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箭,雖然沒有要月寧安的命,但給月寧安造成的傷害,卻是無法逆轉的……


    哪怕孫不死毫不吝嗇的,把神醫穀珍藏的寶貝藥材,全部拿出來給月寧安用上,也無法讓月寧安完好如初。


    治好後,月寧安的手,仍舊無法提重物;一到冬天腿就疼得厲害,一見風就喘不過氣,尤其是她的腹部……


    每個月來葵水,月寧安都能疼得死去活來。


    可就算如此,陸藏鋒依舊覺得很慶幸。


    不管如何,月寧安還活著。


    不管如何,月寧安還能行走,她的手不能提重物,但能提筆寫字,甚至……


    使小性子的時候,還能在他背上,留下幾道劃痕。


    至於其他的?


    陸藏鋒並不在乎。


    隻要月寧安還活著,便是他們終生沒有孩子,陸藏鋒也不覺得遺憾。


    雖然孫不死一再向他保證,說這事沒有絕對,給他幾年時間……主要把銀子給夠,他肯定能創造一個奇跡。


    他對孫不死說的奇跡並不怎麽在意,但銀子……不管是他還是月寧安,都是不缺的。


    隻要孫不死把精力,花在醫治月寧安身上,孫不死要多少銀子,他陸藏鋒都給得起。


    “十萬兩,這個月的……我要見到,能緩解月寧安雙腿疼痛的藥。”陸藏鋒給銀子大方,但要求也高:“邪醫文修上個月,隻拿了五萬兩銀子,就做出了一款藥水,隻需要噴一點在嘴裏,就能讓寧安呼吸順暢。孫神醫,你這幾個月,好像沒有一點進展。”


    他不差銀子,但拿了他的銀子,就得做事。


    “三個月!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肯定能治好月寧安腹部的傷,讓你們有孩子。”為了能繼續買藥材,來驗證他的理論與藥方,孫不死也是很拚了,但是!


    陸藏鋒在乎的,不是他與月寧安有沒有孩子,而是月寧安的身體:“孫神醫,三個月,你隻需要讓寧安每月來葵水,不難受就可以了。”


    “我……保證!”孫不死看了看手中的銀票,咬咬牙,應了。


    不管怎麽樣,先把銀票騙到手,三個月後的事,三個月後再說吧。


    萬一三個月後,成了呢?


    孫不死心裏沒有底,心裏發虛,不敢麵對陸藏鋒,拿著銀票就跑了,差點撞上了端著湯水過來的月寧安。


    心虛的孫不死,沒好氣地瞪了月寧安一眼:“不是叫你沒事別出門嘛,你現在這個樣子……撞到花花草草就算了,要撞到人,你家那口子能把人打死,我這穀裏每一個可都是醫學天才,一個我都損失不起!”


    月寧安笑笑沒有說話,側身讓孫不死先走。


    “哼……今天幸虧我機靈,沒讓你撞到。”孫不死將銀票藏得死死的,走之前,還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月寧安現在就是一個瓷娃娃,他今天要是被月寧安撞到了,兜裏那點銀票都不夠賠。了


    “你怎麽自己端過來了,不是說了,這種重活讓我來幹嗎?”陸藏鋒一看到月寧安就走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湯碗。


    “又不重。孫不死不是說了,我的手平時要多做複健,才能好得快嘛。”月寧安話雖如此說,但還是鬆手,把湯碗給了陸藏鋒。


    端了一路,她的手確實酸了。


    “我剛剛看到孫不死……猥猥瑣瑣的跑過去,他又問你要銀子了?”月寧安一直以為,她算是能花錢的了,可見識過陸藏鋒花錢的速度,她才明白什麽叫小巫見大巫。


    不過,陸藏鋒花銀子都是為了她,便是她覺得陸藏鋒太奢侈、浪費了,也無話可說。


    誰叫她這麽一個破身子,不用銀子養著不行。


    好在,她和陸藏鋒都不差銀子,花得起。


    “十萬兩!要是他能讓你每個月不再受罪,這筆銀子便花的值得。”陸藏鋒將手中湯水喝完,有些嫌地道:“我身體好得很,不用喝這些滋補的東西。以後別給我燉了,你自己的身體要緊。”


    “你嫌我做的不好?”月寧安嗔了陸藏鋒一眼,語氣不凶,但情緒卻有些低落,顯然是真不高興了。


    “我擔心累著你。”雖然……這湯水的味道確實不怎麽好,但陸藏鋒哪裏敢說。


    他連忙抱著月寧安,小聲的哄著。


    最近……


    月寧安的脾氣,有點多變。


    月寧安自己也有所察覺,每次發完脾氣都會後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孫不死說了,這跟你喝的藥有關,不是你的問題。”陸藏鋒抱著月寧安,眼中滿是心疼。


    那十箭和月盡絕當著她的麵自殺,給月寧安造成的傷害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陸藏鋒,我後悔了。”月寧安雙眼微閉,任由淚水落下:“你說,我要是不去北遼……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是不是我自作聰明,搞砸了一切?”


    “不是你的錯,你不去北遼,那些人也會把你綁去北遼。你選擇主動去是對的,至少握有主動權。”陸藏鋒睫毛輕顫,鴉羽似的睫毛微微耷拉下來,掩住了眼中的冷意。


    他當初走的毫不留戀,月寧安的傷固然是重要原因,皇上與弦音公主讓他寒了心,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但可惜,結果並不好。”月寧安苦澀地道。


    這段時間,她一閉上眼,眼前就是月盡絕,從她麵前跳下去的畫麵,還有他死前,對她的“祝福”。


    明明隻聽了一遍,可月盡絕死前說的每一個,就像是印在她的腦海裏一樣,她怎麽也忘不掉。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寧安,你該明白……這對他來說是解脫,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陸藏鋒知道,月寧安的心結是什麽。


    他原本想要在三個月後,等孫不死配出藥,能減輕月寧安每月葵水來的痛苦,再帶月寧安去青州,祭拜她的父母、兄長、侄兒,但現在……


    “我們明天去青州吧!”有些事隻能麵對,不能逃避。


    月寧安頓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不了,不回青州,去海上……去找月家人。”


    肯定有人不相信,她和陸藏鋒死了。


    這才一年不到,萬一有人不死心,等到青州呢?


    她好不容易,才擁了現在平靜而幸福的生活,她不想有人來破壞,她和陸藏鋒現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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