右看了看：“有片子嗎？”
顧言玦指了指桌上，李暘連忙拿過來遞給時醫生。
醫生對著光看了看：“按理說不應該這麽嚴重……”
“昨晚被人踹過。”顧言玦開口。
李暘眼睛都瞪大了，所以顧言玦還被刑訊逼供過？？
他忽然想起來了，孫博威昨晚好像也被抓進去了！
時醫生應了一聲：“嗯，那就對了，直接辦住院吧。”
李暘：“時醫生的意思是要手術嗎？”
“嗯，現在骨頭炎症情況比較嚴重，任由發展下去有壞死的風險，到那個時候，你這條腿恐怕都保不住。”
李暘徹底被嚇到：“那好，我們去住院，馬上手術！”
時醫生點頭，開始收東西。
院裏很忙。如果不是為了還人情，他一般都不會出外診的。
“時醫生，如果暫時不手術的話，最長可以拖多久？”顧言玦開口。
時醫生諷刺一笑：“如果不怕殘廢，拖多久都可以。”
“我要出席一場發布會，站著。”
時醫生直接笑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時醫生，應該認得我吧。”
時醫生看著他，他雖然不愛上網，但鑒於顧言玦這三個字最近出現的頻次太多，他想不記得都不行。
“我現在深陷泥潭，無論住到哪一家醫院，都會給醫院造成負擔，到時候整個住院部都被媒體層層包圍，也會影響其他病人和醫生，對嗎？”
“你這人有點意思，倒威脅起人來了。”
顧言玦淡淡說著：“我隻是在和你如實反映情況，畢竟醫院也不能無緣無故就拒收一個個病人。”
半晌。
時醫生看著他的腿：“可以先用藥吊著，最多五天，五天後必須入院了。”
顧言玦點頭：“時間夠了，謝謝醫生。”
“嗯。”
“還有，我要怎麽站著出席？”
“打封閉，能堅持兩個小時”
“好。”
時醫生離開後。
“發布會，就安排到三天後吧。”
李暘皺眉：“那你為什麽要五天才入院？剛剛醫生都說了，你的腿不能耽擱的。”
“還需要最後處理最後一點事情。”
李暘歎了一口氣，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顧言玦。
“還有，孫博威也被抓了，你們把他一起保釋了嗎？”
“沒有。”
“為什麽？”
顧言玦不語。
李暘恍然，顧彥文力保顧言玦，但是酒吧的毒酒是真的，必須要有人來承擔這個罪名。
所以他們既然放了顧言玦，就不可能再輕易放孫博威。
“等發布會結束後，去接他吧。”
“那個信封裏，裝的是什麽？”李暘問。
顧言玦抬眼看他：“你沒看？”
“沒有，莫星離說如果天亮之前你沒被放出來，再讓找媒體發出去。”
顧言玦抿唇沉默。
炎煌本來就顏家用來給司機操控輿論的爪牙，區區一個橙天怎麽可能鬥得過。
那個信封裏的東西，除非他親自回應，否則根本不可能發出去。
他們就是算準了，無論他怎麽掙紮，顧彥文都一定會用顧氏集團來保他。
把他弄進去不是目的，把顧氏集團拉下水才是最終目標。
顧氏集團……
顧言玦狠抓了一下褲腿。
“你拿回去看吧，找一台幹淨的電腦，不要聯網。”
“好，那我明天讓他們發通稿，就後天晚上吧發布會，周六，流量大。”
“不要明天，後天再發。找個人來給我妝造。”
李暘瞥他一眼：“知道了。”
----
顧彥文保釋顧言玦的第二天，顧氏船運股票一路下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又幾乎觸到第二個跌停板。
但因為顧彥文臨時決定帶著白思雨出國，所以顧氏集團內部也亂成一鍋粥。
總助唐沉找到顧言玦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唐沉在顧彥文身邊做了五年的總助，對顧言玦行蹤還算是了解。
他找到顧言玦公寓。
看著待在輪椅上的顧言玦：“顧先生，您還好嗎？”
因為用過藥，所以顧言玦今天感覺好多了。
“沒事，死不了。”
唐沉走進公寓，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
“顧先生，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署一下，董事長在臨走前交代了，在他不在的這個區間，顧氏船運的一切事務暫且交由您代理，您做的所有決定，就代表了他的決定。”
“你們不怕我直接怕公司弄破產嗎？”
“董事長說了，如果破產了，也是顧先生的決策失誤，和他沒有關係，集團應該怪不到他。”
顧言玦輕哧一聲，這老頭子，連自己親兒子都算計。
顧言玦提起筆，痛快地直接簽了。
唐沉將文件夾收好：“顧先生，可還有什麽吩咐？”
“是誰在做空顧氏船運？”
“很多，如果您需要，我下午可以發個清單給您。”
“我爸平時結了多少仇家？”
唐沉搖頭：“董事長沒有和誰結仇，現在做空顧氏集團，看中都是利益。”
生意場上，哪有什麽朋友或者仇人，有的，隻用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
所以，隻要能利用一個負麵消息，自然會有人見利而上。
顧氏集團也許可以和幾個人鬥，但是和整個市場，怎麽鬥？
顏舜科的這一招，真是既細致又狠毒個
“惡意做空的目標太大，但趁亂收購的，倒是比較集中。”唐沉開口。
“誰？”
“景源，權令以及……勻勝。”
顧言玦一臉迷惑。
“這幾家公司的名字可能不熟悉，但是您一定認識它們的所有者，陸克，藺博濤，是景源和權令的實際控製人。”
陸克，藺博濤。
顧言玦冷笑，原來是這兩個糟老頭，擺明了是公報私仇。
“勻勝呢？”顧言玦問。
唐沉語氣頓了頓：“這位您應該更熟悉，勻勝最大的股東，是您的堂兄白若恭。”
顧言玦狠咬著牙，白若恭為了一個腦殘白若蘅，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踩他的機會！
“但是他動作比另外兩位稍微小一些，比起景源和權令的明目張膽，勻勝更像是……落井下石。”
唐沉繼續開口：“集團內部已經做出了分析報告，結合這幾家目前資金實力，加上顧氏船運的跌幅趨勢，景源和權令兩家公司在一周內能完成顧氏集團百分之二十股份的收購，再加上一個勻勝，一周後，您父親將不會再是顧氏集團的最大股東。”
“我記得我爸的股份有百分二十八，他們三家就算一起分百分之三十，也不是最大的股東。”
“早在三年前，顧氏集團就遭到過東遠集團的惡意收購，當時董事長為了保住顧氏集團，啟動了‘毒丸計劃''，現在董事長所持的原始股份隻有百分之九點三。”
“東遠集團惡意收購？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東遠集團作為全球頂尖的航運公司，經營範圍遍及世界各地。
在海上航行的船隻中，每三艘船裏，就有一艘是屬於東遠集團。
“當時顧先生剛進娛樂圈不久，心思並不在集團上，況且東遠集團行事向來低調，我們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到幕後操控者是東遠集團。”
唐沉這番話，不僅是在說顧氏船運目前麵臨的困境，也是在提前提醒顧言玦，在這種情況下，再用一次“毒丸計劃”所要麵臨的巨大風險。
有可能到最後，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顧言玦敲了敲桌子：“我三天後有一場發布會。”
“顧先生是要在發布會澄清這些負麵新聞嗎？”
“嗯。”
“澄清負麵新聞，顧先生也許可以挽回自己的名譽，但是不一定能挽回顧氏集團。”
顧言玦沉默。
負麵新聞隻是一根導火索。
而現在，彈藥已經引爆，導火索的存在已經微不足道。
“所以你今天來，其實隻是為了通知我，顧氏集團將在一周之後不再姓顧？”
唐沉點頭：“如果股東決議通過，顧氏集團確實是可以改名的。”
“老頭子上哪兒找的你這麽個奇葩？”
“應聘的時候，五輪麵試，我都是第一名。”
顧言玦無語。
“收購結束後的第二天，會有個臨時股東會，目的是為了確認最後的持股比重，到時候還請顧先生出席。”
“你們搞這麽複雜，其實就是想讓我替老頭子參加這個股東會，是因為他覺得丟人？”
唐沉淡笑：“您要這麽理解也可以。”
顧言玦咬著牙。
怪不得那天讓他帶著白小姐出去旅遊連原因都不問一句。
這老頭子，還真是夠奸詐的。
“顧先生，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唐沉離開後。
顧言玦推著輪椅到窗邊。
過了一會兒，他拿起電話，撥通。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要膈應你了。”
…………
是醫生到了。
李暘看著他，六院的骨科主任，他還以為起碼會是個中年人。
但這醫生很年輕，估計三十歲都不到，而且長得還挺帥。
“是哪個腿有問題？”醫生冷漠地問道。
李暘忙請他進來：“時醫生，請進。”
時醫生拎著醫藥箱進門。
顧言玦坐在輪椅上，緩緩將褲腿挽上去。
李暘看著傷處烏青一片，不禁皺了眉頭。
時醫生左右看了看：“有片子嗎？”
顧言玦指了指桌上，李暘連忙拿過來遞給時醫生。
醫生對著光看了看：“按理說不應該這麽嚴重……”
“昨晚被人踹過。”顧言玦開口。
李暘眼睛都瞪大了，所以顧言玦還被刑訊逼供過？？
他忽然想起來了，孫博威昨晚好像也被抓進去了！
時醫生應了一聲：“嗯，那就對了，直接辦住院吧。”
李暘：“時醫生的意思是要手術嗎？”
“嗯，現在骨頭炎症情況比較嚴重，任由發展下去有壞死的風險，到那個時候，你這條腿恐怕都保不住。”
李暘徹底被嚇到：“那好，我們去住院，馬上手術！”
時醫生點頭，開始收東西。
院裏很忙。如果不是為了還人情，他一般都不會出外診的。
“時醫生，如果暫時不手術的話，最長可以拖多久？”顧言玦開口。
時醫生諷刺一笑：“如果不怕殘廢，拖多久都可以。”
“我要出席一場發布會，站著。”
時醫生直接笑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時醫生，應該認得我吧。”
時醫生看著他，他雖然不愛上網，但鑒於顧言玦這三個字最近出現的頻次太多，他想不記得都不行。
“我現在深陷泥潭，無論住到哪一家醫院，都會給醫院造成負擔，到時候整個住院部都被媒體層層包圍，也會影響其他病人和醫生，對嗎？”
“你這人有點意思，倒威脅起人來了。”
顧言玦淡淡說著：“我隻是在和你如實反映情況，畢竟醫院也不能無緣無故就拒收一個個病人。”
半晌。
時醫生看著他的腿：“可以先用藥吊著，最多五天，五天後必須入院了。”
顧言玦點頭：“時間夠了，謝謝醫生。”
“嗯。”
“還有，我要怎麽站著出席？”
“打封閉，能堅持兩個小時”
“好。”
時醫生離開後。
“發布會，就安排到三天後吧。”
李暘皺眉：“那你為什麽要五天才入院？剛剛醫生都說了，你的腿不能耽擱的。”
“還需要最後處理最後一點事情。”
李暘歎了一口氣，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顧言玦。
“還有，孫博威也被抓了，你們把他一起保釋了嗎？”
“沒有。”
“為什麽？”
顧言玦不語。
李暘恍然，顧彥文力保顧言玦，但是酒吧的毒酒是真的，必須要有人來承擔這個罪名。
所以他們既然放了顧言玦，就不可能再輕易放孫博威。
“等發布會結束後，去接他吧。”
“那個信封裏，裝的是什麽？”李暘問。
顧言玦抬眼看他：“你沒看？”
“沒有，莫星離說如果天亮之前你沒被放出來，再讓找媒體發出去。”
顧言玦抿唇沉默。
炎煌本來就顏家用來給司機操控輿論的爪牙，區區一個橙天怎麽可能鬥得過。
那個信封裏的東西，除非他親自回應，否則根本不可能發出去。
他們就是算準了，無論他怎麽掙紮，顧彥文都一定會用顧氏集團來保他。
把他弄進去不是目的，把顧氏集團拉下水才是最終目標。
顧氏集團……
顧言玦狠抓了一下褲腿。
“你拿回去看吧，找一台幹淨的電腦，不要聯網。”
“好，那我明天讓他們發通稿，就後天晚上吧發布會，周六，流量大。”
“不要明天，後天再發。找個人來給我妝造。”
李暘瞥他一眼：“知道了。”
----
顧彥文保釋顧言玦的第二天，顧氏船運股票一路下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又幾乎觸到第二個跌停板。
但因為顧彥文臨時決定帶著白思雨出國，所以顧氏集團內部也亂成一鍋粥。
總助唐沉找到顧言玦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唐沉在顧彥文身邊做了五年的總助，對顧言玦行蹤還算是了解。
他找到顧言玦公寓。
看著待在輪椅上的顧言玦：“顧先生，您還好嗎？”
因為用過藥，所以顧言玦今天感覺好多了。
“沒事，死不了。”
唐沉走進公寓，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
“顧先生，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署一下，董事長在臨走前交代了，在他不在的這個區間，顧氏船運的一切事務暫且交由您代理，您做的所有決定，就代表了他的決定。”
“你們不怕我直接怕公司弄破產嗎？”
“董事長說了，如果破產了，也是顧先生的決策失誤，和他沒有關係，集團應該怪不到他。”
顧言玦輕哧一聲，這老頭子，連自己親兒子都算計。
顧言玦提起筆，痛快地直接簽了。
唐沉將文件夾收好：“顧先生，可還有什麽吩咐？”
“是誰在做空顧氏船運？”
“很多，如果您需要，我下午可以發個清單給您。”
“我爸平時結了多少仇家？”
唐沉搖頭：“董事長沒有和誰結仇，現在做空顧氏集團，看中都是利益。”
生意場上，哪有什麽朋友或者仇人，有的，隻用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
所以，隻要能利用一個負麵消息，自然會有人見利而上。
顧氏集團也許可以和幾個人鬥，但是和整個市場，怎麽鬥？
顏舜科的這一招，真是既細致又狠毒個
“惡意做空的目標太大，但趁亂收購的，倒是比較集中。”唐沉開口。
“誰？”
“景源，權令以及……勻勝。”
顧言玦一臉迷惑。
“這幾家公司的名字可能不熟悉，但是您一定認識它們的所有者，陸克，藺博濤，是景源和權令的實際控製人。”
陸克，藺博濤。
顧言玦冷笑，原來是這兩個糟老頭，擺明了是公報私仇。
“勻勝呢？”顧言玦問。
唐沉語氣頓了頓：“這位您應該更熟悉，勻勝最大的股東，是您的堂兄白若恭。”
顧言玦狠咬著牙，白若恭為了一個腦殘白若蘅，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踩他的機會！
“但是他動作比另外兩位稍微小一些，比起景源和權令的明目張膽，勻勝更像是……落井下石。”
唐沉繼續開口：“集團內部已經做出了分析報告，結合這幾家目前資金實力，加上顧氏船運的跌幅趨勢，景源和權令兩家公司在一周內能完成顧氏集團百分之二十股份的收購，再加上一個勻勝，一周後，您父親將不會再是顧氏集團的最大股東。”
“我記得我爸的股份有百分二十八，他們三家就算一起分百分之三十，也不是最大的股東。”
“早在三年前，顧氏集團就遭到過東遠集團的惡意收購，當時董事長為了保住顧氏集團，啟動了‘毒丸計劃''，現在董事長所持的原始股份隻有百分之九點三。”
“東遠集團惡意收購？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東遠集團作為全球頂尖的航運公司，經營範圍遍及世界各地。
在海上航行的船隻中，每三艘船裏，就有一艘是屬於東遠集團。
“當時顧先生剛進娛樂圈不久，心思並不在集團上，況且東遠集團行事向來低調，我們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到幕後操控者是東遠集團。”
唐沉這番話，不僅是在說顧氏船運目前麵臨的困境，也是在提前提醒顧言玦，在這種情況下，再用一次“毒丸計劃”所要麵臨的巨大風險。
有可能到最後，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顧言玦敲了敲桌子：“我三天後有一場發布會。”
“顧先生是要在發布會澄清這些負麵新聞嗎？”
“嗯。”
“澄清負麵新聞，顧先生也許可以挽回自己的名譽，但是不一定能挽回顧氏集團。”
顧言玦沉默。
負麵新聞隻是一根導火索。
而現在，彈藥已經引爆，導火索的存在已經微不足道。
“所以你今天來，其實隻是為了通知我，顧氏集團將在一周之後不再姓顧？”
唐沉點頭：“如果股東決議通過，顧氏集團確實是可以改名的。”
“老頭子上哪兒找的你這麽個奇葩？”
“應聘的時候，五輪麵試，我都是第一名。”
顧言玦無語。
“收購結束後的第二天，會有個臨時股東會，目的是為了確認最後的持股比重，到時候還請顧先生出席。”
“你們搞這麽複雜，其實就是想讓我替老頭子參加這個股東會，是因為他覺得丟人？”
唐沉淡笑：“您要這麽理解也可以。”
顧言玦咬著牙。
怪不得那天讓他帶著白小姐出去旅遊連原因都不問一句。
這老頭子，還真是夠奸詐的。
“顧先生，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唐沉離開後。
顧言玦推著輪椅到窗邊。
過了一會兒，他拿起電話，撥通。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要膈應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