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那些董事們的,辦公室裏立刻就清淨了下來。


    秦匪隨散地找了個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你這辦公室很大啊。」他環顧了一圈整個辦公室,很空,很多地方的東西都被拿了下來。


    估計小姑娘是把時寅那些裝飾擺設統統給丟了,以至於整個辦公室看上去空落落的很。


    不過那片落地窗卻極佳,黃金地段的最高層,俯瞰整個城市,每當落日夕陽下,肯定絢麗得動人心魄。


    就在他想像著傍晚火燒雲染紅半邊天,那橘紅色的陽光傾灑進來,將整個房間裏的東西都鍍上一層金色,那該是如何絕美景象時,就聽到時珺不冷不熱地一句,「嗯。」


    那語氣實在算不上好。


    秦匪當即就從那份想像中抽離出,看向了坐在老闆椅上的時珺,隻見她麵色還是那麽淡。


    嘖,小姑娘還在為剛才喝喜酒的事不高興呢。


    秦匪當即起身走了過去,單手撐著桌沿,微微俯身,嘴角含著笑,「怎麽,還在心疼我的錢包?」


    時珺懶得搭理,隻是從辦公桌上拖了一份文件下來,一邊翻一邊冷淡地回了句:「你的錢我有什麽好心疼的。」


    她明明是頭疼。


    「心口不一。」秦匪哪裏會感覺不到小姑娘話裏有情緒,當下笑得更加燦爛了,「你要真心疼我的錢包,不如早點嫁過來,以後別說我的錢包,秦家上下所有都歸你管,好不好?」


    時珺對此隻是冷冷地給了他一記,「你想得美。」


    一個時氏都讓她忙得焦頭爛額,還再加一個秦家,他怕不是要自己發瘋?


    秦匪看小姑娘那小臉冷冰冰,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不禁故意嘆息了一身,那雙明亮的眼眸頓時黯淡了下去,連笑容都苦澀了幾分,「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一直嫌棄我,看不上我,所以才懶得管,也是我沒本事……」


    時珺:「???」


    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胡說八道說得就是這人吧?


    聽聽那哀怨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對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


    都說,一哭二鬧三上吊是女人的看家本事,可如今看來,男人也會。


    而且玩兒得比女人都漂亮。


    瞧瞧那可憐委屈裏卻又透露著努力堅強的那種心疼。


    不給他個奧斯卡影帝都對不起他那演技了。


    時珺當下就將手裏那份文件塞進了他的懷裏,麵無表情地道:「你要實在是閑得不行,就把這些都幫我做了。」


    秦匪挑了挑眉,也知道見好就收,當下接過了那份文件,「行,媳婦兒的話必須聽。」


    說著就趁時珺不注意偷了個香,逃的時候那張臉笑得別提多美滋滋了。


    時珺:「……」


    算了算了,看在這傢夥不遠萬裏從京都過來的份上,忍了吧。


    時珺在心裏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這才繼續幹活。


    *


    有了秦匪的加入,效率別提多快了。


    原本預計兩天加班加點才能完成的東西如今一個下午再加一個晚上竟然基本全都解決了。


    而且在此期間秦匪在批閱的時候還發現了兩處的問題,打發他們重新回去做。


    雖說時珺這段時間的確發現有幾份渾水摸魚的文件想要伺機過關,但是絕對沒有秦匪這樣,不僅看出來,還指點了處理方案,張弛有度,不得不說到底是秦家細心栽培了十幾年的繼承人。


    這眼光和專業分析,真的是老練的很。


    不是她這種半路出家能比擬的。


    坐在辦公桌前的時珺就在不知不覺中停下了手裏的工作,默默地聽著秦匪那些獨到的見解。


    隻不過,時間一長,沙發上的秦匪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立刻不動聲色地就暫時先把人給弄了出去,然後等辦公室的門關上後,他才側頭看向了時珺,調侃道:「這麽喜歡看我啊,眼睛都不眨巴一下,是不是覺得找到我這樣的未婚夫,賺大發了?」


    坐在那裏還在想著他剛才處理方式的時珺在這番揶揄中猛地回過神,看著他笑得一臉妖孽的表情,這才收回了目光,道:「我隻是在想你是怎麽想到用這種角度來做事。」


    她這話的意思是讓他別自作多情。


    但秦匪卻故意曲解道:「哦,原來是崇拜我啊。」


    時珺:「……」


    「不用太崇拜。」秦匪懶懶坐在沙發上,「從你之前幾次的處理裏,我覺得你也不錯。」


    可時珺卻搖頭,「我沒有專業係統的學過,總歸是短板。」


    她或許在自己的領域裏還算不錯,可一旦進入時氏這種龐大的集團公司,短板很快就顯露出來。


    在加上她從來沒有在公司裏麵做過,完全是個生手,有些時候在關鍵是時候還要依靠各個部門的經理,時間短或許還行,但時間長了,那些人就會很容易把她架空。


    一個沒了實權的總裁,那和傀儡又有什麽差別。


    以及看似乖巧,卻實際上虎視眈眈的那些董事們,那些都是埋在平靜表象之下的隱患。


    所以她需要學的東西很多,需要做的事也非常多。


    等到jy的事情全都解決完,時氏內部還得再清理一次才行。


    上次隻是處理了明顯的一批,而接下來地可都是隱藏在內部的硬骨頭,要啃下來得循循誘之,不能再像上次一樣大刀闊斧。


    時珺的思緒越飄越遠,還好這個時候秦匪一句話將她給拽了回來,「那你是專業學代碼的?」


    時珺再次搖頭,「當然不是,這些是我自學的。」


    時寅怎麽可能會讓她學這種東西。


    當年她進時家最大的意義就在於一個陳夢不能生育的遮羞布罷了。


    又不是真的親生的,哪裏會問她的想法。


    秦匪不知這其中的細節,隻當她是因為喜歡這個,這才最後走上了這條路,「所以說啊,隻要有興趣,不管是不是係統學習,最後都會成為專業的人。」


    他在感嘆完這一句後,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不過你不學金融管理,那你學的是什麽?」


    時珺表示:「除了金融管理,時家不拘泥我學其他,但時寅最希望我學琴棋書畫。」


    這讓秦匪非常意外,「為什麽?」


    時珺神色淡漠,「這樣好嫁人,聯姻。」


    如果說自己的出現時陳夢的遮羞布,那麽對於時寅來說就是最好的工具人。


    豪門家族裏女孩子的將來就是為家族爭取到各種合作利益的捆綁。


    時珺作為一個私生女,那是絕佳的聯姻工具。


    既沒有背景,也沒有人撐腰,還不是他想把人嫁哪兒就嫁哪兒。


    更何況在時寅的想法裏,自己將來無論嫁給誰,最後都是人家名正言順的大夫人,一個私生女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再好不過了。


    隻可惜,他大概打死都沒想到,原本理想中應該乖乖聽話的工具人,會在長大後的某一天竟然會反噬了他這個時家家主,並且還從他的手裏將時家家主這個位置給搶了。


    這時,坐在那裏的秦匪突然問了一聲:「那你要不要彈個琴給我聽聽?」


    時珺還沒有從那份冰冷的回憶中抽離出來,以至於說話時的情緒也非常的沉冷,「我獨立那天,就把琴永遠地鎖起來了。」


    秦匪非常輕易地就捕捉到了,不禁小心地問了一聲,「能說說是為什麽嗎?」


    時珺:「我非常討厭學琴,也特別不想用這種東西去討好那些人。」


    時寅讓她學這些的意義就是當一個沒有腦子的花瓶,隻需要漂亮,拿得出手就可以。


    至於其他的,他根本不考慮,也不可能會去考慮。


    畢竟教得越多,知道的也就越多。


    那麽將來也就不好控製了。


    時珺隻要每次想到時寅那些年做的噁心事,她的心情就止不住地糟糕。


    秦匪似乎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笑著提議:「那這樣,以後我彈給你聽,我討好你,好不好?」


    這一番話讓時珺不免將注意力全麵的轉移了過去,「你會彈琴?」


    「是不是沒想到你未婚夫這麽多才多藝?」秦匪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好不要臉地自我誇讚了一番後,才再次道:「其實我也不愛彈琴,但是我母親希望我和我哥哥去學,所以就學了幾年。」


    「學的是什麽琴?」時珺問。


    秦匪:「鋼琴。」


    時珺當下腦子裏就腦補出了他坐在鋼琴前的樣子。


    水晶燈在光的折射下一片絢爛的光芒,舞台的中央上他坐在一架黑色的鋼琴前,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搭在琴鍵上,五官深邃,眉目清雋,整個人看上去如夢如幻。


    那樣子一定吸引不少人。


    突然間她還挺想看看秦匪那種不一樣的樣子。


    「好,那你別忘了。」


    秦匪看她情緒好轉,臉上的笑容愈發地深了起來,「放心,忘不了。」


    兩個人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之後,重新投入工作中,直到深夜。


    原本說好的共進晚餐也隻能變成宵夜。


    不過這樣一來因禍得福地獲得了和她一起回家睡覺的機會。


    眼下堆積的工作基本上都解決了,除了幾份難解決的她可能需要點時間,總而言之她不需要再留在辦公室,完全可以回家好好洗個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兩個人在回去的路上,秦匪特意去買超市一趟,買了點東西。


    然後等回去之後,趁著時珺上樓先去泡澡的時候,他去廚房忙碌了起來。


    因為時間不早了,馬上就要睡覺了,吃得太膩不好消化,給她做了一碗簡單的牛奶粥,將大米淘好和牛奶一起煮,中間加入紅棗,頓時廚房內奶香四溢。


    在熬的過程中,他又把剛買麵粉倒出來,加入兩顆雞蛋,再加牛奶和蔥花,以及一些培根肉丁,攪拌之後攤成鬆軟的雞蛋餅。


    最後再給她弄一個土豆泥。


    等到時珺洗完澡吹好頭髮出來時,秦匪這些東西都已經出鍋,一一擺放在了桌上。


    看著桌上騰升著熱氣的食物,以及桌前忙碌的人,時珺這個時候才覺得這樣才是對的。


    桌上有飯菜,屋裏有愛人。


    這才是一個家。


    「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快來嚐嚐看,喜不喜歡,我還是第一次做牛奶粥。」秦匪看她不過來,忍不住催促了一番。


    時珺走過去,也很新奇地看了一眼,「牛奶粥?」


    秦匪點頭,「嗯,我也是看手機上的人介紹的,說挺好吃的,你嚐嚐看。」


    說著就成盛了一勺遞到了她嘴邊。


    時珺乖乖地喝了一口。


    秦匪有些擔心地問:「味道怎麽樣?」


    時珺品了一會兒,點頭,「感覺還挺好吃的。」


    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奇怪。


    秦匪一聽,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那就行,你喜歡那就沒問題了。」


    說罷,他就端起碗,喝了一口。


    在確定時珺不是在安慰他之後,他才徹底放下心來,和她一起入座吃了起來。


    時珺看他所有的喜好和口味似乎都隻在乎自己,於是好奇問了一句:「那你喜歡吃什麽?」


    「我?」秦匪笑了下,回答:「我沒什麽特別喜歡吃的,反正隻要幹淨就可以。」


    時珺經過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來他潔癖這件事。


    「怪不得。」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秦匪聽到她這沒頭沒尾的一句,疑惑地問:「怪不得什麽?」


    時珺揚了揚下下巴,道:「怪不得在京都連吃了那麽多天的雞蛋餅你還沒吃膩。」


    秦匪:「……」


    原來是吐槽他廚藝爛。


    被質疑的某人頓時又氣又好笑,「我還給你做了一個土豆泥,隻是還沒端上來而已好嗎?」


    「土豆泥?」時珺一聽到這三個字立刻眼睛亮了。


    上次秦匪帶她去吃醬鴨的時候,到最後上了一道土豆泥,別提多好吃了。


    本來隻是個飯後的一道小甜品,結果硬生生地被她吃成了正餐。


    想起這件事,秦匪都無語了。


    哪有人跑去人家店裏麵一口氣吃了三個土豆泥的。


    想想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盡管這樣,等她回了南邊之後,他還是去那家店特意學了一下,想著等她回京都的時候做給她吃。


    結果沒想到最後她沒回來,反倒是自己沒忍耐住,眼巴巴地先跑過來給人露了一手。


    看到眼前時珺那麽期待地望著自己,秦匪隻好說:「你把粥喝了,我就把土豆泥端過來。」


    時珺聽了,那自然是乖乖照做了。


    果然秦匪就將土豆泥端了過來,他應該是真的認真學過,那造型做得和上次吃的一模一樣,湯汁淋在土豆泥上,在光線的照射下色澤很是飽滿。


    看得人食指大動。


    沒一會兒整個土豆泥就全部消滅了。


    時珺對此十分滿足。


    反倒是秦匪看她居然一口都不剩,反而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大晚上的不消化。


    雖說那些都是易消耗的東西,可也架不住她吃得那麽多。


    為了防止到時候她不消化,秦匪在收拾完廚房,洗完澡之後還陪她幹了會兒活,同時也和她聊了一些關於公司管理的一些問題。


    有了秦匪的指點,時珺原本好幾處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的地方豁然開朗,忙不迭地打開電腦趁著現在思緒清楚的情況開個夜車,把那些事情全都搞定。


    秦匪也知道她時間緊迫,幫著她出謀劃策,一起將最後那丁點難處理的文件也全都解決了。


    將所有文件全都發給了各個部門之後,時珺總算是無債一身輕的感覺,直接倒在沙發就不想動彈了。


    秦匪哪裏能讓她這樣睡,萬一到時候感冒了可不得了,秋天本來氣溫忽高忽低,容易感冒。


    當下他就要把人給抱進房間裏去。


    隻是他剛一靠近,躺在沙發上的人就很是警惕地倏地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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