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著的人坐在那裏,身體略有些僵硬,「誣陷?怎麽會誣陷呢?誰會誣陷啊?」


    「不知道啊。」秦匪倦懶地靠在那裏,「這不來找你問問嘛。」


    這話讓對方嚇得汗毛都倒豎了起來,「我……我、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啊……我……真的……」


    秦匪不輕不重地一聲笑,「不知道嗎?」


    那似有深意地笑聲讓對方背後不自覺地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不、不知道……這是不是哪裏有什麽誤會啊,要是有誤會,我給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別和我計較了。」


    沉默了三秒,就聽到秦匪低而輕地聲音響起,「張猛,你在我身邊待了那麽多年,見過我寬恕背叛者的時候嗎?」


    這話立刻讓那人的心頭一顫。


    沒有。


    作為秦總的助理,他隻見過這位爺怎麽殺伐果斷。


    還沒有見過什麽時候寬容饒恕個人的。


    小沈總和他作為最好的朋友,經常掛在嘴邊的就是:秦土匪,你丫就是個土匪頭子!


    這秦土匪三個字真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


    這位爺,在京都那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性子更是陰晴不定。


    惹到了那就是個死。


    從來沒例外。


    如今他親自把自己給綁過來,隻怕是不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了。


    「張猛,你心裏應該清楚我為什麽大老遠把你綁過來。」


    秦匪這一句話,讓對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說話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秦……秦總……我……我……我不清楚,我一點都不清楚!秦總,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咱們有誤會就說開,我……」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聽到秦匪一句話給打斷了,「我在綁你之前,先和小孫聊了一下。」


    瞬間,張猛的耳畔如一道悶雷被炸響。


    小孫?


    小孫也被他抓過來了?


    怎麽會……


    怎麽會這樣……


    小孫那可是他手下的人。


    先抓了小孫,再抓他,那不擺明就是從小孫聽到了什麽嘛!


    當下,張猛就情緒激動了起來,「秦總,您別聽他的,他這個人在我手裏一直就不怎麽安分,他的話不能聽的!您可千萬別相信,他那都是亂說的!」


    「哦?那你覺得他是怎麽亂說的,說一個給我聽聽。」秦匪癱靠在那裏,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


    「你要說不出,要不我來說?」秦匪雙腿交疊地搭在了桌沿上,「隻是如果讓我來說,這死法就有點艱難了。」


    張猛嚇得渾身一個哆嗦,脫口就說:「不不不,我說,我說!」


    秦匪慢悠悠地一句,「那就說吧。」


    「這……」張猛頓了頓,隨即麵露難色。


    說吧?


    說什麽呀!


    這萬一該說的沒說,把不該說的全說了,不是變相找死嗎?


    他頓時陷入了為難之中。


    長時間的沉默,屋內的掛鍾在一點一滴地移動。


    秦匪等了半晌,雖說他時間充裕,但也沒有這麽浪費時間的。


    「再不說,就永遠別說了。」


    他低氣壓讓張猛又是一個激靈,但想了想,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咬著牙,裝傻道:「秦……秦總,您……您讓我說什麽呀?」


    秦匪看他那副打死不鬆口的樣子,嘴角輕勾起,「你說我要你說什麽?」


    「不、不知道……」


    「嗬,不知道?」秦匪笑了,他將腿收起,隨即就站了起來。


    聽到那腳下的動靜,張猛一個寒顫,以為他要幹什麽,連連道:「我我我,知道,我知道……是關於那份數據資料被泄密的事,我知道!」


    秦匪動作一停,挑了挑眉,「繼續。」


    一開了口,張猛就知道肯定是躲不掉了。


    可他不死心啊,還想再掙紮一把,「我……但我不知道啊,我當時並不在現場,您是知道的,我那時候正和您一起在醫院裏等著夫人的搶救結果呢。」


    「那真是奇怪了,數據泄密之前聽說你欠了一大筆的賭債,怎麽後來就還上了呢?就連小孫聽說都買了一套房。」


    「我……」


    「我還聽說,我離開之後你們見人就好心解釋,說我不是故意泄露販賣數據,而是不小心忙中出錯。嘖,我有你這麽個助理,還真是幸運啊。」


    張猛的臉色一寸寸地白了下來,「我……不敢……不敢……」


    「張猛,我給過你機會的。」


    隨著秦匪這話說完,就聽到什麽東西丟在了茶幾上,發出了「哐當」一下的清脆聲響。


    被蒙著眼的張猛幾乎是下意識地驚得要從椅子上跳起來,臉更是直接嚇得呈現出了一種死相的灰白。


    因為他知道,那是刀!


    肯定是刀!


    他要對自己動手了。


    他肯定是要動手了!


    「秦、秦總,您聽我解釋,我也沒辦法……我真的是沒辦法……」


    話音剛落,臉上就被貼上一冰冷刺骨的東西。


    激得他當場寒毛豎起。


    差點嚇尿了。


    當下不敢再撐下去了,哭著就全招了,「我說,我都說,是……是我欠了賭債,俆董發現了,就威脅我,說要我把當時的數據和資料都以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他就放過我,還給我一筆錢……讓我、讓我還了賭債。」


    徐董?


    那個和自己、和秦家作對了一輩子的老董事。


    秦匪對於這個意料之內,卻又在意料之外的消息不禁半眯了下黑眸。


    不過對此張猛卻不知道,他蒙著眼完全看不見,哆哆嗦嗦地繼續道:「我……我當時怕出了事您就查到我,我就多留了個心眼騙小孫去做。」


    秦匪一聽,頓時明白了。


    怪不得當時在搜尋中,遲遲無法確定人。


    後來更是明明都已經注意到小孫了,可偏偏怎麽都撬不開他的嘴。


    甚至用了手段都沒有辦法。


    那時候自己早已遠在海城,無法親自詢問,調查,隻能遠程操作,以至於一度以為自己鎖定錯了對象。


    也是因為這個,他才耽誤了那麽長的時間。


    原來張猛根本就是在騙了對方的情況下去動手的。


    還好在最後小孫自己在陳述過程中無意間透露出了信息,這才順藤摸瓜找到了張猛。


    否則,張猛這個人真就被遺漏了。


    「那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聰明?」


    那一句話裏透著極度的危險,讓張猛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秦匪沒有再廢話,他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對著一直在門口站著的那位輕聲下令,「把人處理掉。記住,處理得幹淨點,不要惹人懷疑。」


    「是。」


    「還有,馬上派人去查徐董。」


    那手下愣了下,問:「爺是懷疑,徐董後麵還有人?」


    秦匪沉著一張臉,站在落地窗前,逆光下他如同沉默的雕塑,麵部的下顎線更是繃得緊緊的,「數據資料當時隻有四個人知道,徐董一個外人,不可能會知道。」


    除去他和張猛,就剩下沈昂和另外一個研究人員了。


    這兩個人裏必然有一個。


    「看看是誰和徐董在那段時間走得近。」


    「明白了。」那名手下低垂著眉眼接下了任務,就進來房間。


    裏麵很快傳來了一陣從喉嚨裏發出的激烈咽嗚聲。


    秦匪坐在窗邊,拿了一根煙點燃,神情漠然地就這麽聽著。


    沒過多久聲音就沒了。


    那人就這麽扶著張猛走了出來。


    此時的張猛雙眼緊閉,看上去已經沒了知覺。


    就像是扶著一個醉酒的人一樣。


    「爺,我先帶人走了。」


    「嗯。」


    隨著那人帶著張猛離開,小套房內頓時就剩下秦匪一個人。


    他就這麽一個人發呆似地慢慢坐到了日暮而下。


    傍晚,霞光鋪上一層底色,雲絮一絲一縷地飄蕩。


    秦匪望著天色,不知道在想什麽,表情沉重而又冷凝。


    突然,沙發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上麵的陌生號碼,然後神情淡然地接了起來。


    開口第一句就是:「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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