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那些不知內情的董事們在看到事情有驚無險的就這樣的過關了,不禁帶著幾分可惜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們旁邊的周喬。


    在看見她抿著唇,眉眼間沉然,一言不發之際,唐呈誤以為她是不高興了,便趕緊出聲,沒事找事地道:「對方可信嗎?」


    楚琅看了一眼唐呈,隨後繼續將目光鎖定在了坐在自己正對麵的周喬麵上,似笑非笑地道:「是個外地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已經和我保證,資金不會斷。」


    唐呈皺眉,「怎麽又是外地公司,這鑫武就是外地公司,最後鬧成這個樣子,這要是再來一個外地公司,也鬧這一場,這對公司和案子都沒有什麽好處。」


    「唐董,這並非是我做決定的,是對方買家決定的。」楚琅看他這樣胡攪蠻纏,臉上的笑就此微斂了起來。


    唐呈卻還是繼續道:「那就應該及時的終止約定才對。」


    看上去是打算無理也要攪上三分的意思了。


    旁邊的高層便隨即開口反駁道:「項目已經開始開發了三分之一,就連款項也把第一部分全都用了,現在如果毀約,那勢必就得重新再找合作者。」


    一旦有高層出聲,那董事會這邊自然也會立刻開腔。


    這是多年來不變的規矩。


    「海城願意接這個案子的公司有很多,我們根本就不愁找合作者。」


    「可這樣一來,勢必就要工地停擺。這樣的話,那些工人怎麽辦?耽誤的工期要怎麽辦?當時可是簽訂了合約的。」


    戰局就這樣被點燃。


    聽著雙方來往不斷的口水仗,端坐在最中心的兩個人卻像是沒事人似的,就這麽垂著眸。


    一個微笑喝茶。


    一個麵無表情地看文件。


    完全將自己置身事外之中。


    直到雙方互懟得累了,中場歇息,其中一名高層便趁此機會將轉移到周喬的身上。


    「周小姐,你倒是說個意見出來啊。」


    周喬將手裏的文件一合上,神色漠然,「我沒意見。」


    唐呈下意識地就脫口附和道:「看到沒,周小姐就沒意見,她都沒意見了你還……」


    話說到這裏,他倏地停頓了下來。


    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周喬。


    「沒、沒意見?」


    周喬徑直看著對麵的楚琅,道:「隻要錢到位,損失降低,我對其他的不感興趣。」說著,她就提前起身,「會也差不多了,我下午還有考試,先走一步。」


    然後就打算走了。


    董事會的眾人:「……」


    合著他們拚死拚活的在那裏打口水仗,就得周喬這麽一個態度啊?


    那他們剛才那麽拚命幹什麽!


    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


    浪費口水。


    唐呈雖然一時捉摸不透周喬到底心裏想幹什麽,不過她既然都這麽說了,那自然不會再廢話了。


    他趕緊出聲道:「那我讓我助理開車送周小姐吧。」


    周喬想了下,點頭,「麻煩了。」


    唐呈便趕緊打電話給她張羅車子。


    可誰能想到,電話打過去,卻遲遲沒人接。


    這會兒正在會議中,哪怕十秒鍾都顯得格外的冷場。


    周喬看著那些高層都這樣幹等著,也不好一直這樣耽誤著,便起身對唐呈說道:「算了,不用麻煩了。」


    不想這個時候卻聽到坐在那裏的楚琅說:「要不然坐我的車?」


    周喬的步子頓了頓,側目看了他一眼,說:「不敢坐。」


    楚琅臉上的笑意僵了下,「……」


    不敢坐和不麻煩這兩句話可含義太不同了。


    在場的人一時間沒弄懂,可楚琅卻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是在暗指上次車子爆炸的事。


    楚琅看著她就此離去的背影,冷冽之色從瞳孔深處透出來。


    以至於臉上的笑都顯得有了幾分的冰冷的猙獰之氣。


    周、喬。


    這兩個字在他心裏默默的念了一遍。


    *


    這件事一結束,周喬就沒有再過問了。


    她心裏大約知道那個敢接手這一爛攤子的人是誰。


    所以並不計較什麽外地公司不外地公司。


    對她來說,隻要江氏吃癟,那就是高興事。


    隻不過,江暮韞可不是個隨便願意吃癟的人。


    在哪裏吃的虧,他必然是要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的。


    所以……


    周喬很快沒過幾天就收到好幾通嶽豐的電話。


    不過她並不打算接。


    畢竟雙方已經合作終止。


    他出什麽事已經和自己無關了。


    隻不過沒想到的事,他竟然……不死心。


    而且不僅不死心,還偷奸耍滑到了範禹的身上。


    作為範禹的舅舅,他借著來接範禹的名義在學校門口蹲守著,而且還讓範禹想辦法把周喬一同請進車內。


    範禹原本是不想做這事的。


    他說:「喬姐知道肯定會生氣的。」


    坐在車內的嶽豐不死心,便和他交換條件地道:「舅舅到時候寒假讓你去r國滑雪,如何?」


    但範禹卻還是搖頭,「不是這個,我……」


    「那就去m國賽車、或者y國賽馬,你隨便選,舅舅都答應你。」


    麵對這些條件,範禹始終是搖頭,他苦著一張臉,解釋道:「舅舅,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喬姐脾氣不是我能隨便惹的,要是讓她知道騙我,我到時候就得被她按在洗手池裏喝水。」


    當初楚西霖被按在冰水裏清醒這件事他可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那力道,差點沒把人給直接淹死在裏麵。


    可嶽豐卻還是在懇求道:「你就當幫幫舅舅吧,舅舅現在有不小的困難。」


    範禹很是不解地問:「你有什麽困難?」


    嶽豐坐在駕駛室內,眉頭擰緊著,臉色看上去很是沉重。


    坐在旁邊的範禹一看到他這樣子,心裏一個「咯噔」,然後就道:「難道公司出事了?」


    見自家舅舅低著頭,沒吭聲。


    那分明是默認的意思。


    這下,範禹有些著急了起來,「公司出什麽事情了?」


    「告訴你,你也不懂。」嶽豐眉眼沉沉,臉色一片的凝重。


    「那你告訴周喬,她就懂了?她不也不懂嗎!」


    可這話剛說完,他立刻反應過來。


    不對。


    她懂。


    聽自己母親說過,周喬現在好像代理著她父親董事的職位。


    而且當初楚西霖都看到她怕。


    說不定她向楚家開口,自家舅舅就有救了。


    「那我去和她講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範禹對自家這個舅舅還是很喜歡的,在得知他有困難之後,二話不說就拿出手機,就要給她打電話。


    但被嶽豐給眼明手快地攔了下來,他連忙道:「你千萬別說是我找她,否則肯定她不會來見我。」


    範禹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


    嶽豐沉默了一下,最終才回答道:「舅舅做錯了事……」


    範禹原本要打電話的動作停了下來。


    車內的氣氛突然安靜。


    許久後,範禹下了車。


    隨著那車門的關門聲,嶽豐隻當自家外甥是不願意幫自己。


    嘆息了一聲後,他略有些低落地坐在了車內。


    隻是短短十分鍾後,車門突然被拉開了。


    嶽豐見他去而復返還以為什麽東西忘記拿了,正抬頭要開口,不想那句話卡在了喉嚨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周小姐……」


    而在車外的周喬在看到嶽豐的時候,就一切明白過來,自己是被範禹這小子給誆騙來的。


    她當即朝著範禹看了一眼。


    那目光極冷。


    十分的凝重。


    見識過周喬脾氣的範禹一接觸到她的眸子時,心裏頭就顫了一下,一股寒氣更是從腳下遊走上來。


    他下意識地就道:「喬姐,我舅舅說有事想見你,那什麽……你們……聊,你們聊。」


    隨後就一溜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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