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最後漠然地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楚琅後,將目光就此轉移到了周嚴俊的身上,「學校鬧完了,打算來這裏鬧,你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被一句話就給拆台的周嚴俊臉上立刻閃過一絲絲的尷尬,但很快她就連忙道:「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說你爸爸我,我為了見你,我容易嗎?你要但凡能願意和我說句話,我也不至於要出此下策來見你了。」


    周喬點了點頭,對此倒是痛快的很,「行,你要說什麽,出去說。」


    周嚴俊看她這麽爽快,愣了愣後,就反應過來了,「不行,一出去你就不理我了,得在這裏說。」


    周喬看他這是擺明了要在這麽多人的麵前丟她的臉,當下神色就冷淡了下來,「那你說吧,我先走了。」


    結果,沒有意外的,周嚴俊當下就攔住道:「也不行,你不能走!我得讓大家評評理。」


    這時候,楚琅也見縫插針地就開口說了一句,「周喬,既然你父親都這麽說了,不如就讓他說完吧,都鬧這一場了,要是不讓他說完,那我這場宴會豈不是白白被耽誤了?」


    周喬冷眸輕掃過去,言辭裏是毫不掩飾地譏諷,「楚琅,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和女人一樣,喜歡聽八卦。」


    楚琅頓時被說得麵色一怒,可又不能當眾發作,隻能僵著一張臉,勉強地笑了笑,「我也是為了你們兩父女好,想著人多,要有什麽誤會,能大家一起幫忙解開罷了。周喬,你不要總是對我抱有那麽大的敵意嘛。」


    可周喬半點麵子都不給地回答:「我和你之間如果抱有情義吧,那才奇怪。」


    這話完全是在下楚琅的麵子。


    而且還是在所有人的麵前,擺出了雙方敵對的立場。


    這下,場內就此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楚琅的臉色更是一個五彩斑斕的好看。


    「……」


    「周喬,現在說的是你和你父親的問題,你不要轉移話題。」良久後,他才咬著牙努力地一字一句道。


    周嚴俊這會兒被點了名,便趕緊出聲,「周喬,我好歹也是你爸爸,你不能這樣對我。」


    周喬看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樣子,隻覺得可笑不已,「我怎麽對你了?」


    周嚴俊當下就扮起了一副慈父的樣子,很是關心地問:「學校說你早就退宿了,你這段時間都住在哪裏?爸爸很擔心你的安危,而且你馬上就要高考了,老師說這是關鍵時候,你現在可不能隨便亂來。」


    他這話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說,可以說瞬間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關注。


    那些人看周喬的眼神驟然間全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八卦,而是一種曖昧的打量。


    甚至女人們還用一種輕蔑和不屑的目光在看她。


    這是在故意敗壞她的名譽了。


    親爹為了錢,故意詆毀自己女兒的名聲。


    大概也隻有周嚴俊做得出來了。


    哦也不是,她親爹更狠,為了坐穩自己的位置,不惜對她下死手。


    這年頭是怎麽了,爹都不打算做人了嗎?


    周喬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人,隨後才開口道:「我退宿都一年了,你現在才來找我,不覺得有點晚嗎?」


    周嚴俊神色一僵,咽了咽口水,才為自己解釋:「我之前不是身體不好嘛,我如今好了,馬上就來找你了。」


    「你身體好的時候也沒見你來找過我。」周喬毫不客氣地再次拆台。


    「我……」


    周嚴俊還想再為自己爭取點什麽,可周喬卻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江暮韞的出現讓她心裏很不爽,如今周嚴俊還在這邊裝模作樣,索性她就一句話直接將那張假麵當眾撕了下來,「你不就是想著趁著今天人多,想逼我收留你,或者是從我這裏拿點股分頤養天年麽。我可以明著告訴你,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眾人一愣。


    就連周嚴俊都沒想到她會這樣明晃晃地拒絕自己。


    可眼下這麽多人看著,又礙於她現在手握那麽多的股份,自己還要依靠她,所以絕對不能生氣,隻能繼續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你怎麽能這樣說呢,爸隻是怕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又是高中生,什麽都不懂,社會險惡,被人騙了可怎麽辦。」


    周喬沒想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還能演,當下就直接果斷地警告了起來,「別噁心了,沒有錢也沒有股份,我也不打算贍養你,你要覺得和某些人合作能逼我就範,那你這個願望就落空了。逼急了我,我就把手裏的股份全都無償轉贈送出去,大家一拍兩散。」


    無償、贈送?


    這一句話頓時引起了整個宴會廳的譁然。


    要知道周喬眼下是第三大董事。


    其實仔細算的話,拋去楚家原本的股份外,她應該是第二大董事。


    那些股份就算按之前暴跌時的計算也要幾百萬呢,更何況現在股價已穩,緩步往上升的情況下,那這股價最起碼要以千萬為單位。


    她……


    竟然要直接無償贈送?


    瘋了吧!


    而周嚴俊也是這樣覺得的,所以在那瞬間他演不下去了,他脫口就怒斥道:「你怎麽能這樣做!那麽多錢你怎麽能隨便送人,你瘋了嗎!」


    周喬看他總算暴露真麵目了,這才感覺有點順眼了許多,無謂地道:「知道我瘋,就別來隨便逼我。我就一句話,誰讓我不好過,那大家都別過。」


    「你……」周嚴俊氣得手都開始哆嗦了起來,正要開口斥罵,卻在這個時候聽到楚琅一聲輕咳,當下神色一震,緊接著就恢復了過來,道:「我隻是想見見你而已,想照顧你罷了,你怎麽把爸爸想的那麽糟糕啊。」


    周喬看到這兩個人那點互動,真的覺得自己在這裏是在浪費時間,「你不是糟糕,是你本來就這樣。」


    「周喬,我……」


    周嚴俊還想繼續為自己辯解些什麽,可惜這個時候周喬的目標已經從他的身上轉移開了,她轉而盯上了楚琅。


    「你覺得把他弄來,在這些人麵前說這些話,就能讓我丟臉?」


    楚琅頓了頓,顯然沒料到周喬會直接把所有的矛盾都引到他的身上,他自然下意識的就要否認,「你這在胡說什麽,我沒有……」


    話未完,就被周喬一句話給打斷,「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


    她眼神裏洞徹一切的清冷目光讓楚琅一時竟沒有來得及否決。


    「對了,千萬別讓我看到明天早上那些新聞上有關於任何一點今天的這個消息,否則明天下午我就讓楚氏登上熱搜,你應該清楚楚氏這兩年的公關都是我在處理,用這種方式對付我,太幼稚了。」周喬對他警告完之後,就對著門外的兩個安保人員吩咐道:「把人給我丟出去。」


    一下子被點到名的那兩個人此刻愣愣地站在那裏,顯然對於宴會廳上這一切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看楚琅的臉色難看,卻又死死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被吃定模樣。


    他們覺得,還是聽眼前這位女孩子的比較好。


    畢竟這裏麵的人他們一個都得罪不起。


    於是,當即上前就要來抓周嚴俊。


    此時,周喬特意一字一句地關照,「記住,是丟,不是請。」


    在場的人聽到後不由得小小吸了口涼氣。


    把自己親爹丟出去。


    夠狠。


    至於楚琅則覺得周喬這句話分明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在故意打他的臉。


    但偏偏他還不能有什麽舉動。


    因為他知道,周喬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她說要搞楚氏,那就一定會搞楚氏。


    如今楚氏好不容易從輿論中穩了下來,絕對經不起再來一次這樣的輿論風暴。


    所以他真的不能輕舉妄動。


    於是,周嚴俊就這麽眼睜睜的被那兩個安保人員給架了起來,然後不安地掙紮叫喊了起來,「不,你不能……周喬……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爸,我是你爸!周喬!你這樣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你不怕將來報應嗎!你會被人罵不孝的,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


    那激烈的喊叫聲越來越遠。


    直到最後徹底消失在了宴會大門外。


    宴會廳內重新陷入了安靜之中。


    周喬這個時候抬眸看向了楚琅,麵無表情地就是一句,「爸又怎麽樣。」


    言辭間那叫一個囂張和無謂。


    她這是已經是公然在挑釁楚琅了。


    就這樣,她在一群無聲的驚詫和複雜目光中就此轉身離去。


    楚琅的臉色瞬間就此黑了下來。


    握著酒杯的手指更是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起了白。


    在場的眾人們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出聲的。


    他們實在太過意外周喬的行事作風。


    畢竟誰會大庭廣眾這樣直白而又坦蕩地就警告楚琅?


    簡直不按規矩出牌!


    當下,他們都覺得周喬年輕氣盛,拿了點股份,就開始飄了,完全就是不知所謂。


    但也有人不是這樣認為的。


    將一切全都看在眼裏的江暮韞卻覺得,周喬敢這樣的底氣,並非自大,而是自信。


    因為這個自信是她背後的那個男人所給予的。


    看完戲的他當下也沒了留下來的想法,就帶著自己的手下下了樓。


    結果剛一下樓,就看到周嚴俊被人丟出去的場麵。


    那兩個人大概是得到了周喬的吩咐,對周嚴俊完全沒有任何尊敬之意,看他還想衝進去的時候,甚至還補了兩腳,直接把人從台階上踹了下去。


    而周喬這個做女兒的真的半點心疼都沒有,徑直坐上了一輛車就走了,一個眼神都沒有朝周嚴俊的方向看去。


    可憐周嚴俊的父親罵罵咧咧地躺在地上說了半天。


    江暮韞當即神色淡淡從旁邊繞了過去。


    他的車子很快就從車庫行駛了過來。


    手下一如既往地替他開車門。


    他順利的上車,正要行駛離去的時候,就聽到一聲,「叔叔!」


    江暮韞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結果就那一眼,讓他的眉心就此擰緊了起來。


    「時珺?」


    這不可能。


    時家的人不是說她病了,在昏迷之中嗎?


    怎麽會現在這裏?


    當下他就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想要仔細去看。


    然而,夜色下,路燈光線昏暗,恰巧這個時候手下的人恭敬地提醒道:「小江總,您父親的電話。」


    頓時將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就這麽一個停頓,車子啟動,行駛而去。


    他就這麽錯過了最後的確認。


    但雖然錯過,可這件事卻烙印在了他的心裏。


    等到電話結束,他就馬上吩咐道:「你們去查一下時珺現在到底情況怎麽樣,是死還是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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