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時珺在這裏鎮著之後,丁茹就再也沒有敢作妖過了。


    每天躺在醫院裏吃了睡,睡了吃,反倒是養胖了三斤。


    不過一開始的時候也是鬧騰過的。


    雖說不能大吼大叫,歇斯底裏地發瘋,但是麽蛾子也是層次不窮。


    一會兒難受要嘔吐了,一會兒就胸悶氣短喘不上氣了。


    總之,各種花樣。


    其目的就是想逼時珺走。


    甚至還說病房裏那麽多人,空氣渾濁,不利於她休息。


    時珺對此倒是沒什麽意見。


    反正隻要丁茹不鬧秦匪,讓他好好專心搞實驗,她蹲在病房門口辦公都可以。


    然而對麵這一情況之後,丁茹最後祭出了殺手——絕食。


    這招在秦匪身上百試百靈。


    老爺子對此都沒有什麽辦法。


    她就不信時珺能做出什麽來。


    結果……


    不僅沒瘦成人幹,甚至長胖了好幾斤,養得那叫一個氣色紅潤。


    原因不為其他,就時珺說了一句:「打暈的人也有自動吞咽的下意識,你要不想天天被灌湯、尿床,也不是不行。」


    丁茹一聽,眼睛都瞪圓了。


    打暈了強行灌湯水也就算了,結果還尿床?


    這怎麽能忍!


    於是,帶著那一腔憤恨最終隻能默默吃飯、睡覺養病。


    這輩子沒受過委屈的丁茹感覺在這段時間內把所有的委屈全都給受了。


    以至於以往覺得在醫院裏過得挺好的丁茹,這次過得一點都不好。


    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丁茹成功養胖出欄……哦不,出院。


    丁茹原本以為這下總算可以避開時珺了。


    可惜,時珺就像是個陰魂不散的鬼似的,居然帶著行李直接住進了秦宅。


    丁茹真是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


    還沒有嫁進來,就這麽迫不及待地住進來!


    哪裏有半點女孩子矜持的樣子。


    不過,老爺子對此倒是非常的高興。


    這段時間他早就聽到時珺在醫院裏的那些鎮壓手段了,別提心裏多暗爽了。


    頭一回有人竟然能夠鎮得住丁茹。


    所以他巴不得時珺能夠住進來呢。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歡欣鼓舞地就去讓人收拾房間,並且親自拿行李包,那樣子簡直可以用十分狗腿來形容。


    就這樣,在丁茹的不喜,和老爺子的歡喜中,時珺成功住了下來。


    丁茹感覺這下徹底像是囚籠一樣困在了其中似的。


    沒過幾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電話讓申寶兒過來陪她,告訴點自己關於阿匪情況的時候,結果一打過去,電話號碼已經空了。


    後來從榮嫂那裏得知,申寶兒已經出國深造去了。


    丁茹聽到這話後,還有什麽不明白!


    這根本就是時珺以權壓人把人給逼走了。


    她這是要把自己身邊所有的人全都弄走,把自己關起來,斷絕一切和外界的聯繫啊!


    這下,她連日來積累下來的憤怒情緒在這一瞬間全都爆發了。


    當天晚上她拿著刀抵在脖子上,就逼老爺子打電話給秦匪。


    她算是徹底看明白了,眼下秦家上下已經沒有人幫她了,她要自己不搏出一條路出來,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老爺子看到她這樣瘋癲的樣子,多少也不敢有些貿然上前,生怕到時候真鬧出人命,自己沒有辦法向秦匪交代,於是隻能連連答應,說馬上給秦匪打電話,讓他回家。


    結果這會兒正巧時珺下班回來了。


    她手裏還拎著一箱的水果。


    一進家門就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不免蹙起了眉頭。


    「又鬧什麽?」


    這會兒老爺子看到時珺後,忙不迭地喊道:「時珺,你快打電話給秦匪吧,你阿姨今天是非要見他不可了。」


    時珺看了一眼站在那裏正拿刀抵著脖子丁茹,神色平靜地道:「秦匪人在國外,我打不通。」


    秦老爺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就問:「他什麽時候去國外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剛給我打的電話,說公司出了點問題,要去國外幾天。現在應該還在飛機上。」時珺的目光一直都在丁茹的身上,繼續道:「你要不然明天再自殺。」


    老爺子:「……」


    眾人:「……」


    就連丁茹都愣了下,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道:「你少騙我!這段時間都是老爺子在管公司,阿匪怎麽可能會去國外!你就是不想讓他回來,你就是不想讓我們母子相見!你就是想把我關起來!你這女人不敬長輩,還扣押我,甚至把寶兒給送走,簡直目無王法!就應該報警把你抓起來!」


    老爺子聽到這話,臉色隱隱有些沉了下來,「你在胡說什麽!時珺哪裏扣押你了,她明明是為你好!讓你遠離申寶兒那個別有用心的人才對!」


    可丁茹卻緊緊站在那裏,大聲駁斥道:「什麽為我好!她就是別有用心!寶兒哪兒不好了,她經常來陪我,和我聊天,逗趣解悶,你們誰能做得到!你們一個個,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說到最後眼底隱隱有淚光浮動。


    聽到這話的老爺子神色不免也有了幾分的愧疚。


    的確,這些年丁茹一個人在郊區別墅,秦匪忙著工作和研發,後來更是被驅趕去了海城,至於自己則收拾著爛攤子,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是對丁茹忽視了不少。


    然而,正當他要開口抱歉的時候,卻聽到時珺冷冷一句,「當廢物還廢得這麽理所應當,我還真是頭一回看見。」


    眾人心頭一頓。


    丁茹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質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第一次看見廢物委屈的。」時珺毫不猶豫地又重複了一遍。


    一旁的老爺子怕她把矛盾激化,不禁提醒了一聲,「時珺。」


    可時珺這種耿直性子怎麽可能就此閉嘴,她甚至範圍道:「難道不是嗎?申寶兒靠著家裏的零花錢活著,然後等長大了,就靠老公的附屬卡活著。這不是廢物,是什麽?」


    麵對這樣的質問,眾人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隻有時珺還在繼續道:「逗趣解悶?嗬,上班的人為了討生活過得沉重不堪,學生們為了學業熬油點燈,隻有你還在這裏心安理得的在這裏說這種話。」


    原本還有些同情丁茹的幾個人立刻就不同情了。


    看向丁茹的眼神也就此變了。


    站在那裏的丁茹沒想到自己原本的訴苦最終演變了批判,一時間也愣住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本來還站在不遠處的時珺趁著這短短幾句話的時間悄無聲息地朝著走到她的麵前。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過去之際,丁茹終於察覺到了情況,當即警惕地嗬斥了起來,「你幹什麽,你別過來!」


    在場的眾人一看這情況,當下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過時珺卻沒有停下步子。


    相反,被察覺到意圖的時珺這下徹底正大光明地朝著她走了過去。


    「我讓你別過來你聽到沒!」


    丁茹看她這樣,手下一慌,尖銳的刀刃不小心刮擦到了皮膚,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血痕。


    老爺子一看,連忙出聲:「丁茹,你別亂來!你想想阿匪!」


    但丁茹恍若未聞,隻是盯著眼前的時珺,激動地道:「你再過來,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說著,就舉刀往脖子上而去。


    眾人當即嚇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有幾個膽小的甚至已經忍不住低呼了起來。


    不料,此時的時珺卻速度迅猛地伸手一把握住了刀刃。


    鋒利的刀刃很快就劃破了時珺的手,鮮紅色的血立刻就從指縫間流淌出來,順著刀刃一點點流淌了下來,一滴兩滴地滴落在了地上。


    這下老爺子大駭不已,當即喊道:「時珺——!」


    可時珺卻緊緊握住了刀刃,神色冷靜地看著眼前已經嚇傻的丁茹。


    「我媽當年發病的時候,也喜歡拿尖銳的東西劃動脈。我曾經見過一次,血直接飆射到天花板,血不斷地湧出來,一股又一股,可就算這樣她還是不斷地繼續割。」


    時珺的語氣冷靜極了,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


    但卻聽得人心裏頭髮冷。


    丁茹聽不懂她這話裏的意思,隻是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人。


    時珺看著她那副受驚的樣子,唇畔微微揚了下,道:「她當時是用偷偷藏起來的牙膏殼,可惜磨得不夠鋒利,一次次的劃,這才及時救下,你這把刀太快,一刀下去,連搶救的必要都沒有,直接就可以送你去火葬場。」


    話音剛落,她微微一個用力,就把手裏的水果刀給奪了下來。


    看著刀刃和她的手上全是血的樣子,丁茹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呼吸急促地站在那裏,像是一幅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在場的那些人也完全被這一場麵給刺激得完全失了聲。


    整個大廳裏像是陷入了死寂之中,就連呼吸聲都沒了。


    氣氛像是凝固了一樣。


    還是老爺子經歷的事情多,在幾秒之後,趕緊催促同樣嚇傻的管家,「快,快去把醫生叫過來!」


    管家這會兒也慢慢反應過來,當下道:「是,我馬上去!」


    然後就跌跌撞撞沖了出去。


    其他人也隨之慢慢清醒了過來。


    老爺子示意榮嫂趕緊扶著丁茹,把人送去房間休息。


    眼下的丁茹估計是真的被嚇到了,一聲不吭,目光呆滯地就被榮嫂送走了。


    解決完了丁茹之後,再扭頭一看時珺手上鮮血淋漓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頓時上前就罵罵咧咧了起來:「你這個瘋丫頭,你怎麽能真的去接那把刀!萬一手筋被割斷了,我要怎麽向阿匪交代!他還不把我給罵一頓?」


    時珺對此倒是不怎麽在意,隻是將手裏刀遞給了旁邊已經嚇得快靈魂出竅的傭人,然後才淡淡地回答:「他不敢。」


    老爺子看她那一臉的淡定勁兒,越發的氣惱了起來,「你知道個屁!他怎麽不敢!你這姑奶奶要是在我這裏受了傷,他能把整個秦宅都敢掀了!」


    可時珺卻根本不放在心上,「你別騙我了,他連對付他母親都不敢,談什麽掀宅。」


    老爺子被她的話將得一噎,然後才道:「房子歸房子,母親歸母親,不一樣。」


    隨後就連忙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去了沙發上。


    看著她一手的血,心裏是又急又擔心,卻又不敢隨便亂用藥,隻好就這麽皺著眉看著。


    好在一刻鍾之後,兩批醫生前後到達。


    一批先去看了下丁茹,還有一批則是給時珺查看傷情。


    那醫生看時珺一手的血,也是嚇了一跳,趕緊放下醫藥箱,就馬上開始檢查了起來。


    雖然傷口血肉翻開,血也不斷地流,看上去非常可怕。


    但在經過了檢查之後,發現並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還好,沒有割斷,隻是外傷,看著恐怖。但是下次還是這樣去握刀刃,太危險了。」醫生鬆了口氣之後,對時珺和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聽完之後,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不過很快就板著臉,訓斥道:「聽到沒,很危險!」


    時珺沒說話,眼下看上去非常的乖巧。


    但老爺子才不會被她這個假象所欺騙,反而氣得牙癢癢。


    因為他知道,這丫頭根本就不會聽他的話。


    但偏偏對她又無可奈何的很。


    就在這時,醫生從醫藥箱裏拿了一瓶棕色的藥水,道:「我現在要用消毒液消一下毒,可能會有點疼,時小姐請忍著點。」


    時珺並不在意地說:「沒事,你用吧。」


    倒是老爺子有些擔心,從桌上拿了一卷繃帶遞了過去,說:「你還是咬著繃帶卷吧,別到時候受不住咬傷自己的舌頭,多不好。」


    不過時珺卻拒絕,「不用,以前更深的傷口用藥都沒咬過繃帶,這麽點傷,沒事的。」


    老爺子被她這麽一說,頓時想起秦匪之前說當時在海城遇上她的時候,她也是偷摸得在醫務室裏自己給自己消毒擦藥。


    本來擰緊的眉頭頓時慢慢鬆了下來,眼底帶著一絲絲地心疼。


    整個消毒、擦藥、包紮的過程,時珺果然真的眉頭都沒有擰一下。


    到最後收尾的樣子,就連醫生都忍不住感慨,「時小姐真厲害,我處理過那麽多傷患,很少有看到您這樣淡定的。」


    時珺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沒多久,給丁茹看病的幾名醫生也出來了。


    老爺子也連忙問道:「我兒媳怎麽樣了?」


    那位醫生畢恭畢敬地道:「大夫人受了驚嚇,可能得靜心養一段時間才行。其他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一聽沒什麽大問題,老爺子也就放下心了,點了點頭,「行,那就麻煩醫生了。」


    繼而就讓管家把那些人給送了出去。


    等人全都走完了之後,這才沒好氣地戳了一下時珺的腦瓜子,咬著牙道:「你這臭丫頭,看把你婆婆給嚇的,我估摸著她心髒病都快犯了。」


    時珺遙遙望了一眼西院的方向,冷靜道:「秦匪一直縱著她,以至於讓她養成了這麽個撒潑鬧騰的性子,我要不這樣鎮住她,秦匪這輩子都熬不出來。所以,他下不去手的事,我來替他做。」


    老爺子聽到這番話,一時無言,最終隻嘆了一聲,道:「那也沒必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時珺頓時收回目光,很是無所謂道:「放心,一點皮肉傷,沒多大的事。」


    可老爺子還是覺得剛才那一幕嚇人的很,嚴肅警告道:「下次不允許這樣了,你再這樣,我真叫秦匪回來了。」


    時珺沒吃這一套,滿不在乎地道:「他回不來的。」


    老爺子問:「怎麽了?」


    時珺:「我下午剛和他通了電話,下個星期就要正式試飛了,所以他不能分心。」


    要不是因為得到這個消息,她也不至於用這種方式把人給嚇成這樣。


    老爺子皺眉:「他親自試?」


    「嗯。」


    時珺剛應下,誰料老爺子卻麵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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