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寧安以死相逼,並沒有讓月盡絕妥協。


    甚至,當天晚上,服侍月寧安梳洗更衣的侍女都沒有出現。


    月寧安靠著車壁,虛弱地笑了笑,合眼入睡。


    她不會妥協的。


    她不知道,月盡絕給她下的藥是什麽,但她絕不會咽下去。、


    這是她的堅持,也是她跟月盡絕之間的博弈。


    再說了,按她的估算,再走三天,他們就能抵達上京。


    隻三天而已,便是不吃不喝,她也死不了。


    饑餓、幹渴,讓月寧安精力不濟,迷迷糊糊間感覺馬車在動,她沒有睜眼,哪怕穴位已經自動解開,月寧安也沒有動,保持著半躺在馬車上的姿勢,以保存體力。


    馬車一路疾行,中途停了一次,月寧安猜測到中午了。她隱約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誘的她越發的餓了。


    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唇,將自己蜷成一團,不斷地告訴自己,再忍忍,再忍忍,隻要忍到月盡絕出現,她就有辦法了,甚至運氣好的話,指不定還能脫身。


    畢竟,她能指望的,就隻有她自己了。


    馬車繼續前行,月寧安蜷縮在馬車內,忍受著饑餓以及喉嚨裏灼燒似的幹渴。


    血在嗓子裏凝固了,比沒有喝水還要讓人難受,讓她仿佛回到了,當年帶著商隊在沙漠行走,整整十天,靠喝駱駝、馬血度日的日子。


    可即便如此,月寧安也沒有低頭……


    “她還是不肯吃嗎?”月寧安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喝,月盡絕也是頭痛無比。


    他雖然說了,讓月寧安去死的話,但誰都知道,那是氣話。


    現在月寧安還不能死,這裏所有的人都死了,月寧安都不能死。


    遊戲才剛開始,月寧安要死了,他還怎麽玩?


    “是的,月姑娘這兩天滴水未盡,看上去很虛弱。”死士如實稟報。


    “很虛弱?”月盡絕反問了一句。


    “很虛弱。”死士肯定的道。


    “那太好了!”月盡絕突然心情大好:“讓人給她灌帶藥的吃食。”


    “是。”死士領命退下,按月盡絕的要求,給月寧安灌食,可沒用!


    月盡絕的人灌多少,月寧安就吐多少,她用實際行動告訴月盡絕的人,她不會妥協。


    一番折騰下來,月寧安看上去比之前更慘了,身上又是粥又是血的,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上去像是隨時會斷氣一樣。


    “我說過,活著很難,但死很容易。”月寧安雙眼凹陷,眼中布滿血絲,看上去虛弱至極,可她的眼中卻閃著堅韌執著的光芒:“我要見月盡絕。”


    月寧安身上有一股不怕死,拉所有人陪葬的狠勁,死士不是月寧安的對手,匆匆去請示月盡絕,月盡絕咬牙切齒:“給她換正常的吃食!”


    死士領命,給月寧安換上不加藥的吃食,然而月寧安仍舊拒絕進食,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我要見月盡絕!”


    “月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主上不是好脾氣的人。”死士想到月盡絕越來越陰沉的臉,並不敢去稟報。


    “我要見,月盡絕!”月寧安說完,就閉上眼,拒絕交談。


    讓步這種事,有一就有二。


    月盡絕已經退了一步,為了把她好好地送到上京,肯定會不介意再退一步。


    “我們主上不會見你的,水和吃食我放在這裏。吃不吃,由月姑娘你自己選擇。”死士放下吃食,轉身就走。


    月寧安閉上眼,不為所動。


    死士沒有走遠,他悄悄地躲在暗處看著……


    一刻鍾……半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去,也不見月寧安動一下,死士眉頭緊皺,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請示月盡絕。


    沒有意外,月盡絕怒極:“讓她去死!”


    然而,他剛咒罵完,遼帝派來的使者就到了:“主上,各部落首領已抵達上京。陛下欲在三日後,宴請各部落首領,不知可否?”


    按月盡絕一行人的行程,不出意外的話,兩日後就能進京。


    遼帝急著讓各部落出兵,定在三天後宴請,已經是給足了月盡絕麵子,沒有催促他。


    遼帝給月盡絕麵子,月盡絕自是不可能,在人前落遼帝的麵子,點頭應下了。


    打發走了遼帝的使者,月盡絕轉身就道:“推我去見月寧安。”


    三日後的宴會,月寧安才是最重要的“客人”,所有人都可以不用出現,但月寧安一定要出現,且一定要是活的……


    哪怕不健康也無事,但絕不能是現在這副鬼樣子。


    為了大局,月盡絕不得不去見月寧安。


    月寧安還在那輛馬車上沒有下來,月盡絕沒讓人把月寧安帶下來,而是命人把馬車給拆了。


    卸了輪子與車門,暗器也跟著被拆除了,車廂平放在上,月寧安身上鎖著鐵鏈,虛弱地靠在車壁上:“終於來了。”


    “姑姑要見我,我怎麽敢不來。”月盡絕的輪椅,停在馬車外,清朗的聲音隱有一絲陰沉與壓抑。


    月寧安不過是,仗著陸藏鋒對她的在乎,才敢這麽有恃無恐的威脅他。


    等著,等他把陸藏鋒弄死了,他要月寧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嗬。”月寧安緩緩睜開眼,虛弱地笑了一聲。


    此時,她的眼中已沒有光,暗淡的像是已走到末路的人。


    “現在見到我了,姑姑肯吃東西了嗎?”月盡絕看不到月寧安的慘狀,但眼睛看不到,他的五感更靈敏。


    他能嗅到,月寧安身上難聞的血腥味,也能感覺到月寧安的虛弱。


    這讓月盡絕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月寧安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我們姑侄,沒有和解的可能嗎?”月寧安掙紮著坐起來,隻這麽一個小動作,卻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


    月盡絕不假思索地道:“這個問題,得等姑姑死了,我才能告訴你。”


    “看樣子,是沒有辦法……”月寧安的雙眸一下子就暗了下去,看上去,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神一樣,然……


    下一秒,仿佛精氣神都被抽幹的月寧安,卻突然躍起,撲向月盡絕,在死士反應過來前,以刁鑽的手法,用手上的鐵鏈纏住了月盡絕的脖子,將人拖到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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