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正式的籃球比賽開始了。


    宋遇看起來格外認真,白皙光潔的額頭上綁了一條天藍色髮帶,靠近額角的部位有一個細小的刺繡logo,手腕戴了白色的腕帶。他扭了扭脖子,跟自己這隊的顧邵寧、齊政他們互相握拳打氣。


    不管比賽結果怎麽樣,至少在氣勢上不能輸。


    周暮昀那一隊同樣如此。


    趙奕琛說:「我小瞧宋小八了,還以為他好幾年沒打過球連運球都忘了,看樣子他在國外經常打球啊。」


    周暮昀淡淡地回道:「我們隊裏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你少說兩句,給我集中精神好好打,不然就換許瞻來。」


    許瞻下午有點事,本來說不來了,誰知微信群裏一直在討論下午的籃球賽,他看得心潮澎湃,提前忙完了手頭的事,驅車趕了過來。他運氣還不錯,正巧趕上籃球賽的開場,沒有錯過精彩環節。


    他剛到,風塵僕僕的,坐在觀眾席下麵的替補板凳上。


    趙奕琛被周暮昀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裁判員過來了,脖子上掛著口哨,站在雙方人馬中間,掌心向上托著籃球。他視線凝在手上的籃球上,一隻手拿起胸前的口哨咬在嘴邊。


    伴隨著一聲響徹籃球館上空的口哨聲,那顆籃球被用力拋向空中。


    籃球下落的時候,周暮昀和宋遇同時跳起來搶球,兩人都是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子,旗鼓相當,誰也沒有退讓。


    遺憾的是,宋遇慢了一步,周暮昀搶到了球,緊接著就像是拉響了號角一般,戰火一觸即發,雙方你追我趕,戰況激烈。


    要不是俱樂部裏的設備有限,說不定還能現場解說。


    台下的少爺們也沒閑著,紛紛按照提前說好的開盤下注,賭哪一方能勝利。他們個個都是不缺錢的,賭注自然不小。


    周暮昀方率先進了一個球,觀眾席傳來一片叫好,有人甚至忍不住站起來觀看,反正也就前兩排有人,不用遵守看比賽的道德規矩。


    中間沒有任何停歇,進球後就再次追趕起來,周暮昀與宋遇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我說什麽來著?」


    宋遇回擊:「廢話少說,這才剛開始,著什麽急?」


    周暮昀隊進了第二個球、第三個,宋遇仍然不動聲色,反倒是隊友有些著急了,顧邵寧哼哧哼哧喘著氣,大罵了一聲:「我……靠,平時跟周老三打球他也沒這樣,原來藏著實力呢!」


    十幾分鍾過去,宋遇終於進了一個三分球,算是得到一點安慰,安撫了隊裏的成員。


    觀眾席賭宋遇贏的幾個公子哥都一臉凝重,不知道現在改變主意還來不來得及。


    宋遇怎麽回事?剛剛熱身運動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那氣勢跟一匹獵豹一樣,周暮昀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才過了多久?他怎麽就落了下風?


    上半場結束,宋遇隊的比分落下一大截,中場休息時,他坐在凳子上,兩條大長腿敞開,弓著身,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髮帶的邊緣也有些潮濕,眼皮發紅,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邊上的顧邵寧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樣喘著氣,問道:「我剛傳給你的球你沒看到?咱倆不是挺有默契的嗎?」


    宋遇:「齊政不是在我邊上嗎?離籃板更近,我以為你傳給他的。」


    顧邵寧:「……」


    另一邊,趙奕琛累得像條喘不上氣的狗,幹脆大剌剌地癱倒在地板上,臉上汗如雨下,虛弱地擺了擺手:「下半場老許替我吧,我累死了。」


    周暮昀腳上穿著黑色的低幫運動鞋,踢了踢他的腿,語含嘲諷:「這才半場你就成這樣了,還是不是男人?」


    趙奕琛掀了掀眼皮,有氣無力道:「隨便怎麽說吧,反正我不上了。平時打球也沒見這麽激烈啊,我哪兒想到會是這樣。」


    許瞻已經換上了紅色的球衣,一下一下掰著手指骨節,坦然接受:「既然這樣,我就頂替琛子的位置吧。」


    趙奕琛:「就這麽說定了。」


    休息的時間很短暫,眨眼間下半場就開始了,仍然是戰火紛飛,絲毫沒有減退的趨勢,惹得路過籃球館的其他顧客都忍不住進來觀看。


    那些人多多少少有認知周暮昀、宋遇他們的,便都留下來了。


    趙奕琛歇息夠了,從地上爬起來,坐在板凳上,沒骨頭似的,後背抵著後麵的觀眾席圍欄,抬手抹了抹滿是汗水的額頭,有些口幹舌燥,想找瓶水喝,掃視了一圈卻發現周圍沒有水,估計是工作人員忘了搬過來,為了不打擾比賽,他隻能暫時忍著口渴。


    他從觀戰的人那裏拿回自己的手機,打開攝像頭對著球場錄製視頻,正好拍到宋遇由於個人失誤錯失了一個絕佳的投球機會,齊政和顧邵寧恨不得捶胸頓足。


    趙奕琛準備把視頻發到朋友圈,心念一動,先發給了孟漸晚。


    此刻,孟漸晚正在家裏拿著平板繪圖,屏幕上方彈出一條微信消息,她以為是宋遇,想都沒想就順手點了進去。


    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原來是趙奕琛發來的消息。


    孟漸晚點開視頻,時長不到三十秒,片刻就看完了。她眼皮輕顫了幾下,表情有點一言難盡,雖然她平時不怎麽看籃球賽,也懂得關於籃球的一些知識,看得出來宋遇剛剛那是失誤了。


    就這技術,他怎麽好意思讓她過去圍觀?


    孟漸晚戳了下聊天對話框,敲了一行字發過去,帶著點輕蔑的意味,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老公:「宋遇是不是不行?」


    收到消息的趙奕琛笑得差點從椅子上栽下去,手不停地拍著大腿,引得其他人齊齊看了過來。


    趙奕琛拚命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朝那邊打球打得火熱的人群喊了一聲:「宋小八,你老婆說你是不是不行!」


    全場觀眾:「……」


    宋遇:「???」


    宋遇分出精力扭頭看過去,隻見趙奕琛舉起右手晃了晃手機,表示他已經把戰況轉播給他老婆孟漸晚了。


    他咬了咬牙,呼出一口灼熱的氣,不用考慮趙奕琛話裏的真假,因為這話確實像是孟漸晚會說的。


    一呼一吸間,宋遇就像換了個人,雙眼噴火一般,搶球、投籃,再攔截、再次搶球,又投進去一個球。


    連著進了三個球,場下的觀眾都驚呆了,一個個的嘴巴都張成了o型。


    周暮昀緊抿著唇瓣沉默三秒,忍無可忍朝正在悠哉遊哉看好戲的趙奕琛吼了一聲:「你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嗎?!」


    顯然,在趙奕琛說完那句話後,宋遇的四肢仿佛被上了發條,儼然是個沒有感情的投籃機器,勢不可擋,所向披靡。


    趙奕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的本意是想奚落一下宋遇,他老婆都說他不行,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嗎?


    誰承想,不僅沒有讓他惱羞成怒,反倒刺激了他的勝負欲。


    戀愛腦果然可怕。


    與此同時,宋遇邊後退著奔跑邊朝趙奕琛大聲道:「拍到我剛剛進球的視頻沒有?發給她看!」


    趙奕琛還真的拍了,猶豫了幾秒,依言發給了孟漸晚。


    孟漸晚剛畫了沒兩筆,平板又響了一聲。


    她蹙了蹙眉毛,沒什麽耐心地再次點開消息,這次又是一條視頻。她以為跟剛剛那一條視頻一樣,是宋遇慘敗的畫麵,打開一看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場上的男人穿著白色的球衣,後背印著大大的16號字樣,穿著白色的球鞋,額頭綁著髮帶,麵容俊朗如斯,在球場上肆意揮灑著汗水,像個開了超強特效的王,一個接一個進球,與上一條視頻中的他判若兩人。


    孟漸晚用手指撐著額頭,又看了一遍視頻,開始有點後悔沒過去圍觀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現在過去恐怕已經晚了,便打消了念頭,抬起手指敲了幾個字:「我老公真帥。」


    孟漸晚漫不經心的,消息發出去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連忙長按消息撤回了,換上冷酷地口吻:「還不錯。」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趙奕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第一條消息發過來時他就看到了,正要給宋遇轉述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那條消息被撤回了,而後,變成一句好似領導誇下屬的「還不錯」。


    趙奕琛呆滯了幾秒,不知道要給宋遇轉述哪一句。


    恰好這時候,下半場也結束了,宋遇隊的比分暫時領先了五分。這不是最終的比分,接下來還要再比幾場。


    宋遇撩起球衣的下擺擦拭臉上的汗水,不經意間露出線條分明的腹肌,他像是沒察覺到,從容地從球場中央往邊上走,問:「她說什麽了?」


    跟在宋遇身後的顧邵寧熱得全身冒汗,臉像是浸在水裏洗過,抬手捋著汗濕的頭髮,咽了口唾沫:「沒水嗎?渴死了。」


    趙奕琛先回答了顧邵寧的問題:「讓人去拿了。」


    話音剛落,盛音搬著一箱礦泉水,箱子上放了幾條幹淨的白毛巾,慢吞吞地從外麵走進來。


    她瘦胳膊細腿,做這種活兒很吃力,要怪就怪今天來籃球館的人太多,以往隻需要拿幾瓶水就夠了,這次卻要搬一整箱,早知道就讓俱樂部的男員工過來幫忙了。


    盛音在心裏小小地埋怨著,一抬眸,忽然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那個在電梯裏偶遇的男人!


    他目不斜視地從她麵前走過,仿佛沒有看到她,她卻呆呆地站住,感覺到撲麵而來一股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同時,帶來一陣不容忽略的熱風。


    他穿球衣的樣子也很帥氣,特別有少年感。


    「宋小八,你剛剛嗑藥了?!打球打得那麽猛!」


    前方傳來一道男聲,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砸過來的籃球,他本意是砸給宋遇,可惜不小心把球砸偏了,落在宋遇身後,竟然直直地朝著盛音的麵門飛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宋遇扭過頭,伸出長臂將那個距離盛音麵部不到二十公分的籃球給拍飛了。


    喊話的人見狀,愣了愣,抬手拍了一下胸脯,一陣後怕,幸好沒有砸到人。


    可盛音還是嚇了一跳,心髒撲通撲通劇烈跳動,手裏的一箱礦泉水掉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紙箱的邊緣承受不住力道裂開了,兩瓶礦泉水倒出來,骨碌碌滾到宋遇的腳邊。


    「對不起對不起。」盛音紅著臉,忙不迭道歉。


    「沒事。」


    宋遇垂眸看了一眼,沒怎麽在意,彎腰把兩瓶水撿起來,丟給顧邵寧一瓶,另一瓶拿在手裏,擰開了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喝了小半瓶。


    他走到趙奕琛麵前,皺著眉嘖了聲:「問你話呢,晚晚說什麽了,你是耳朵聾了還是啞巴了?」


    趙奕琛大爺似的敞開懷,老神在在地蹺著二郎腿,歪著頭仰麵看他,露出一個痞氣十足的笑容:「求我,我就告訴你。」


    ------題外話------


    晚晚每次叫老公宋遇都沒聽見!至今都沒聽見!簡直是狗屎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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