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天時珺就真的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每天都和秦匪開著視頻,就連睡覺都開著。


    那時候秦匪要求的時候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誰想到時珺竟然真的就同意了。


    那種被她縱著的感覺,別提多好了。


    當然,時珺縱他是一個緣故,還有一個緣故是秦匪睡眠不好,每次睡覺他都喜歡一個安靜的環境,旁邊沒了人,他又是一個傷患,萬一出現什麽問題,都沒有人知道。


    所以還是開著視頻比較好。


    他一旦出現問題,自己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


    於是乎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就成了這邊的時珺正忙著打電話,忙著工作,忙著盯著江家和排查南邊的人,防止又漏網之魚。


    而秦匪就忙著吃喝睡,順便空閑的時候就盯著她看。


    他特別喜歡就這麽靜靜看著她的樣子。


    無論是她在敲打鍵盤時,還是和別人打工作電話,那清清淡淡的樣子和口吻,真的是可愛極了。


    他覺得如果可以的話,自己能這樣看一輩子。


    「給我細細排查,看看還有沒有和那些人有關聯的人,讓各個入口都把好關。」


    「照片都發給你了,讓他們別看漏了。」


    「還有江家那邊也給我盯著,任何的舉動都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


    自從時珺徹底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就再也沒那麽防備了,打電話也好,視頻會議也好,都不再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地開著麥,讓在另外一頭的秦匪能夠輕而易舉地就能聽見並且隨時知道她的想法和做事計劃。


    以至於等她掛斷了電話,秦匪的聲音就從屏幕的另外一端響了起來,「你放心,庫寧那邊有我壓著,他會掂量著的,你不用太擔心。」


    時珺被這一句話給拉回了思緒,她眉眼疏散了開來,「嗯,我知道。」


    秦匪看出她剛才那副嚴陣以待的樣子,顯然她既要拿下時家,還要兼顧江家和f國那邊,是吃力的,「你現在隻需要放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他在那端努力的給她對大的安撫,減少她心裏的壓力。


    時珺嗯了一聲,嘴角小幅度地揚起了一個弧度,「一切都在計劃中,估摸著很快就會有眉目了。」


    「你開心就好,但別累著。」


    「嗯。」


    *


    那幾天時珺沒有出門,時寅看她真的打算休假,便連忙私下裏開始忙活起公司裏的人事安排。


    他現在先不管時珺怎麽想,至少他得有所準備才行。


    萬一時珺真的想要插手公司,那他必須得做好準備。


    十足的準備。


    她的手段和能力足夠讓他保持十足的警戒。


    因此公司上下每個部門全都安插上了他的人。


    每一個部門。


    不管是不是重要的地方,全都被他安插了人。


    越往上級,他安插的人手就越多。


    就好像是要圍成一個鐵通似的。


    滴水不漏。


    而他在忙碌的同時,卻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也同樣異常的忙碌。


    並且神色也不輕鬆。


    時寅向來不關心她的行蹤,在他的認知裏,圈內的貴婦太太們不是忙著相約做頭髮,就是忙著買買買,然後喝下午茶之類的。


    根本沒有什麽重要的事。


    更何況他和陳夢本身也是聯姻關係,對她自然理所當然的沒那麽多的在意。


    反正隻要她不給他找事,就是刷一架飛機回來都沒問題。


    他時寅的夫人,在物質上並沒有限製。


    然而他自以為的了解,殊不知這會兒陳夢一個人坐在計程車內,穿著一套看似平價的衣服,帶著標配的墨鏡和帽子,看上去行蹤隱秘,完全不像是去和貴婦們逛街做頭髮的樣子。


    此時,下午三點半,天色灰暗,厚厚的雲層從遠處滾來,夏天的雷雨季即將來臨。


    陳夢乘坐得那輛計程車在車流之中穿梭,從大路漸漸開始朝著小路上行駛,在一陣七彎八拐之後,停在了一個小巷子門口。


    她付了車錢後,就匆匆下了車,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往小巷盡頭的那家茶室走去。


    因為太過隱蔽,這家店很是清冷。


    不過老闆是個愛茶之人,開這間茶室也不是為了賺錢,就是單純的想要在這個城市裏找到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罷了,所以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客人。


    自然也不存在什麽招待不招待了。


    被約來茶室的,基本上都是被熟客推薦,或者是跟著熟客來的,要麽提前和自己的朋友打好招呼,要麽就是提前在大廳裏等著,等到了人再一同上樓找一間空蕩的小包廂。


    至於茶水都是看老闆心情限定的,每日的茶水都不一樣。


    不過這些東西陳夢壓根就不在意,因為她今天來這裏壓根就不是來喝茶的,而是見一個人。


    嚴格來說,是一個私家偵探。


    那家公司和陳家一直有業務往來,當年嫁給時寅的時候,她派他們查過時寅的私生活和各種關係,也因為有了這些消息,而輕輕鬆鬆地處理掉了那些人,坐上了大夫人的位置。


    原本想著到時候有了孩子,這個位置會坐得更加牢固,但誰知道天不遂人願,因為身體的原因,她竟然生不出孩子!


    因為是聯姻關係,陳夢身後背靠著厚實的娘家,就算沒孩子,但隻要娘家不倒,短時間內她的地位也不會倒。


    但問題是,隻是短時間內而已。


    而她並不想隻是短時間,她要的是永永遠遠。


    所以為了防止時寅到時候耐不住想在外麵弄個私生子,她就一直讓對方盯著。


    甚至為了想要個孩子能夠穩住自己的身份,不惜把他的那個私生女搶了過來,當成自己的女兒。


    可誰知道最後養虎為患。


    不過好在,有了時珺這個不安分的,時寅這些年在外麵交際的時間和次數越來越少了。


    本以為也就看著這兩父女之間爭奪了,可誰知道就在那天時凡森下葬的時候,她竟然接到了一通那位一直長期盯著時寅的私家偵探電話。


    他說,他突然有一個關於時寅的重大發現。


    當時自己還沉浸在時珺又來的恐懼之中,壓根沒跟上對方的節奏,還傻傻地問了一句什麽發現。


    直到對方說,時寅在國外藏了一個私生子。


    這一驚天炸雷直接轟在了她的耳朵邊,瞬間把她的驚恐和緊張給炸了個一幹二淨。


    以至於後來的葬禮上差點洋相百出。


    為了驗證這件事的真假,她想了好幾天,最終決定約好了時間趕快過來打算和對方親自見上一麵。


    對方一看到陳夢之後,就立刻非常恭敬地站了起來,喊道:「時夫人。」


    陳夢是偷摸來的,沒那麽多時間,所以非常急促地道:「廢話別多說,你不是說說他在國外有一個私生子?證據呢?」


    那名私家偵探也不敢浪費時間,非常快的就從自己的包裏麵拿出了幾張紙,「這是我通過一些朋友弄到的東西,你看一下吧。」


    陳夢忙不迭地將東西接了過去,「刷刷刷」地就看了起來。


    裏麵有他出入m國的複印件以及幾張在地下車庫的照片。


    隻是這個照片裏沒女的,而是隱隱約約看到了他車內的一個男的身影。


    人很高,但分辨不出是男人還是男生。


    「這幾張是最近拍攝的,您先生的麵容和著裝相信您應該看得出來吧。」


    陳夢看他所指的其中兩張,的確是她為時寅挑選的,但是……


    「就這兩張能說明什麽問題!」


    這裏麵也沒有一家三口的照片,更沒有和女人一起進出的照片,就在幾張出入地下車庫時出現了一個男的,但也不知道是誰的一個模糊照片,誰能確定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您看最後一張。」對方忙不迭地將她手裏最後那張被忽略的照片給抽了出來,重新遞給了她。


    陳夢定睛一看,「這是……」


    「這是他們兩個母子被安置的住處,我拿到了監控資料,算了一下,他每半年都會過去一次,每年的聖誕節會和他們一起團聚。」


    陳夢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仔細看著照片那棟隱藏在山林之間的別墅。


    那棟別墅的門口放著的那輛車是之前幾張照片裏的車輛。


    兩者聯繫起來,就算不能確定那棟別墅裏麵是否藏著女人和私生子,但至少這棟別墅時寅進出過。


    一個男人每半年出入一間別墅,時間如此固定,更何況那間別墅明顯常年有人居住,大門口還貼著一個福字。


    沒有鬼才怪了。


    陳夢想到這裏,麵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了,但還在努力克製著,問:「那個孩子幾歲了?」


    坐在對麵的人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十六歲。」


    瞬間,陳夢拿著照片的手一緊,「嘩啦」一下,照片立刻就被捏皺了。


    那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顫抖的指尖無一不昭示著當事人巨大的憤怒。


    如果那個孩子小於十歲,或許她還沒有這麽生氣。


    這如果是十六歲……


    和時珺也就相差了四歲。


    按照時間差來算的話,那應該是她婚後三年被醫生下了診斷確定懷不上之後,這個私生子就出現了。


    真的是一刻都耐不住啊。


    盡管她心裏清楚,她和時寅之間是沒有任何的感情,自己生不出,他找別的女人來生也無可厚非。


    但問題是……


    他有必要這麽迫不及待嗎?


    自己剛被醫生判下死刑,前一秒還被他摟在懷裏安慰,後一秒就找了個女人生孩子?


    坐在對麵的那位看到陳夢那明明就已經猙獰卻要強忍的扭曲麵色,斟酌再三地繼續道:「其實,我還找到了一些事。」


    陳夢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什麽事?」


    現在還要什麽事比這件私生子的事更加要緊!


    「我因為一直盯著時先生私生子這一塊,所以在給他們的房子裏裝了竊聽器之後,無意間得到了一個消息。」


    陳夢扭曲著一張臉,眉間籠罩著一層冷燥的不耐煩。


    「我聽到,當年您無法生育的一個原因。」


    對方的話剛說完,陳夢心頭一跳,攥著照片的手更緊了。


    一種隱隱不太好的預感從心頭浮現而起。


    她感覺這個事情很有可能會顛覆她所有的認知,也會撕碎她原本還算平穩的人生。


    可麵對真相的渴望讓她不過遲疑了三秒,然後死死攥緊了手指,像是帶著某種破釜沉舟的信念,問:「什麽原因?」


    那人也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說的事情有多麽的嚴峻,所以想要提前給陳夢打個招呼,「因為他們說得很隱晦,我不能確定……」


    結果話未說完,就被陳夢厲聲打斷道:「快說!」


    那人被嚇得一個哆嗦,脫口就道:「當年您不能生育這件事或許和時先生有關。」


    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雷電在她的腦海中劈得她「嗡」了一下,當場腦子都空了。


    耳邊更是隻剩下耳鳴聲。


    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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