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除了江氏的員工在第二天早上進倉庫時發現那慘烈一幕被警告過後,整個大倉內外的員工全都閉緊了嘴巴。


    江家沒動靜。


    f國那邊沒動靜。


    時家也同樣沒動靜。


    這一切的一切如同幻影。


    但隻有參與的人知道,這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是有多湧動的暗潮。


    而這個暗潮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帶來多麽滔天的巨浪。


    時寅和時珺之間的內鬥,時珺和江暮韞之間的過節,f國的庫寧又和時珺以及秦匪之間的爭鋒……


    如此複雜縱橫的關係線都會在某一天某一刻就此全麵暴露和爆發。


    而無論那一天的到來會如何,眼下病房裏兩個人都躺在那裏無知無覺。


    秦匪比時珺早一點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子裏的記憶還停留在時珺神色不對勁的瞬間。


    因此果斷就要起身找時珺。


    恰好這個時候副院長查房,正好看見這個不乖的病人企圖拔掉手背上的針,私自下床。


    於是趕緊上前把人製止住,「你現在不能動,你肋骨斷裂,需要好好躺著靜養才行。」


    可秦匪哪裏還顧得上自己,他一心惦記著時珺的情緒,連忙問道:「時珺人呢?」


    副院長忙不迭地按住他,道:「珺小姐在隔壁的病床。她的情況不太好,為了等你的消息,耽誤治療,現在還沒醒過來。」


    傷?


    她受傷了?


    秦匪滿心滿眼都關心著時珺的情緒,如今聽到她身上竟然還有傷,更加著急了起來。


    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她受傷了?她受了什麽傷?嚴不嚴重?」


    一連問了三個問題,足以可見他有多麽的緊張時珺。


    副院長看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緊張對方,心裏覺得多少為珺小姐那般的付出而平衡了一些,「中度腦震盪,腹內出血,高燒不退。」


    說完這三句話後,秦匪再也躺不下去了,一把掀開被子就要往外麵衝去。


    副院長看到他根本不顧及自己的身體,趕忙將人死死攔了下來,「你別亂動!你現在去也沒有用,她還沒醒過來。」


    可秦匪卻根本不聽。


    見他還要倔強地下床,最後這位副院長不得不警告:「你這樣貿然下床,最後傷勢加重,反而得不償失見不到她。」


    一句見不到她成功讓秦匪安分了下來。


    他遲疑了一下後,最終不得不重新坐回了床上,問:「那她精神狀況怎麽樣?」


    「精神狀況看上去沒什麽問題。」副院長回憶著之前時珺和自己說話的場景回答道。


    可秦匪始終心裏不安,他總感覺當時的時珺情緒並不太對勁,想了又想,最後對那名副院長要求:「給我一個雙人病房,我要和她待在一起。」


    那副院長一聽,想也不想地拒絕:「這怎麽行,男女有別。」


    他怎麽能隨隨便便把一個還在昏迷之中的女孩子放在一個男人的身邊。


    要知道珺小姐對他有恩,他得替珺小姐嚴格把關,不讓任何一個人靠近才行。


    可誰知道,秦匪居然想也不想地就扯了一句:「我是她的未婚夫。」


    副院長:「……」


    半個小時後,時珺的病床成功從隔壁推了過來。


    秦匪一看到時珺躺在那裏,雙眸緊閉的樣子,胸腔裏的那顆心就立刻提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下床,結果被護士阻攔住。


    最終沒辦法,雙方隻能各退一步,將兩張單人床合併在一起,拚成了一個雙人床。


    這樣一來,時珺也算是躺在了他的身邊。


    副院長看到時珺安靜無聲地躺在秦匪的身邊,總感覺不好,可人家又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他好像也沒有什麽理由去阻止,以至於最後隻能警告了一聲,「我先和你說明一下,她現在還沒醒,你千萬別打擾她。」


    秦匪看著時珺鴉羽般的睫毛輕覆蓋出一片小小的弧度,那毫無血色的臉讓他不禁心疼,「她會好嗎?」


    「當然!她一定會好!我學了那麽多年的醫學,就是為了有一天她……」副院長下意識地就回答,結果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不由得頓了下,才繼續道:「就是為了能夠治癒病人。」


    如此生硬的改口秦匪怎麽可能聽不出來,他將目光轉而放在了眼前這位年輕的副院長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過意味深長,那名副院長有些招架不住,因此虛張聲勢地丟下了一句:「我上下午會來巡查一下,護士也會每隔兩個小時來看一下,所以你最好安分點,別想趁人之危。」


    然後就離開了。


    瞬間,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此時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多,窗外陽光明媚,光線透過白色的紗簾投射進來,顯得異常柔和。


    一切都是那麽的歲月靜好。


    秦匪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重新躺在了她的身邊。


    雙手交疊的溫度讓他忽略了身體上的疼痛,嘴角更是小小勾勒出了一個弧度。


    真好。


    他們兩個人都還活著。


    因為這般的好,所以待在這種充滿消毒水味道的房間裏好像也變得不那麽難受了。


    帶著這樣愉悅的心情,漸漸的他的眼皮重新開始沉重了起來。


    到底還是一個病人,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他也感覺到了累。


    更何況如今自己掛念的人已經在身邊,他心裏那塊石頭也落了地,慢慢地就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


    遠處霓虹的光線隱隱約約地透過來,將漆黑的房間照出了一片隱隱綽綽的朦朧輪廓。


    他打開了床頭那一盞微弱的床頭燈,想要去看看時珺的情況。


    「啪嗒」一下,小小的燈剛亮了起來,不想手心裏的力度突然緊了幾分。


    秦匪隻以為是光線吵到了時珺。


    因此連忙重新將燈關上,並且伸手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做安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晰而又沙啞的聲音在昏沉而又安靜的房間裏響起。


    「秦匪……」


    這一聲呼喊讓秦匪立刻支起了身體,重新打開了床頭燈。


    見她睜開了眼睛,隻是目光還有些呆滯。


    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醒了?你感覺怎麽樣?」秦匪心頭一喜,忙不迭地問了起來。


    時珺望著眼前那張帶著傷地臉,慢慢地眼神開始聚焦。


    他的懇求,他的下跪,他滿身的血和最後……倒地不起的樣子。


    那些記憶就此從她的腦海中閃現,情緒隨之開始劇烈起伏,眼眶很快就蓄起了淚水,那顫抖的聲音才說了一個字:「你……」


    結果就哽咽得說不去了。


    眼淚更是從她的眼眶中流淌了出來。


    秦匪從未見過她哭過。


    從來沒有。


    無論是受傷還是受委屈,她都不會哭。


    她是那麽堅韌的性子。


    可如今竟然在他的麵前,哭了。


    哭得那麽傷心。


    秦匪以前總覺得小姑娘一點都沒有普通小女孩兒的樣子,總是板著一張冷漠的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不哭也不笑,讓人心疼。


    可這會兒看到她哭得眼睛都紅了,他心裏就像刀割似的,更是心疼得不行。


    當即就變得手忙腳亂了起來。


    「你怎麽了?是不是疼?哪裏疼?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說著就忍著疼打算翻身去按動鈴聲。


    但被時珺及時給握住了,一字一句地回答:「不……是……」


    「那你怎麽了?是渴了還是餓了?我給倒水吧。」秦匪說著就要去拿床頭櫃上的茶水杯。


    隻是手剛伸過去,就聽到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的哽咽和情緒,模模糊糊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秦匪沒有聽清,不免努力湊到她的嘴邊,「嗯?什麽?」


    可回應他的隻是時珺一吸一頓的哽咽。


    她長時間深陷在自己的情緒裏,如今一下子外放出來,自然是無法控製了。


    可秦匪聽著那聲音,本來一開始擔心她情緒深陷無法拔出,結果現在是擔心她這樣情緒大起大落地哭,萬一傷到身體該怎麽辦。


    於是,他隻能努力讓自己半坐起來,然後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一點點輕拍著她的肩膀,然後故意調侃地道:「我身上有傷,醫生不讓我亂動,你再哭下去,我肯定不管不顧地要抱你,到時候又避不了被醫生一頓罵,你是不是想看我被人訓啊?我告訴你啊,你那個副院長對我可有敵意了,就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他企圖讓她放鬆下來,所以故意說得玩笑。


    可話說完,就聽到她聲音帶著顫抖說:「對不起,讓你等那麽久。」


    秦匪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像是不敢相信地低下頭,無言卻又一瞬不瞬地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那天晚上不是故意不醒過來的,是怕我醒過來,他們會變本加厲折磨你,所以我一直忍著,忍到我的人來。」時珺努力地一口氣說完了這整整一長串的話,然後低聲喘息了起來。


    秦匪聽著她的解釋,微微俯身定定看著她,「嗯,我知道。」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更何況就算她是真的害怕所以不睜眼也沒關係啊。


    他既然來了,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了的。


    「還有,我其實很開心每天能和你一起聊天吃飯。」


    「嗯。」


    「那些衣服也想穿給你看。」


    「好,等出院了,你隻穿給我看。」


    秦匪那雙黑沉沉的眼眸隨著她每說一個字,眼裏就亮一分。


    隻是下顎卻繃得緊緊的,胸口像是被什麽充滿了。


    那種飽脹的酸澀感讓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可這一切在昏沉的光線下時珺根本看不見,她眼前一片水霧遮著,隻是一個勁兒地說著,「還有……還有……那天晚上我在學校樓下看著,陪了你幾個小時才走的。」


    所以她沒有把他當垃圾一樣說丟就丟。


    時珺還想要再說,可秦匪已經不想給她這個機會了。


    他知道,讓時珺能夠這樣這樣袒露剖析自己的內心,一定是被逼得喘不過氣來,所以他捨不得聽。


    當下低頭,就此封住了那張沒有血色的唇。


    他的吻來勢洶洶。


    一上來就長驅直入,根本不給時珺半點反應。


    此時的時珺哭得鼻子早就堵了,抽泣著,完全沒有準備。


    整個人毫無招架之力地被壓在了床上,因為發燒,一隻手還打著點滴,被秦匪眼明手快地按著,不讓她亂動。


    這是一個強勢而又纏綿的吻。


    卻又不摻雜任何的渴望。


    沒有勢均力敵,沒有你來我往,有的隻是他們之間脈脈的感情。


    是欣喜,是心疼,也是……圓滿。


    他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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