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亞索在叮囑了永恩一番、確認了俘虜們絕對跑不掉之後,就和無牙仔一起離開了普雷希典。


    這次亞索的目的地是拉林的希拉娜修道院——但在去修道院之前,他還需要去一趟尚讚——畢竟杜廓爾之前的攻擊目標一直是尚讚,這次忽然圍攻希拉娜修道院,很難說是不是項莊舞劍。


    亞索看得很清楚,希拉娜修道院圍攻的本質,還是尚讚之戰的延伸,當杜廓爾在尚讚陷入了麻煩的治安戰之後,希拉娜修道院才成為了他的突破口。


    ……………………


    當亞索啟程出發的時候,在尚讚的小城坎塔,艾瑞莉婭所率領的尚讚義勇軍正在全力集結。


    看著一支又一支隊伍來到坎塔,艾瑞莉婭的臉上滿是笑意,她親自站在城門前,迎接著每一個願意站出來對抗諾克薩斯的勇士。


    艾瑞莉婭向每一個勇士致敬,而所有人也都向艾瑞莉婭敬禮——雖然這個女孩今年才十五歲,但這絲毫不妨礙尚讚人對她的崇敬,每一個致力於反抗諾克薩斯的尚讚人都以她為榮。


    這份榮耀最開始的時候來自於艾瑞莉婭的姓氏——讚。


    在諾克薩斯海軍登陸尚讚的時候,讚家是率先起來反抗的家族,當時艾瑞莉婭還在普雷希典學習舞蹈,在她返鄉之前,她的父親和兄弟就已經站了出來,與諾克薩斯侵略者戰鬥。


    可惜,因為勢單力薄,艾瑞莉婭的父親和兄弟相繼倒下,當艾瑞莉婭得知尚讚危險、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讚家的男丁都已經安靜的躺在了花園的墳墓之中。


    看在這些人還算有點能耐的份上,杜廓爾留了他們一點最後的體麵,將他們葬在了自家的花園裏。


    宅邸變成了軍官們的駐地,親人躺在了冰冷的墓穴之中,從普雷希典歸來的艾瑞莉婭失去了一切,以至於在看見諾克薩斯人搬運著自己家徽的時候,她沒能抑製住自己的衝動,主動衝了上去。


    衝動並不能代表力量。


    杜廓爾一把就將艾瑞莉婭拖倒在地,海軍上將火冒三丈——不是因為這個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女孩,而是因為守衛們的失職。


    於是,憤怒的杜廓爾幹淨利落的砸碎了讚家的家徽,然後命令他們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挖一個新墳。


    士兵們圍了上來,他們一麵擔心著來自海軍上將的責罰,一麵迅速的鉗製住了艾瑞莉婭,打算將她活埋——就在這時候,倒在地上的艾瑞莉婭扭過頭,看向了地上碎裂的讚家徽記。


    這一刻,在她靈魂深處,一股奇怪的、熟悉的韻律開始搏動。


    金屬的碎片開始震顫翻飛,似乎有意識般動了起來——艾瑞莉婭再一次感受到了古老舞儀中那充滿祥和的愉悅……


    艾瑞莉婭麻利的躍起,隻是簡單的伸臂一揮,家徽碎片就如刀刃般呼嘯而起,幹脆地切過兩名諾克薩斯士兵的身體。


    驚愕的杜廓爾和海軍軍官下意識的紛紛後退,艾瑞莉婭趁勢攏起徽記的碎片,逃出了村子。


    那一年,她十三歲。


    逃出生天的艾瑞莉婭舉目無親,隻能來到普雷希典尋求幫助——而此時正值疾風劍派開始行動,亞索精心準備了一份講稿,在普雷希典最大的廣場演講,但很可惜的是,列出了亞索七宗罪的當地僧侶們都選擇冷眼旁觀,這一番慷慨陳詞並沒有幾個觀眾在聽。


    艾瑞莉婭是為數不多全程聽完的人。


    亞索的演講給了她很大的啟發,尤其是那一番“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言論,更是讓艾瑞莉婭看到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她沒有選擇留在普雷希典,而是向亞索道謝之後,主動踏上了回鄉的道路。


    在艾瑞莉婭看來,有亞索在,普雷希典一定安全無虞,自己應該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家鄉,雖然正麵的戰鬥上,尚讚人也許不是諾克薩斯侵略者的對手,但這裏是我們的土地,有初生之土的幫助,我們可以一直周旋下去!


    艾瑞莉婭再次回到尚讚的那一天,尚讚義勇軍正式成立了,這支隊伍依仗著對當地地形的熟悉和尚讚當地人的幫助,將諾克薩斯最精銳的一支海軍死死的釘在了尚讚這片偏僻的土地上,讓諾克薩斯人在無窮無盡的治安戰中被受折磨。


    轉變了思路之後,不再硬碰硬的尚讚人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鬥爭方式,在接下來的兩年裏,這支義勇軍逐漸壯大,他們不在滿足於遊擊,而是頻繁主動對抗諾克薩斯人,利用靈活的優勢以多打少,甚至收複了一些小城。


    坎塔就是其中之一。


    不久之前,尚讚義勇軍得到消息,諾克薩斯人打算揮師北上,圍攻希拉娜修道院——而對於正在尋求突破的義勇軍來說,這無疑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此時的義勇軍規模早已今非昔比,如果諾克薩斯人全力圍攻希拉娜修道院,那麽義勇軍就完全可以趁機從後方將其包圍,裏應外合之下,徹底將杜廓爾的軍隊趕下海!


    那將是尚讚的偉大勝利,屬於尚讚義勇軍所有人的勝利!


    ……………………


    然而,沒有人知道,在這份期許的下麵,艾瑞莉婭的心裏卻有著一份不一樣的擔憂。


    雖然還沒有完全看透形式,但艾瑞莉婭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不對勁,這份不對勁不僅是來自於諾克薩斯的反常,同時也來自於尚讚義勇軍內部。


    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尚讚義勇軍對此習以為常,但實際上,到現在為止,尚讚義勇軍還從未正麵和諾克薩斯人戰鬥過。


    雖然大家都信心滿滿,但艾瑞莉婭卻總是想起自己奶奶的教導。


    “沒有什麽成功是理所當然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艾瑞莉婭才會選擇向普雷希典派出信使——即使尚讚義勇軍的所有人都認為這一切自己能夠搞定。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默默的搖了搖頭,艾瑞莉婭壓下了這份擔憂,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迎向了又一支來到坎塔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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