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寧安很能喝,說一句千杯不醉也不為過,但能喝並不表示,她灌那麽多酒下去,還能跟無事人一樣。


    她的肚子就那麽一點大,一碗碗酒灌下去,她也灌得難受。


    是以,一回到住處,月寧安就吐了。將肚子裏的酒全吐幹淨了,也將晚上吃的食物全吐出去了。


    吐完後,月寧安胃裏空空的,有些難受,但她什麽也沒有說,用清水漱過口,就將吐出來的汙物倒入茅房,衝洗幹淨,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


    她不需要人同情,外人隻需要看到她強大自信、光鮮亮麗的一麵就夠了,不需要看到她有多艱難,更不需要看到她有多努力。


    捂著泛酸抽痛的胃,月寧安閉上眼,蜷縮著床上。


    睡著了,就好了!


    醒過來,一切就好了!


    ……


    早晨起來,月寧安臉上有幾分萎靡,屋內更是一股酒氣。


    月寧安嫌棄的皺眉,問了一下武當的人,得知張掌門、水橫天都沒醒,月寧安請武當的仆婦為她打了一桶熱水,泡了一個熱水澡,順便把頭發也洗了。


    水橫天酒醒後找過來,就看到散著長發,側身子趴在欄杆上曬太陽的月寧安。


    月寧安雙手交疊趴在欄杆上,頭側歪,枕著手臂,眼眸微眯,懶洋洋的,一副要睡不睡的樣子。


    不知是太陽曬得太舒服,還是月寧安將長發放了下來的原因,月寧安看上去軟軟的,像是慵懶的貓,整個人嬌俏又可人,透著少女獨有的嬌憨與天真。


    是的,嬌憨與天真!


    平日裏,絕不會出現在月寧安身上的特質,此時卻同時出現在月寧安身上,且一點也不違和,好似月寧安就是如此模樣。


    水橫天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笑的明媚嬌俏的女子,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快要分不清,是平日那個聰慧精明的月寧安,是真的月寧安,還是眼前這個嬌憨與天真的月寧安,才是真正的月寧安?


    又或者,兩個都不是?


    然,不等水橫天想明白,月寧安就發現了他的到來,優雅地起身:“水大哥,你醒了?”


    “咳咳……”水橫天這才發現自己失神,以手抵唇輕咳一聲,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那個,我沒想到張掌門他們會灌我酒,我也沒想到我酒量那麽差。昨晚,我喝醉後,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沒呢,水大哥你喝醉後就睡覺,特別省心。”嘴也特別嚴。


    當然,就算水大哥喝醉後什麽都說也沒用,水大哥壓根不知道真相。


    “那就好,那就好。”水橫天鬆了口氣:“那我喝醉後,他們沒有灌你酒吧?你沒事吧?”


    “我也沒事。”她能有什麽事,有事的是……


    “她能有什麽事,有事的是我!”


    咦?


    她這是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張掌門,你來了。”水橫天朝月寧安的方向抱拳。


    月寧安扭頭,就看到一臉菜色的張掌門走過來,顯然是宿醉的後遺症。


    “張掌門,你還好吧?”月寧安不承認,她這是幸災樂禍了。


    “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張掌門看了看水橫天,又看了看月寧安,見這兩人麵色紅嫩,精神奕奕,身上半點喝過醉的痕跡都沒有,不由得酸了。


    果然,他年紀大了。


    老禿驢說得沒有錯,他們老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他們這些老骨頭能做的,就是扶年輕人一把,送年輕人一程。


    “我這有個解酒的方子,效果極好。張掌門你要不要試一試?”月寧安拿出來的解酒方子,肯定不是凡物,但她這個向來對自己人大方。


    不說張掌門對他們釋放出來的善意,就衝著昨晚大家一起喝酒的交情,月寧安也願意把張掌門當自己人。


    張掌門雙眼倏地一亮:“是神醫穀穀主孫不死配的解酒藥方?”他們武當幾個長老都好酒,但年紀大了後,宿醉一場,身體就吃不消。


    有個好的解酒藥方,就可以痛快地喝酒了。


    “是!”月寧安笑著點頭。


    月寧安大方,張掌門也不小氣:“我們武當有一把花裏胡俏的紅棱劍,聽說你有個侍女很能打……拿去,給她玩。”


    “長者賜,不可辭。那我就代我家丫頭,多謝掌門了。”月寧安不曾想張掌門這般大方,但她沒有嬌情地說不要,而是大大方方地接下。


    “你這性子,我喜歡!跟你的酒品一樣,痛快!”張掌門看月寧安的眼神,透著長輩的慈愛,比昨天親近多了:“可惜你不習武,我們武當除了幾把兵器,也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我就不在你個財神爺的親閨女麵前,打腫臉充胖子了。”


    “武當的酒,甚好。當然,酒友,更好。”月寧安沒有打蛇隨棍上,開口討要。


    張掌門與她算是一見如顧,但她與張掌門還沒有熟到,她能向張掌門討要東西的地步。


    她臉皮雖厚,但她更懂分寸。


    “你這丫頭真會說話。”張掌門大方地道:“走,我去給你拿劍。”


    “容我收拾一下。”她這披頭散發的,按她的以往的習慣,她根本不會散著發見客,然……


    不管是水大哥還是張掌門都是江湖人,行事不拘小節,壓根就不覺得,直接來她住的院子找她有什麽錯。


    畢竟隻是院子,並不是房間。


    “丫頭果然就是麻煩,我去給你拿劍。”張掌門壓根就沒有發現,月寧安披散著頭發,月寧安說起,他的才注意到:“你趕緊去收拾,名劍山莊離武當隻有半天的路,你們走得快,天黑前能趕到名劍山莊。”


    張掌門說話間,轉身就要走,剛轉身沒走兩步,又轉了過來:“對了,我跟名劍山莊的老東西不對付,你見到他千萬別提我,也別提老禿驢。名劍山莊那個老不死的,一雙眼睛比天高,心眼卻比針縫還小,一直把我跟老禿視作畢生大敵,知道我跟老禿驢答應參加武林大會,他指不定會為難你。”


    月寧安:“……”還有這事?


    為什麽,她沒有聽水大哥提過?


    月寧安看向水橫天,水橫天愣了一下,搖頭:“我不知道這事。”


    “這事……哈哈哈,就我們三老東西知道,外麵沒人知道呢。”張掌門不太好意思地開口。


    一大把年紀了,還逞凶鬥勇,爭來爭去的,他們哪好意思說給小輩聽。


    要不是真心喜愛月寧安,怕月寧安去名劍山路走彎路,他也不會說……


    多不好意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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