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看著那邊裝著手機的包包沒動,倒是楊程程走過去,從她包裏拿出手機。


    看了一下備注,一串省略號,有機的第一次見到阮寧給嚴絕這個備注的時候,楊程程還是挺懵圈的,不過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


    “嚴絕打來的。”


    說著,拿著手機走了過來,給她。


    阮寧接過,按下了接聽。


    一接通,那邊的嚴絕就立刻出聲道:“阮寧,你在醫院等我,不要衝動去做傻事,也不要胡思亂想,我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一聽他的話,阮寧就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應該是沈亦祁告訴他了。


    她微微咬著唇點點頭:“好。”


    掛了電話後,楊程程問:“怎麽了?他說什麽了?”


    阮寧捏著手機垂眸低聲道:“他說正在來的路上,讓我別衝動。”


    楊程程驚訝:“他知道了?怎麽這麽快?”


    阮寧道:“應該是沈亦祁吧,可能是我剛才離開他那裏的時候有些不對勁,他不放心,就告訴嚴絕了。”


    楊程程點了點頭。


    楊程程道:“他來了就好,不然我都怕……”


    怕阮寧真的衝動起來,她攔不住。


    而嚴絕在,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阮寧抬頭看她,淡淡的問:“有什麽好怕的?你還真以為我會去找她拚命麽?”


    楊程程點頭:“是有點怕。”


    阮寧搖了搖頭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的,也還不至於,我現在又不是拿她毫無辦法,為什麽要去跟她拚命呢?她不配。”


    她已經肯定了這件事和黎月芳脫不了幹係,可是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推斷去對黎月芳做什麽,因為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不至於搭上自己,也沒這個必要。


    就像去年,哪怕是知道阮紅玉的車禍多半不是意外而是黎月芳讓人做的,可是警察查不到什麽,或是是沒有真的查,說了是意外,她當時恨極了,可是她什麽也做不了,因為在那個時候,她如果去找黎月芳報仇,她是毀了,在重症監護室的媽媽,便也隻有死路一條。


    而如今,依舊要顧及媽媽,媽媽會好的,等媽媽好了,她還要陪著媽媽,讓媽媽享受天倫之樂,不僅是媽媽,還有嚴絕,如果她再衝動,隻會給他製造麻煩,她已經不需要再和以前一樣忍辱負重了,完全可以不作任何犧牲就能報仇,有他在她身邊,她為什麽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呢?


    楊程程鬆了口氣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了,有嚴絕在,要查清楚這件事不會很難的,等他查清楚了,有了證據,黎月芳就別想好過,她不是一向有優越感麽?現在安家倒了,她再進監獄,估計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阮寧扯了扯嘴角,冷然一笑:“可不是麽?她那樣的人,讓她成為階下囚,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大概半個多小時,嚴絕就來了。


    他應該是接到電話後匆匆趕來的,急急忙忙的走進病房,連著喘息了好幾下,才走到阮寧麵前。


    開口便道:“我已經讓墨肯去第一人民醫院查這件事,相關的醫生護士都會查,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阮寧抿唇點點頭,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說的卻是:“你吃飯了麽?”


    嚴絕一愣:“……沒有。”


    她道:“我也沒有,有點餓了,你帶我去吃飯吧。”


    嚴絕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可是這樣也是好的,起碼她情緒正常了,他就怕因為阮紅玉的事情,她又喪失理智,再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或是鑽牛角尖。


    “好。”


    墨肯的辦事效率很高,才不到兩天,就查到了。


    黎月芳去年確實是在阮紅玉重傷入院後,收買了當時的主治醫生想要悄無聲息的讓阮紅玉死在醫院,所以,主治醫生就讓負責給阮紅玉注射藥物的一個護士,每天在阮紅玉的注射藥劑中加入少量的氯氮平,因為主治醫生遮掩,這件事自然很順利。


    他們的目的本來是要是阮紅玉的命,所以連續用了二十天,在後麵的那幾天,因為阮紅玉的情況已經很差,為免阮紅玉死後被查出致死因,他們沒再繼續,她體內的藥就被代謝掉了,所以後來到聖安醫院後,愣是沒查出問題。


    而對於當時顱腦重傷正在昏迷的阮紅玉來說,給她用氯氮平,哪怕用量很少,也無異於要她的命。


    查到證據後,阮寧報警了。


    安家最近可謂一片慘淡。


    在建樓盤坍塌,對於一家房地產公司可謂致命的打擊,加上安氏地產去年就爆出樓盤質量問題,對安氏地產造成了不小的衝擊,現在實錘了,相關部門介入調查,把安氏地產旗下的項目全部勘測一遍,媒體各種報道,導致以前購入房子的客戶一再起訴要求賠償,在做項目被迫停止運行,資金鏈斷裂,整個安氏地產都在愁雲慘霧裏,已經在走破產程序了。


    安宣城和黎月芳也在走離婚程序,是安宣城主動離婚的,黎月芳倒是不願意,隻不過安宣城執意如此,直接上訴離婚了,根本由不得黎月芳不願意,然而,夫妻現在共同財產和債務難以分割,因為公司的事情,夫妻兩個所有資產都被凍結了,加上安宣城一直被相關部門調查,一直沒能辦理離婚手續。


    此時的安家,冷清肅靜得仿佛死宅,以前大把的傭人現在也已經差不多遣散完了,剩下的寥寥幾人,也隻默默地做著事情,不過她們都知道,她們也在這裏呆不久了。


    此時的樓上,安雅兒房中。


    安雅兒生無可戀的靠在床頭,看著落地窗陽台外麵的晴朗天地發呆,人穿著寬鬆的家居服,臉色很不好,消瘦憔悴的,有些病弱感。


    眼中一片死寂絕望。


    同樣滿臉憔悴,蒼老了十多歲的黎月芳正坐在她旁邊,端著一碗鮮香的粥,一邊攪動散熱一邊輕聲道:“雅兒。這是王嬸剛才為你熬的粥,吃一點吧,你自從出院回來,就沒怎麽吃東西,再這樣下去,會把身體餓壞的。”


    安雅兒看都不看黎月芳,直接不耐發的嘶聲道:“我已經說了我不吃,你沒聽見麽?端走!”


    剛才黎月芳下樓拿粥之前就問過她,她都說了不吃了,甚至是不想理會黎月芳。


    黎月芳聽著女兒這樣不耐煩的語氣,也有些氣結,道:“你如果不吃,我就隻能再把你送回醫院了。”


    她現在已經身心俱疲,安家成了這樣,安宣城又死活要和她離婚,她本就焦頭爛額了,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雅兒又出事了,到底是親生女兒,她也不能不管,可現在的她,哪有這麽多心思去哄這個任性的女兒?


    安雅兒抓起身上的被子一砸,當即激動的看著她,歇斯底裏的道:“送什麽醫院?你直接送我去死好了!我都不想活了,你為什麽還要送我去醫院救我,讓我死了不好麽?”


    她砸被子的時候,藏在被子裏的手自然露了出來,乍然一看,手腕上竟然纏著紗布,正是她割腕自殺包的。


    她前兩天割腕自殺了,可是被黎月芳及時發現,被送去了醫院救了回來。


    之後,黎月芳就和家裏的王嬸一起,寸步不離的盯著她,不許她再有機會做什麽。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黎月芳猛的一下站起來,把手裏的一碗粥重重的擱在床頭櫃上,怒目而視,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說什麽?我十月懷胎生下了你,把你嬌養了這麽多年,就是讓你在家裏風雨飄搖的時候去死的麽?安雅兒,你任性也要有個度,你還嫌家裏不夠亂?還嫌我不夠累是麽?”


    安雅兒使勁全部力氣和她嗆聲,含淚反問:“那你要我怎樣?我什麽都沒了,家裏成這樣,祝子翰也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以為我想死麽?可是不死能怎樣?家裏破產了,我又被祝家解除婚約,我不死難道還要毫無尊嚴的狼狽的活下去麽?”


    是了,就在三天前,祝家那邊提出了解除婚約。


    現在的安家麻煩接踵而至,自然是誰也救不了了,隻能宣告破產,祝家如果不解除婚約,指不定還要被安氏地產的醜聞和事態牽連影響到,加上祝家本就看不上她,祝子翰又那麽遠厭惡她,而且,這也不全是祝家的意思,安宣城已經同意了,所以,她知道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她去找了祝子翰,可是祝子翰根本不見她,祝家也不肯讓她進去,她受不了這個打擊,本來安家現在就這個樣子,在失去祝子翰,她就真的什麽也沒了,當天晚上,她割腕自殺了。


    她不是為了作秀,也不是為了逼迫祝家和祝子翰,是真的不想活了,她比誰都明白,她和祝子翰沒有可能了,因為安家沒了,祝家不會要她這樣一個兒媳婦,沒有祝家二老的施壓,祝子翰理都不會理她,所以,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死,接下來的人生,將會是無止境的貧苦折磨,她怎麽可能受得了?


    黎月芳厲聲斥問:“你就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什麽也不顧了麽?安雅兒,你出息一點行不行?”


    安雅兒聞言,不由諷刺的笑了:“媽,你說我沒出息,那你呢?你以為我不知道麽?爸爸也不愛你,甚至比祝子翰厭惡我還要厭惡你,可是你當初為了他,又做了什麽呢?”


    黎月芳臉色僵硬:“你……”


    安雅兒笑中帶哭,苦笑著道:“我這都是跟你學的,隻是我現在沒了底氣,所以,我成為不了你了,所以隻能去死,不然還能怎樣?成為我曾經最看不起的那種人麽?”


    其實以前,她真的以為阮寧的媽媽才是介入她父母的第三者,因為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隻聽媽媽說過一些,可是最近她才知道,並不是的,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誰讓阮紅玉自己出身不好,妄想不該得的東西,可是現在爸媽要離婚了,家裏破產了,祝子翰不要她了,而她,將會變成那些她曾經瞧不起的人,甚至不如她們。


    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和精神衝擊,她心態崩了。


    黎月芳被問的啞口無言。


    她不知道怎麽去勸慰這個女兒,現在連她自己都沒辦法勸慰自己。


    安宣城死活要和她離婚,怎麽都不肯轉圜,隻是現在公司出事,他們夫妻名下的財產被凍結,而公司正在走破產程序,自然也會免不了債務,幸好她曾經給兒女的名下置了不受資產和房產,那些都沒有被凍結,倒也不至於走投無路,可是她不想離婚。


    她愛那個男人愛了二十多年,哪怕這些年受盡冷落和白眼,她都隻有愛恨交織,再恨,對他的愛都不曾退卻,可為了那個女人,他就是這樣瘋魔了,去年死活要離婚,後來她想盡辦法才挽救了這場名存實亡的婚姻,還以為這一年來他沒再堅持離婚,以後也都不會提了,雖然夫妻形同陌路,可她都還是安宣城法律上的妻子,可是現在,都沒用了。


    等公司破產程序走完,處理完這些事情,他們就會離婚了。


    她正心煩意亂,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母女倆都稍微冷靜下來,看了過去,正是家裏的老傭人王嬸。


    她一臉慌張的說:“夫人,樓下來了幾個警察。”


    黎月芳驚訝:“警察?警察來做什麽?”


    最近並非沒有警察光顧,不過都是去公司,因為都是為了公司的事情,不隻是警察,相關部門都有人去過公司調查安宣城和公司的情況,可是警察來家裏,還是頭一次。


    王嬸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說是找您的。”


    黎月芳更不解了,不過既然是找她的,隻能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安雅兒,就走了出去。


    安雅兒有些驚疑不安,也在後麵拖著虛弱的身體跟了出來下樓。


    黎月芳下樓後,等在樓下的是四個警察,看到她就立刻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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