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陸藏鋒一進宮,就直接去暖閣找皇上,將月寧安說的話,一一說給皇上聽……


    當然,他不會向月寧安那麽實誠,全程不偏不倚,不做任何有利的引導。


    陸藏鋒向皇上陳述這件事時,一直都是偏向月寧安,而且毫不掩飾。


    皇上聽完,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啟安他真是……這麽欺負一個小姑娘,還有理了!”


    “趙王確實是過分了,便是要逼月寧安交出鐵礦,也不該像他那樣,把月寧安當作妓子來羞辱。”陸藏鋒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不給皇上打岔的機會,陸藏鋒冷著臉道“陛下,月寧安她再不好,也曾嫁給我,做了我三年的妻子。趙王這般羞辱月寧安,與羞辱我有何異?”


    皇上見陸藏鋒發火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藏鋒,你知道的,啟安就是愛玩,嘴上沒個門,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他沒有別的意思。”


    啟安還沒有安撫好,藏鋒又生氣了,他真的是……累!


    “有沒有別的意思,皇上你說了不算,趙王說了才算。”趙啟安針對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不認為趙啟安是無心的。


    尤其是這兩年,趙啟安越發的過分。


    皇上無奈一笑,“你要能把啟安叫出來,你想怎麽問他都行。”就是揍一頓,他也能接受。


    他這個弟弟,最近脾氣越發的怪異,也不知是怎麽了,成天地給人甩臉色,一點不順就發火,害他最


    近都不敢大聲說話。


    作為一個皇帝,做到他這個份上,皇上真覺得憋屈。


    可有什麽辦法呢?


    他比啟安早一刻鍾出生,因此啟安整個童年,都隻能活在不能見光的密室裏,長大後也不能見光。


    便是他登基後,給啟安封了王,朝野上下都知趙王的存在,可真正見過趙王的人,卻沒有幾個。


    要不是還有樞密院副使的職務,啟安他就完全的活在黑暗中,永遠無法見光。


    他知道,他不欠啟安什麽,可是……


    他心疼自己的弟弟。


    是以,隻要不影響江山社稷,啟安想鬧就鬧,想作就作唄,左右他是皇上,就算啟安鬧得再大,他也兜得住。


    陸藏鋒與皇上、趙啟安一同長大,皇上的心思陸藏鋒很清楚,他平時也懶得跟趙啟安計較。


    趙啟安的童年,不比他好到哪裏去,他們兩個……


    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同病相憐,隻是最後他與趙啟安,選擇了不同的路。


    但是,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趙啟安做得太過分了,陸藏鋒不打算再縱著他了。


    正好,皇上也開了口,陸藏鋒就更不客氣了,他站了起來,對皇上道“有陛下這話,我就不客氣。我這就去找趙王,好好地問問他,他借著羞辱月寧安來羞辱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隻要你能把啟安叫出來,你就是揍他一頓,朕也同意。”皇上也跟著站了起來。


    陸藏鋒冷笑,“要讓趙王出來,很容易。”


    “你


    要怎麽做?”他知道,陸藏鋒曾陪著啟安,在密室裏呆過一段時間,對那間密室,陸藏鋒比他更清楚。


    他……


    沒有進入那間密室的資格。


    “陛下隨臣走一趟就知道了。”陸藏鋒側身,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皇上確實想知道,想知道與那間密室有關的一切。


    是以,他想都不想就往外走……


    皇上幼時住的宮殿很偏,皇上登基後,將此處宮殿空了出來,平日隻留心腹打掃、看守。


    此時,皇上與陸藏鋒過來,宮殿也隻有兩個看守的侍衛,和一個值守的太監在。


    三人見到皇上,急忙上前先禮,可皇上不等他們開口,就揮手道“都退下,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陛下。”三人早就習慣,皇上來此,打發所有的下人,不許任何人靠近。


    三人弓身退下,留下皇上與陸藏鋒二人。


    陸藏鋒熟門熟路的,來到正殿的臥室……


    這原是皇上母妃的住處,這間臥室裏麵,有一間密室,而裏麵就是趙啟安整個童年呆的地方。


    皇上的母妃早已仙逝,但室內仍保持著原樣,室內的擺設也是皇上熟悉的樣子。


    皇上步入室內,看著眼前熟悉的房間,輕歎了口氣,“以前,朕與母妃還有啟安三人,最高興的時候,就是晚上把下人全趕出去,三人偷偷地窩在床上說話。那時候,啟安也很高興,因為那是他一天,唯一能出來的時候。”


    皇上臉上,露出懷念的笑,還


    一絲難以釋懷的黯然,“朕那時候,不止一次在想,想跟啟安換一天,讓啟安成為我,大大方方的生活在陽光下。可是,朕那時候膽小、怯弱,怕換了一天就變成真的了,以後也得像啟安一樣,永遠活了那扇門後麵。”


    這些話,也隻有在陸藏鋒麵前,皇上才能說的出口,在任何一個人麵前,皇上都不會承認,他曾有這麽卑鄙、懦弱的時候。


    “陛下,都過去了。”陸藏鋒淡淡地道。


    “是呀,都過去了,可是……朕的心裏過不去,朕對不起啟安。哪怕朕登基稱帝了,哪怕朕富有四海,可朕仍舊無法讓啟安,大大方方的走到陽光底下,承認他的身份。”皇上走到那扇門前,手輕撫著石門,眼中含著淚光。


    他一直痛恨那個膽小、怯弱的他。


    他連呆在裏麵一天都覺得害怕,可是啟安呢?


    啟安在那間小小的密室裏,呆了整整六年,他該多麽害怕?


    陸藏鋒無奈的搖了搖頭“陛下放心,臣等會下手的時候,會輕些。”


    這些話,皇上不是第一次說,他哪裏不知皇上的用意。


    皇上心裏自責、愧疚是真,但借此給趙啟安說情,也是真。


    他們這位陛下,並不是說一不二的霸主,也不是冷酷無情的君王。


    許是幼年不受重視,登基時又太年幼,一直由太後掌權,而後太後雖然還政了,可朝中那些大臣卻不是吃素的……


    這些年,陛下雖然執政了,


    話語權也越來越重了,可還沒有到獨裁獨斷的地步,許多事還要與朝臣周旋,與朝臣互相妥協。


    他們這位陛下,在某些方麵與月寧安很像,拿得起架子,也放得下身段。


    為達目的,賣慘賣苦也無所謂。


    旁人看來,隻當皇上軟棉好欺負,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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