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索和艾瑞莉婭肩並著肩,走在了納施拉美的街頭。


    恕瑞瑪大陸北海岸明媚的陽光下,古老的納施拉美已經逐漸恢複了繁榮——拉莫斯日的街頭,到處都是在地上滾來滾去、祈禱著拉莫斯庇護的納施拉美居民。


    在過去,所謂的“拉莫斯崇拜”也許隻是一種民俗,納施拉美人隻是借助著這個機會,狂歡一把而已,但在經曆了一係列戰爭之後,回首烈陽教派的刮地三尺,有不少人反而真心實意的期盼起了拉莫斯。


    如果……如果真的有一位神祇默默庇護著納施拉美,那就好了!


    隻有那些真正經曆了戰爭的人,才會明白這種庇護的意義,在恕瑞瑪之戰中幾次易手、不服繁華的納施拉美城內,很多人對這一點終於有了切身的體會。


    正是因為這種明悟,哪怕如今的納施拉美依舊沒有完全走出戰爭的陰影、哪怕現在城內烈陽教派的神廟依舊高聳,但今年的拉莫斯日,民眾還是展現出來一種誇張的狂熱,這份狂熱是災難結束之後的狂歡,是戰爭結束之後的發泄,也是對未來可期的無限展望!


    可惜,亞索和艾瑞莉婭沒時間參與到這場狂歡之中。


    哪怕是不是有興奮的孩子從他們身邊路過、向他們討要糖果。


    “上次你見到拉莫斯了嗎?”亞索從口袋裏拿出了幾顆糖,將其分給了麵前幾個還豁牙的小家夥,“奧恩那家夥,登陸納施拉美的時候一定很震撼吧?”


    “並沒有。”艾瑞莉婭微笑著看著興奮的小孩拿到糖果之後,打著滾消失在了巷子口,然後搖了搖頭,“他選擇在西邊的一處港口登陸,然後就一頭紮進了沙漠之中——也許他有什麽能夠找到拉莫斯的辦法吧,然後我就回了島上去。”


    “那還是真可惜了。”亞索聞言咂了咂嘴,“如果拉莫斯見到了現在納施拉美的情況,一定會很開心吧。”


    “一定會的。”艾瑞莉婭似乎也被周圍這種氛圍感染了,嘴角忍不住的上揚著,“說起來,我們下一步去哪?直接去恕瑞瑪城?”


    “嗯,直接過去就行。”亞索點了點頭,“那位皇帝陛下最近可以說是很活躍啊,我之前還以為三年時間不夠他幹點什麽呢,沒想到阿茲爾能把恕瑞瑪經營到這種程度。”


    “現在的恕瑞瑪真稱得上是百花齊放。”艾瑞莉婭聞言也有些感慨,“就像是我們擊敗了諾克薩斯之後的時候一樣,所有人都看見了明天,看見了未來,都在沿著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前進——等等,這裏有標記!”


    不用艾瑞莉婭提醒,亞索已經先一步注意到了牆角上用顏料印製的一處標記,那是福光島的特殊印記,代表著情報交接。


    “我們運氣不錯。”打量了一眼這條印記,亞索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還在情報傳遞的時效內——走,我們一起去看看,是誰有情報要傳遞。”


    ……………………


    實際上,亞索雖然這段時間不是在福光島,就是在艾歐尼亞、弗雷爾卓德,但在恕瑞瑪戰爭結束之後,他就一直關注著這裏的局勢。


    雖然在北邊,弗雷爾卓德內戰箭在弦上,德瑪西亞也開始迅速轉型,但根據亞索的判斷,接下來符文之地最為關鍵的地方,還應該是恕瑞瑪。


    所以,亞索將福光島上不怎麽寬裕的人手分在了兩個方麵——這其中一部分在肯內瑟幫助塔莉埡發展,另一部分則是去恕瑞瑪的其他地方,進行情報工作。


    在見到了出現在牆角的情報印記之後,亞索和艾瑞莉婭很快就找到了情報的交接點——然後,他們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家夥。


    “怎麽是你們啊!”崔斯特在見到亞索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翻了個白眼,“見鬼的,早知道是你們,我就不用寫紙質報告來——你知道麽,為了保密身份,我在這間破旅館生生熬了半個月!”


    說著,崔斯特將一遝厚厚的信件塞給了亞索。


    “看這玩意幹嘛?”亞索搖了搖頭,“你還是和我直接講述好了……”


    “寫都寫了,別浪費!”崔斯特眼見著亞索不接,把它放在桌子上,起身就披上了長袍,“既然你得到了情報,我就先走了——去晚了的話,格雷福斯那個憨憨估計又要把自己輸出去了!”


    說著,崔斯特也不給亞索拒絕的機會,直接推門而去。


    而亞索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拿齊了這一遝信箋。


    “來看看,崔斯特這家夥到底寫了什麽!”


    三皇之戰的結束並不意味著恕瑞瑪戰局的重點,在他們簽訂了停戰協議的那一刻,無論阿茲爾、澤拉斯還是斯維因,都很清楚這不過是一次暫停而已。


    戰爭遠未結束,現在的暫停不過是巨獸在疲憊之際舔舐傷口的權宜之計而已,順利達成也不過是因為三頭戰爭巨獸都已經達到了極限而已。


    從三皇之戰的結果來看,諾克薩斯大賺特賺,斯維因後發製人,以逸待勞,在丟掉了烏澤裏斯之後一路隱忍,最後一路反擊、勢如破竹,直接占領了包括半個納施拉美在內的廣袤區域。


    更重要的是,經過了之前澤拉斯的“反向表演”,原本還在因為抵抗外來者、對諾克薩斯心懷不滿的恕瑞瑪人驚愕的發現,原來講究法律的諾克薩斯……其實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畢竟斯維因沒有要求他們改信、也沒有刮地三尺的拿走他們最後一點財物和金器去裝點自己的神廟。


    澤拉斯的殘暴統治從某種意義上說,簡直是打開了禁錮在諾克薩斯人身上的枷鎖,當恕瑞瑪人發現了“新恕瑞瑪帝國”但糟糕和惡劣之後,他們自然而然的選擇了用腳投票,紛紛倒向了諾克薩斯。


    哪怕跟著諾克薩斯混要服役,但至少軍功是實打實的啊!


    所以,在這三年之中,看起來諾克薩斯的地盤沒有擴張,他們依舊死死地守著停戰協議的地區,但是就影響力而言,斯維因已經成功將自己的手伸到了更遠的地方。


    無數的戰爭石匠活躍在恕瑞瑪的各個城市和鄉村,一方麵為諾克薩斯收集地理和人文信息,一方麵也在悄無聲息的宣揚著諾克薩斯的思想——和阿茲爾與澤拉斯那種大張旗鼓的解放奴隸不同,這些戰爭石匠動起手來更加的潤物細無聲。


    無論是橫行鄉野的順口溜,還是非法出版物上夾帶私貨的顏色小故事,戰爭石匠們能夠將諾克薩斯的政策和風俗糅雜到任何他們想要的地方,悄無聲息的改變著恕瑞瑪人對他們的看法。


    這三年的修整期,看起來諾克薩斯人做的相當不錯。


    但是……如果不是大賽沙漠橫亙在恕瑞瑪大陸的中北部,斯維因花這麽大功夫宣傳和滲透都結果很可能是被阿茲爾反推宣傳陣線!


    客觀的說,斯維因做的很不錯,完全稱得上是因地製宜、因勢利導,為未來可能的戰爭和征服做好了準備。


    可惜另外那一邊,阿茲爾完全是開掛了。


    這家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在戰爭結束之後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行事完全不像是一個沉眠了好幾千年的老古董,反而比諾克薩斯人還特麽靈活!


    最開始的解放奴隸、宣言重建帝國這都很正常,也沒有超出亞索的預期。


    然後,隨著戰爭的結束,阿茲爾接下來的一係列操作完全亮瞎了亞索的雙眼。


    三皇之戰阿茲爾並未占便宜。


    但這絲毫未損他的聲望——他在歸來之後,大膽無比的遣散了八成的軍隊,並讓他們迅速軍轉民,成為了帝國的基層官吏!


    這種近乎於“出相入將”的行為無疑鼓舞起了阿茲爾軍隊的士氣,連帶著那場氣勢恢宏的遠征過程也真正意義上的流傳了開來。


    想象一下,那些退伍的士兵在調任地方官吏之後,閑暇時候無論是在酒桌上,還是在閑聊時,誰不會說幾句“當初跟隨著陛下穿越萬裏大漠”雲雲?


    論起裝嗶,還有什麽比麵對著一頭巨大的多滿巨獸或者斯卡拉什,說出那句“我已經吃吐了它們的肉”來得更加帶勁呢?


    哪怕是失敗,經過了精心的加工也能起到宣傳作用,更何況嚴格意義上說,阿茲爾在三皇之戰中的表現遠遠算不上失敗呢?


    官兵轉業還隻是一個開始。


    似乎是在三皇之戰中嚐到了甜頭,阿茲爾這貨在戰後也不忘了利用自己的墳墓說事——他深刻的明白恕瑞瑪人的痛苦,所以采取了一切可以的手段,喚醒恕瑞瑪人的民族榮譽感。


    那麵曾經讓希維爾垂涎三尺的、雕刻了整個飛升者軍團的金牆圖案被阿茲爾拓印了下來,然後成為了恕瑞瑪官方文件的唯一水印。


    這代表了恕瑞瑪最輝煌過去的景象不僅出現在了各種公文和告示上,還被印刷成為了明信片,遠銷艾歐尼亞、德瑪西亞。


    我們是恕瑞瑪人,我們曾經有無盡的輝煌,現在它不過是暫時被黃沙所覆蓋而已!


    如今,你們的皇帝回來了,恕瑞瑪必將再次偉大!


    阿茲爾用盡一切手段,試圖向所有人證明,這不僅是一個口號,更是一次必然實現的複興!


    沿著這個思路,阿茲爾高舉複古主義的旗幟,開始試圖將恕瑞瑪再次裝點成那個偉大的帝國。


    不可否認的是,很多時候,阿茲爾的複古主義有著濃重的宣傳色彩——因為這個帝國內核上和曾經那個依靠著飛升者鎮壓一切不服的奴隸製帝國有著根本上的區別和不同。


    但是,這種“複古主義”卻是振奮民眾士氣最好的、最直接的辦法。


    期間,亞索化名寫作的那些書也在恕瑞瑪被大力推廣——書裏寫的是以緒塔爾沒錯,但同樣都,關於恕瑞瑪的部分卻無一不彰顯著那個曾經的帝國的強大。


    哪怕是擁有大元素使的以緒塔爾,也必須仰恕瑞瑪帝國的鼻息。


    在阿茲爾複活的時候,恕瑞瑪是什麽情況?


    答案是滿地的奴隸、沙盜和流民。


    那時候的恕瑞瑪,排除掉北海岸的那些繁榮的城邦,在內陸區域,隻有牧民和拾荒者算是“老老實實的勞動者”。


    然而,這些勞動者卻一直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時刻需要小心著沙盜,小心著捕奴團,小心著各種天災人禍。


    對於他們來說,明天的一切都是混沌,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要在何方。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阿茲爾將塑造他們的精神放在了極其重要的位置上。


    軍事上,阿茲爾大力清剿沙盜,還壓製了虛空教團的傳播;農業上,恕瑞瑪城又一次成為了萬泉之源,無數水渠開始修建,將這裏清澈的泉水引向更多的地方,如可哈利河一般,滋養著恕瑞瑪的土地。


    雖然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善的,很多問題也不是三年五載就能過解決的,但阿茲爾選擇一方麵製造變革,告訴所有人恕瑞瑪的確在改變;另一方麵則是用曾經的輝煌作為藍圖,告訴所有人我們會成為什麽模樣。


    這種精神和物質上的雙管齊下是最契合恕瑞瑪局勢的良藥,讓這個古老的帝國再次煥發出來勃勃生機——甚至阿茲爾還通過官方的、非官方的方式和途徑,表達了自己對於暗裔的歡迎。


    在連續的兩年新年演講之中,他都將暗裔稱呼為了“我們曾經的英雄”。


    暗裔戰爭中,暗裔和他們的軍團給符文之地帶來了無比沉痛的災難,也讓暗裔真正意義上成為了一個蔑稱——但是,現在的恕瑞瑪人可不記得那些傷痛,他們不是永生者,他們隻能看見諾克薩斯的侵略、曾經貴族的剝削,所以,阿茲爾這種接納暗裔的態度,在恕瑞瑪人看來反而是一種“帶有濃重浪漫主義色彩的胸懷廣闊”。


    長長的、需要亞索猜測其意義的生造詞讓亞索陷入了沉思。


    他對恕瑞瑪的局勢的確有所了解,但很多方麵卻不如崔斯特這麽透徹和清晰——畢竟他真三年沒有生活在恕瑞瑪。


    而現在,有了這些情報,亞索認為自己也許可以……稍微調整一下自己的計劃。


    阿茲爾不是胸懷寬廣嘛。


    如此胸懷寬廣的皇帝陛下,一定不會拒絕“帝國的英雄”使用太陽圓盤進行“自我淨化”的請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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