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月請女孩給茶杯加了些水,便端著杯走上二樓。


    把茶杯放在琴台旁邊的小茶幾上。拿起曲目單翻看,隻有十大古曲。


    秋望月沒選曲目單上的,而是奏起《水墨蘭亭》。


    曲子如墨入清水,音波隨水波飄蕩,帶著我們穿越時空,看見那條翻越了萬水千山的來路,恍若置身於秀美迤邐的自然風光中。


    此曲曲風柔美,又有力度,壯闊裏又見風情。含蓄、婉約的中國風,韻律如水墨畫般寫意。


    清新素雅的音樂透過耳膜直抵我們的內心,隨著音符,去懷想自然清新的山林滴翠、清泉爭流。


    《水墨蘭亭》具有極強的靈活性和寫意性,動人心魄的意境美到讓人無法呼吸。


    劃完最後一道音筏,《將軍令》接著出手。


    《將軍令》源於唐朝皇家樂曲,流行至今一千多年。樂曲主要表現古代將軍升帳時的莊嚴、出征時的矯健、戰鬥時的激烈。


    《將軍令》常用於戲曲中的開場音樂和為擺陣等場麵伴奏。民間藝人常吹奏此曲以增加節日氣氛。一般以嗩呐吹奏產生旋律,再增加笛、笙、號筒等加強旋律色彩。輔以鑼鼓,音色更豐富,氣勢更宏偉,在熱烈的高潮中結束。單箏演奏出來的音色雖動聽,氣勢卻稍弱。不過在茶樓這樣的環境卻足夠了。


    《幽》包廂的夏先生聽到《將軍令》,唇角微勾。從《水墨蘭亭》到《將軍令》,連個過渡都沒有。這琴師有點意思。嗯,還有些期待下一曲。


    其實他也沒見得有多喜歡這類古典音樂,隻是小時候被逼著跟學了一段時間。因工作關係,母親喜歡一切古風。他小的時候,大約七八歲吧,母親剛學琴時,天天被魔音荼毒,還逼著他跟著學。小時候性子野,坐不住,如果不是為了和出生不久尚在繈褓裏的妹妹玩,他一放學就能跑沒影,哪會呆在家裏受著魔音穿腦。


    後來,他學得比母親還好。


    近來這幾年不住家裏,也就斷了每日聽母親彈琴,自己更不可能買架放家裏自己彈。說不上喜歡,卻也不討厭。已然成習慣吧。


    聽到第三曲,夏先生差點笑聲來。居然是《林衝夜奔》。


    下午三點多正是人困乏倦怠的時候,第一首《水墨蘭亭》作為開頭,不會太突兀。


    之所以在第二首選了《將軍令》,第三首《林衝夜奔》,是因為她在上樓的時候注意到,二樓的座位上除了少數幾位女士,其餘皆為男士,沒有發現孩子,而男士大多不喜歡纏綿的文藝風。


    連奏三曲,秋望月端起茶杯緩喝幾口,再起身活動了一下。


    看到李晶在吧台衝她豎起大拇指。她回以微笑,並向她走去。


    李晶兩眼冒星光,一副小迷妹的樣子:“逆天了簡直!秋小姐,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腦殘粉!”


    秋望月也真誠回應:“謝謝你!如果可以,我想跟你學茶。”這並不是客套話,是真的想學茶藝。她對於自己不懂的東西都心懷敬畏。


    李晶甜笑:“好啊。我先帶你走一圈茶樓。熟悉一下環境。”


    秋望月欣然點頭。她雖然不是自來熟的人,但李晶的熱情讓人並不反感。她看得出來,這二十出頭的姑娘是真的單純善良。這類型的人輕易就能讓人生出好感。


    兩人自二樓吧台起,一邊往裏走一邊帶手勢地給秋望月介紹:“這二樓大堂一共有十五桌,兩邊靠牆體各四桌。每個軒窗下麵擺一桌,桌與桌之間有一個小書架。底部三桌,中間琴台前兩桌,後兩桌。茶樓除了本酒店的客人,外來的大多都是熟客。我們茶樓除了銷售六大茶類,還有提供一些花茶,水果茶。有些客人會帶孩子過來看書、下棋。但是,帶孩子的客人,我們會請家長注意孩子,不要嬉戲打鬧,不然有權拒絕客人入門,或者中途請出茶樓。不過這種情況是很少發生的。一般來說,到茶樓消費的客人是很少帶孩子來的。隻有住在我們酒店的客人來本市旅遊會帶著孩子,但在入門前必須保證孩子不吵鬧,不能保證的,基本是不進門的。對於茶樓這類文雅的場所,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


    秋望月微笑著邊聽邊點頭。


    “我們茶樓提供琴棋書畫給客人賞玩。琴響在二樓,三層樓都能聽見。各種棋在二樓三樓都有,畫隻在三樓包廂,每個包廂都有一幅或多幅名字畫。書籍,一二三樓都有。桌與桌之間的小書架都是滿的,客人需要便可自取。我們在每張桌子上都放有一個便簽本和筆,客人對茶、茶食、音樂等有什麽意見和建議都可以寫在上麵。客人離開後收拾桌子時會把這些紙條收集起來放吧台收銀處,晚上收市時由收銀交到茶藝於主管手裏,第二天開市時把意見統一,大家一起想解決的辦法。”


    兩人走了一圈二樓,收到五張便簽,一看全是琴曲目。


    李晶笑道:“秋小姐,你看大家多喜歡你的琴!”這開心的語氣好像是她自己受歡迎一樣。


    秋望月眉眼彎彎:“看起來你也喜歡。如果你願意學的話,我教你。”


    李晶呆呆地望著秋望月的笑臉。


    她從沒見過笑得如此溫柔卻又這麽明媚的人。竟脫口而出:“月牙兒。”一笑生百媚,沒有比這句話更為貼切的了。


    秋望月愣了一下,抬手撫上自己的眼睛。這女孩兒現在的表情就跟她最好的朋友第一次見她笑時一模一樣,呆萌。


    父母親友就叫她月牙兒。從嬰兒時期就這樣,隻要她開心笑,眼睛便會彎成月牙狀。


    秋望月有點無奈地拉了一下李晶的手。


    李晶回過神來:“月牙兒,你可別對男人這樣笑。會把人的魂都勾走的。我一個女人都受不了,何況男人那種大豬蹄子。”


    秋望月哭笑不得:“別胡說。”


    “我說真的!”李晶有些著急,生怕她不當一回事。


    “好了,把紙條給我。我去工作。忙完再請你給我介紹一樓、三樓。”秋望月接過李晶手裏客人寫的曲目便簽徑自往琴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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