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寧安在汴京經營多年,雖稱不上手眼通天,但與各部的官員,或多或少都有一點小交情。


    事關朝廷機密之事,她打聽不到,但要打聽幾個進士的消息,卻不是什麽難事。


    她回去的當天,交待了管家,去找相熟的官員,打聽唐齊與肖誠的事,第二天消息就送來了。


    “姑娘,唐齊與肖誠的罪名是科舉舞弊,罪證確鑿,已經定了案。據辦案的人透露,這個案子張延張相遞了話,要從嚴從重查辦。”除了這個消息外,管家還托人,把唐齊與肖誠的案卷抄錄了一份。


    裏麵有詳細的經過,並附上了人證與物證。


    “短短三天,就辦成了鐵案,張相手腕真高。”月寧安翻了兩頁,冷笑,“還牽扯到了去歲科舉的舊案,真是夠不要臉的。”


    “姑娘,這案子沒法翻案,事關科考舞弊,誰也不敢動。”管家語氣沉重地提醒道。


    這應該也是柳公子隻能買醉,卻不敢上門的原因。


    這案子證據充足,事關讀書人的前途,就是皇上想要翻案都難。


    柳公子來找他們家姑娘,也隻是讓他們家姑娘為難。


    “案子翻不了,但人不能有事。你去刑部打點一二,讓他們在牢裏過得好一點。如果可以的話,先把他們的家人贖出來,好好安置。”月寧安與唐齊、肖誠並不熟悉,不知兩人的為人,也不知他們到底有沒沒舞弊,不過……


    現在這個情況,他們有沒有舞弊一點也不重要,這案子已經辦成了鐵案,舞弊的名聲將跟著兩人一輩子。


    抬手間,就毀掉了兩個家族的前程,張相果然是狠人。


    月寧安翻看卷宗,不由得歎氣。


    所有的人證、物證都經得起查證,這案子辦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小人這就去安排。”管家低聲應是。


    這件事,他們隻能做到這一步,但多……就沒有那個能力。


    月寧安合上案宗,輕歎了口氣,“張老夫人的壽禮,再加三成。再去給我查一查,張家那位剛到表小姐,到底是個什麽來曆?”


    張相這一手,讓她不得不懷疑,張家與青州那邊有關係。


    張家乃是大士族,一向看不起她,但她也不曾得罪過張家,張家先前也不曾為難過她,對張家來說,她這種小人物無視即可。


    張家突然對柳景莊的友人出手,且毫不遮掩,絕不可能是私怨。


    “是,姑娘。”管家沉著臉,一臉凝重地應下。


    “送張帖子去莊郡王府,問莊郡王什麽時候方便,我想上門拜訪。”月寧安與莊郡王有密切的合作關係,需要的時候,月寧安不介意借一借莊郡王府的勢。


    管家應了一聲,正要退下,下人來報,“姑娘,柳公子來了。”


    “酒就醒了?請他在花廳小坐。”月寧安輕點頭,示意管家退下,略一猶豫,還是將桌的案卷帶上了。


    柳景莊酒醒後,知曉自己酒醉時做了什麽,一臉羞愧,一度不想來見月寧安,但……


    最終他還是來了。


    寧安說得對,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


    事情發生了,他除了麵對,別無他法。


    柳景莊麵上仍舊帶著宿醉後的浮腫,沒有半點才子的清高風雅,看著與那些醉死夢死、酒池肉林的紈絝子弟沒有什麽兩樣。


    月寧安進來,看到柳景莊眼袋青腫,臉色臘黃,眼神暗沉無神,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她還是更欣賞,意氣風發、自信狂妄、風流不羈的柳景莊。


    “寧安……”柳景莊見到月寧安,有些局促的起身。


    月寧安朝他點了點頭,就將手中的案卷遞給了柳景莊,“這是唐齊與肖誠的案宗,你看看……他們二人,到底有沒有舞弊?”


    “他們二人不可能舞弊,他們二人去歲的名次並不高,不過是二甲末尾。憑他們二人的才學,考到這樣的名次是失利,根本不需要舞弊。”柳景莊傲氣地將案卷甩在桌上,拒絕翻看。


    月寧安臉上一沉,再次將案卷拿起來,塞到柳景莊手裏,嚴肅地道:“認真看!從頭到尾,一個字也不能落下。”


    “我……看!”柳景莊才子的傲氣,在月寧安麵前瞬間潰敗。


    他老實地坐下,翻開案卷,一字一字看下去,越看臉色越難看……


    好半晌,柳景莊才將手中薄薄地案卷看完,他惶恐不安地看著月寧安,顫抖地開口:“這,這是真的?”


    “能定罪,必是證據確鑿,這上麵的人證肯定經得起盤問,物證也是存在的。”月寧安看柳景莊“單純”的樣子,覺得柳景莊前幾次科考失利,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在官場上,憑才子的傲氣和清高可走不遠。


    “我安排你去見見他們,你私下問一問他們,詳細的事情經過。”月寧安話雖如此說,但實則已不抱什麽期待。


    次相張延出手,且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案子辦成了鐵案,可以肯定這案子一定沒有破綻。


    張延應該很早就盯上了柳景莊,盯上了唐齊與肖誠,早早就布好了局,隻等有需要的時候爆出來。


    這兩人便是沒有舞弊,也必然做了一些令人誤會的事。


    這兩人……


    翻不了身。


    但這些,她暫時不能跟柳景莊說,有些事得柳景莊自己去了解。


    “能見嗎?刑部的人說,他們犯的案子影響惡劣,不得探視。”柳景莊一臉苦澀地道。


    真正去求人的時候,他才發現才子的名聲並沒有什麽用。


    昔日看重他的貴人,也隻是嘴上看重一二,遇事根本不會毫無保留的幫他。


    “之前不可以,現在可以。”張相督促的案子,沒有人敢輕視。


    先前案子還沒有定,未免旁生支節,自然不會讓柳景莊與犯人接觸,現在事情已成定局,疏通一下,私下見麵並不難。


    “寧安,還是給你添麻煩了。”柳景莊臉上的笑容,越發得苦澀。


    “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唐齊與肖誠的案子已經定了,現在誰也救不了他們。我讓管家去打點了官府的人,會把他們的家人安頓好。旁的,我做不了,也不能去做。”


    當然,就算柳景莊一開始找上她,她也救不了唐齊與肖誠。


    張相雷厲風行,在短短數天就定了案,可見張相壓根就沒有與他們談判的意思。


    張相擺明了,就是要拿唐齊與肖誠兩人作下馬威,讓柳景莊或者說她,看清楚與張相作對的下場。


    這手段,比蘇相老辣、狠厲多了……


    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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