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看著痛哭失聲的張五少，眼中有行為欣慰，也有歎息。
他的孫兒重情是好事，但……
張家的繼承人，卻不能隻是重情。
不過沒有關係，他還沒有死，他還在。
他還能教！
張相沒有安慰痛哭的張五少，而是語重心常地道：“小五，我知道你想幫你舅舅，我何曾不想？可小五你別忘了，你的親人不僅有你的舅舅，還有你的叔伯他們。”
“張家上上下下數萬人呀！你叫我怎麽幫？薛家那船艘已經翻了，如果我不帶著族人下船。你，你的父親、姐姐妹妹，還有未出世的侄子、侄女們都要死。小五，你要是祖父，你怎麽辦？”
張相的問題和他的目光一樣，鋒利異常，劈開了所有的阻礙，直指張五少內心。
張五少一瞬間慌亂了起來：“可隻是……”
然，不等張五少說完，張相又補了一句：“小五，元娘死了。”
張五少怔在當場，瞳孔猛地放大。
……
張家人將張韶元從洛園接了出來。
接出來的時候，人雖然看著慘，但卻是活著的，甚至還有力氣掙紮，可是……
等人送到張家，就隻有一具屍體。
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
“怎麽會這樣？”張相帶著張五少，去看張韶元。
張五少看著張韶元殘破的臉，看著張韶元身上的傷痕，不敢置信的大喊。
他的大妹妹，那個驕傲無雙的貴女，怎麽會落得如此境地？
“小五，你看……你的大妹妹被人算計，中了魅藥。祖父無能，不僅沒有辦法為她報仇，為了家中女孩的名聲，隻能看著她去死。”
“小五，祖父知道，你定然在心裏怪祖父冷血，可祖父是張氏的族長，是張家的大家長，祖父不能任性。祖父要做的，從來不是為一個人負責，而是要為全族著想。”
“小五，祖父也心疼元娘。元娘和你一樣，都是祖父的孫子。祖父當年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換你的命，現在也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元娘的命。”
張相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小五，祖父老了，祖父沒有你想得那麽無所不能。祖父連自己的孫女都保護不了，你知道嗎？”
“祖父，我錯了，我錯了。”張五少看著黯然消沉的張相，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不停地給張相磕頭，“祖父我錯了，我錯了……是我誤會了你。祖父……”
“好孩子，別磕，別磕。”張相伸出顫抖的手，吃力地將張五少扶了起來。
“祖父，我錯了……”張五少看著，昔日能將他舉到頭頂，現在卻連拉他起來都做不到的張相，心裏一陣酸澀。
他怪自己，先前太不懂事了。
他看了一眼棺材裏慘敗不成樣的屍骨，咬著牙地道：“祖父，害元娘的人，是誰？”
“是……是，月氏安寧！”張相重重地歎氣，痛苦地閉上眼。
張五少紅了雙眼：“月氏寧安！我張韶山，記住她了。”
“小五，不可亂來！”張相低聲嗬了一句，一臉凝重地道：“她背後站的人是陸藏鋒，陸藏鋒鋒芒正盛，我們張家要避其鋒芒，你明白嗎？”
然，在張五少看不到的地方，張相暗暗點了點頭。
張家的繼承人，要開始找磨刀石了！
月寧安這塊磨刀石正好，既然讓他的小五成長，又不至於傷了他的小五。
……
張韶元橫死，雖是為保“貞潔”自盡而亡，可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張家並沒有大辦，悄無聲息的就將人葬了。
月寧安在明月山莊，收到張韶元的消息，不由得歎息了一聲，“張相下手可真夠狠的，那可是親孫女呀。”
老頭譏諷了一聲，不以為然地道：“但你不可否認，張相作為族長，他做得很對！不僅消弭了皇上的不滿，也消除了張韶元這個潛在的隱患。”
張韶元活著一天，她與薛之華的事，就隨時可能暴露出來。
但現在，張韶元死了，且是在中了藥的情況，為保貞節自盡而亡，誰敢說她婚前失貞了？
“我就覺得遺憾，我還沒有報仇呢，結果仇人就死了。”月寧安喪著臉道。
“陸藏鋒不是幫你報了仇嗎？張韶元死得並不安詳。”老頭勸慰道。
“報仇這種事，當然要自己動手，才能平息心中的恨意。再說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張韶元的命。”她都計劃好了要怎麽報複回去，可計劃做好了，仇人卻死了。
這種感覺，就跟吃到半隻蒼蠅一樣惡心，吞又不是，吐又不是。
老頭輕笑一聲，打趣道：“陸藏鋒動手，和你動手，有什麽區別？”
“這怎麽……”月寧安說到一半，猛地看向老頭：“不對，老頭，我發現你最近，一直在幫陸藏鋒說話！你說，陸藏鋒拿什麽收買了你？”
老頭給了月寧安一個白眼：“你覺得，他能拿什麽收買我？”
“好像……也是。有我在，你還能缺什麽？還有誰能收買你？”月寧安得意地道
老頭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傻寧安。
這世間唯一能收買我的，就是你的幸福。
隻要能讓你幸福，我很樂意被陸藏鋒收買。
然，這些話，哪怕是到死，他也不會讓月寧安知道。
寧安隻要幸福的活著就行了，這些不需要知道。
陸藏鋒找過來，就看到月寧安坐在老頭身側，靠著老頭的腿睡著了。
微微輕輕吹過，撩起她額頭的秀發，露出她光潔的額頭，還有彎彎的眉眼。
陸藏鋒知道，月寧安睡得很安心。
他悄悄地放輕腳步，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走到老頭麵前，無聲的道：“前輩，我把寧安抱走。”
陸藏鋒一出現，老頭就知道了，他沒有吭聲，就是默許了陸藏鋒的舉動。
看到陸藏鋒的唇語，老頭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為了寧安的幸福，為了寧安的將來，他向陸藏鋒妥協了，但也僅僅是如此。
他仍舊不喜歡陸藏鋒。
陸藏鋒似知曉，老頭對他的不滿，他也沒有多說，得到老頭的默許後，彎下腰，將月寧安抱了起來……
要是以往，依月寧安的警覺，陸藏鋒一碰她，她必然會醒過來。
可昨天失血過多的她，這會身子正虛，且有老頭在身邊，月寧安完全沒有防備。
哪怕是被陸藏鋒抱著往外走，月寧安也沒有醒來，隻是本能地，將臉埋在陸藏鋒的懷裏，好躲開刺眼的光線……
陸藏鋒看著將臉，埋在他懷中的月寧安，輕輕地笑了一聲。
今天的天氣很好，而洛園……也很美！
小劇場：
陸藏鋒：昨天親到了，今天抱到了，同床共枕的明天還會遠嗎？
月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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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五少看著張韶元殘破的臉，看著張韶元身上的傷痕，不敢置信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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