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齊紹掙紮的動作倏地猶如被定格一般,「什、什麽?」


    周喬淡淡道:「你兒子不是你兒子,是她和別人生的兒子,你給別人白養了六年。」


    昏沉的腦袋被這一句話像是被劈開了一般,黃齊紹死死盯著那個女人。


    那女人估計是沒想到周喬會知道這個事。


    完全就懵在了原地。


    這一舉動在黃齊紹的眼裏無疑是默認。


    他心中咯噔一下,整個人如墜冰窖一般。


    隨後就一聲暴怒響起,「你、你……這個賤人!賤人!!!竟然出軌,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咬著牙,滿臉是血的就要想要掙脫起來。


    隻可惜他被楚西霖死死掐在那裏,臉色都已經漲得發紫,進氣都沒出氣的多,根本爬不起來。


    唯獨那雙眼睛暴突的眼睛看得駭人。


    那女人起先還被他的表情給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看他根本起不來,也就放開了膽子,索性坦白一笑,「我和你又沒領結婚證,算什麽出軌,最多就是謝謝你替我養了六年的兒子。」


    結果把黃齊紹氣得血往腦內衝去,「你……你這個賤人……」


    「再賤也沒你賤!你這個人渣!還好我沒和你有什麽,不然誰知道我會不會成為下一個。」


    「你!」


    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跌坐在旁邊的林美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狀若癲狂,「哈哈,哈哈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啊……給別人養兒子,殺自己親兒子……哈哈哈……好,好……好啊,老天有眼,老天……」


    話未完,因為失血過多和情緒激動之下,林美晴一下子就暈厥了過去。


    她這一倒,原本還想要掐死黃齊紹的楚西霖手上的力道一頓。


    眼底的紅血絲還未散去,整個人還陷在那份暴走的情緒裏無法拔出。


    以至於看向林美晴的眼神都是帶著暴戾的冰冷。


    站在那裏的周喬淡淡地提醒:「你最好先把你媽送去醫院,她支撐不了多久了。」


    這一句話如同一個開啟鍵。


    楚西霖終於反應了過來,雖然鬆了手,走到林美晴身邊將人抱起往外走去,但唇角抿成一條線,表情陰鷙地嚇人。


    周喬知道,這兩母子之間,就算應該是徹底回不去了。


    想必後續的一切也不需要她再擔心了。


    一切必然會如她所願一般。


    周喬當下也不再管躺在那裏如死豬一樣的黃齊紹,轉身往外走去。


    一出門,就看見秦匪一個人懶懶靠在樹下抽菸。


    他帶來的車已經不見了。


    應該是被楚西霖給徵用了。


    頭頂鉛灰色的陰雲厚厚地壓境而來。


    郊區空曠地帶,冷風颳過,隻感覺一片蕭肅。


    這人就那麽站在那裏,漫不經心地咬著煙,給人一種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的感覺。


    可周喬卻又覺得,他的不在意裏透著幾分壓製的頹喪感。


    真是一個奇怪而又……神秘的老師。


    「你傻愣著幹什麽,趕緊過來攙我回去啊,大冬天的,多冷啊。」倚靠在樹幹旁的秦匪這時候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當下揚眉喊了她一聲。


    順便將自己手裏的煙給掐了。


    周喬回過神,走了過去,「春節都過了,不算大冬天了。」


    她伸手,動作熟悉地架住了秦匪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秦匪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像沒骨頭似的半摟半靠,一副完全依賴的表情,「誰告訴你過了春節就春天了?一般三到五月才是春季,現在才二月份。」


    周喬無語,「都二月底了,距離三月也就差兩三天而已。」


    「差一天都不行。」


    「……」


    行吧,你是老師你說了算。


    周喬懶得和他為了差幾天就到春天這種幼稚的話題糾結,索性閉嘴,準備把人一點點的挪到附近的車站再說。


    可秦匪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問了她一句:「這場戲算徹底落幕了嗎?」


    周喬腳下的動作一頓,點頭,「嗯,落幕了。」


    眼下黃齊紹和林美晴的關係斷裂了,又得了個意外驚喜,知道楚西霖的父親死於這兩個人之手。


    那麽接下來楚西霖必然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


    同樣她的股份自然而然的也就到手了。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秦匪這時笑了笑,語氣更加輕快了起來,「那接下來打算幹點什麽?」


    周喬好不容易微翹的嘴角一抿,低垂著頭繼續架著他往前走去,說:「把剩下的寒假作業做完。」


    「???」秦匪側頭看向她,「你什麽時候這麽有覺悟了?」


    之前他每次提做試卷,小姑娘可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能把人掄進牆裏的樣子。


    怎麽今個兒那麽主動要求做作業了?


    正當他還覺得奇怪的時候,就聽到周喬磨了磨後槽牙,道:「還有兩天就開學了。」


    一提及開學就煩!


    原本趁著短暫的寒假拿下股份,打算和江氏玩兒一票的。


    結果好了,整個寒假光和黃齊紹鬥智鬥勇了。


    當然,和他鬥智鬥勇也無所謂。


    這種人,對她也不算有難度。


    真正有難度,且搞不定的是楚西霖那個蠢貨。


    感情用事,猶猶豫豫。


    害得她被拖累了整整一個寒假。


    「楚西霖這個廢物。」周喬一時沒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結果旁邊的秦匪迎著風一字不落地就全都聽了進去,頓時覺得好笑,「他又怎麽招你了?他可是這件事的受害者。」


    周喬神情冷寒,沒有絲毫的波動,「活該。」


    秦匪挑起眉梢,語氣揶揄,「我發現你個小姑娘家家的挺沒同情心啊。」


    周喬麵無表情地反問:「為什麽要同情他們?」


    秦匪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隻覺得好玩兒,勾了勾唇道:「當然是因為他們受到了傷害啊。」


    周喬靜默了片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眉眼漸漸沉冷了下來,然後才開口,「可傷害本身就是他們自己的無能所造成的。」


    倚在她身上的秦匪沒有馬上說話,也同樣沉默了半晌,隻是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低而緩,「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無所不能。」


    「那就應該無所不用其極的讓自己變強大。」


    周喬語氣裏的冷硬讓秦匪清醒過來,他笑著打趣,「你還挺勵誌。」


    兩個人在同一時間內有著最真實的情緒起伏。


    卻又因為沉浸在那短暫的情緒之中,都錯過了彼此情感變化的一瞬。


    周喬當下生硬地轉換了話題,「其實你不用跟過來。」


    秦匪也很配合的順著她的話道:「嗯,沒事兒,在宿舍裏都快發黴了,出來看看戲也不錯。」


    周喬:「……」


    看戲?


    他哪裏看戲了?


    在車上的時候,他完全就沒在意屏幕裏黃齊紹和林美晴在說什麽。


    就連楚西霖後來下車衝進別墅裏,他都沒跟上來。


    很明顯,對楚家的事兒一點都不在意。


    這人的藉口敢不敢再爛一點?


    不過好像每次他找理由、找藉口都挺爛的。


    比如,兼職私家偵探。


    簡直假到不能再假了。


    周喬敷衍地嗯了一聲,就架著他繼續往前走了一會兒。


    結果沒過多久,就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兩個人就此回了學校。


    周喬依舊先把人送去了教職工宿舍裏。


    隻是這人不知道是不是偷懶,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等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扛著一頭豬。


    「你能不能別全靠我身上。」她忍不住地道。


    秦匪理直氣壯,「我腳傷了。」


    周喬沒好氣地質問:「所以你為什麽要到處亂跑?」


    「我這是為誰傷的?」


    一句話,周喬偃旗息鼓,徹底被ko。


    秦匪看她不甘心的閉嘴,嘴角不禁微微上揚起。


    兩個人就這樣一點點往房間裏挪進去。


    好不容易走到床邊,她當下鬆了口氣,顧不得他是個病號的問題,直接鬆了手。


    秦匪估計沒想到她會這樣,下意識地抓著她的衣領。


    當下,兩個人齊齊一同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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