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月寧安一走,就有一黑衣人,走了出來,苦澀地道:“你,真的,不能放過她嗎?哪怕是為了藏鋒。”


    “正是為了藏鋒,我才不能放過她。”弦音公主慢不經心地開口,她靠著椅背,慵懶而美麗。


    侍女小心地托著她的雙手,取出浸在藥水裏的帕子,仔細地為她擦手。


    “你也說了,是她教會了藏鋒如何去愛。她要是死了,藏鋒會傷心的。”黑衣人不忍的,再次勸說。


    “她不死,藏鋒活著,又有什麽用?”弦音公主卻不為所動,用眼角的餘光,掃向黑衣人:“因為她,皇上與藏鋒君臣不睦。她活著,皇上與藏鋒之間的關係,會越來越張,甚至很有可能,有一天他們兄弟二人會兵戎相見。你覺得,她不該死嗎?”


    不管是官鹽、漕運、海運、關城交易區,還是月家票號的生意,朝廷都安插了人手進去。


    朝廷已經將勢力,滲透進了月家商行。周遼一戰結束後,大周的國庫不會再差錢,月家已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月寧安死了,對朝廷才是最有利,對陸藏鋒也有最有利。


    “藏鋒並無野心,月寧安也並不是貪婪之輩。他們都是被迫,走上這一條路。周遼之戰後,藏鋒將兵權上交給皇上,解甲歸田;月寧安把月家商行交給朝廷,退隱山林,一切便迎刃而解。”那個孩子,他是知道的,他之所會在戰場上拚殺的,為的不過是想要保護他母親。


    而月寧安,她不過是懷璧其罪。


    “大周需要的,不是一個村夫,而是要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是能守護大周,為大周開疆僻土的戰神!他要不能打仗了,我要他何用?”弦音公主不複在月寧安麵前溫柔,冷酷異常。


    “他是你兒子,你怎麽能……”黑衣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不停地搖頭,似不能接受自己聽到的。


    “我能!”弦音公主應的毫不遲疑,她冷靜而果斷的開口:“我早就告訴過他,我跟他母子情份已斷。我生下他不管他,我是欠了他的,但在十一年前,我就補償了他,我不欠他什麽。”


    “我不止一次告訴他,我是大周的公主,我所做的一切,都隻為大周。大周要的是一個,能為大周衝鋒陷陣的大將軍,而不是一個被兒女情常拖累的癡情漢。”


    “他不是大周的將軍,不能為大周衝鋒陷陣,他連入我眼的資格都沒有。”


    “所有,你為大周著想了,為皇上著想了,獨獨沒有為你兒子著想,是嗎?”黑衣一臉悲傷,雙眸滿是滄桑也無力。


    “嗬!你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奇怪嗎?”弦音公主嘲諷地冷笑:“我當年為什麽生下他,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是為了報複我,可你對他……就沒有一點喜愛嗎?”黑衣男人雙眼通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當然有!當我發現,他繼承了你們陸家人的天賦,天生就是領兵打仗的料,我對他就喜愛異常。不然,十一年前,我為什麽要犧牲我自己去救他?”弦音公主那雙似水的眸子,此刻隻有冷酷。


    黑衣男人強忍著悲痛,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沒有打仗的天賦,你當年還會救他嗎?”


    “你說呢?”弦音公主冷笑地反問。


    “你……你太無情了!藏鋒,他是無辜的!”


    “那又怎樣?”弦音公主傲慢地輕哼,扭頭看向黑衣男人,笑的嘲諷:“當年,你不顧我的處境,執意取消婚約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無辜的?”


    弦音公主眼中滿是不屑與輕蔑:“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我會有今天,藏鋒會有今天,是誰造成的?”


    “是你!”


    “如果不是你在有婚約的情況下,不顧禮儀廉恥,跟晴熙那個賤人糾纏,我會落得如此境地?我的兒子,又怎麽會落得如此境地?”


    “這世間,所有人都可以說我無情,說我冷酷,唯獨你不可以!”


    “陸續,你看看我這具身體……”弦音公主倏地站起來,將上的衣服解下來,露出身上交措的傷痕。


    “除了露在人前的肌膚,我身上沒有一塊好肉。造成這一切的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對藏鋒不好?你要嫌我對他不好,你去找他,你去告訴他,你去對他好呀?”


    弦音公主步步逼近,氣勢淩人的質問:“你說我對他不好?那你呢?你對他好過嗎?你盡到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嗎?”


    “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黑衣男人上前,將弦音公主的衣袍撿起來,緊緊地裹住弦音公主:“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滾!”弦音公主冷酷地,將黑衣男人推開:“誰要你道歉?誰又在乎你認錯?我根本不想看到你,你知不知道!我隻要一想到,你像影子一樣跟在身邊,我就惡心的想吐。”


    弦音公主將被黑衣男人碰觸過的外袍,丟在地上:“這世間,怎麽會有你這麽惡心的男人!”


    “什麽補償我?”


    “我堂堂大周公主,需要你的補償嗎?”


    “你要真想補償,就從麵前消失,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這才是補償。”


    “可你呢?打著補償的名頭,跟在我身後,天天惡心我,趕都趕不走,你這算哪門子補償?”


    “你知不知道,如果惡心能殺人。我看到你一次,就死了一回。”


    “我!我這就走!”黑衣男人眼中滿是悲傷與羞愧,他跌跌撞撞的後退,不敢看弦音公主。


    然,在離去前,黑衣男人還是沒有忍住,提醒了弦音公主一句:“月寧安她懷疑你了,她不信你,你……當心。”


    “懷疑又如何?”弦音公主看著自己的手,眼神冰冷:“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再怎麽聰明,也還是嫩了點。”


    月寧安的戒備心確實很重,哪怕她是陸藏鋒的母親,哪怕她不斷地跟她拉近關係,仍舊什麽也不吃,什麽也不碰。


    可不吃、不碰,就能避開嗎?


    在她主動握住月寧安的手,月寧安就輸了。


    黑衣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掙紮:“弦音,月寧安她……必須……死嗎?”


    弦音公主嘲弄地道:“怎麽,你又要出賣我?”


    黑衣男人搖忙搖頭:“我發過誓,這一生……甘為你的奴仆,絕不背叛。”


    “記得就好。”弦音公主人冷哼,下額微抬,驕傲而冷酷:“滾吧!”


    全都滾吧!


    她趙弦音,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愛,也不愛任何人。


    當年,在所有人都拋棄她時,是她皇兄不顧性命、不顧皇位,拚死救了她。


    她的命,是她皇兄給的。


    她活著目的,就是完成她皇兄的遺願。


    為了讓大周強大起來,為了讓大周的百姓,永不再受北遼欺辱,她可以犧牲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我沒有錯!”


    黑衣人走後,弦音公主雙手捂著臉,緩緩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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