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阮寧正猶豫著要怎麽說,要不要直接把結婚的事情告訴姚麗,畢竟姚麗是楊程程的媽媽,知道了也沒什麽,可她還沒來得及說呢,楊程程就率先開口了:“哎呀媽,你問那麽多做什麽?綿綿很忙的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事情,她要是有空肯定會來看你啊,你看現在,她不就一有時間就來看你了麽?反正她來了就是了,你就別刨根問底了。”


    姚麗雖然被丈夫寵著護著半輩子,可也不是傻白甜,楊程程這一番話,她也曉得阮寧不想說這些事情,就沒再問了,拉著阮寧又問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對阮寧好一陣埋怨。


    與此同時,m國佛羅裏達州,邁阿密某臨海私人別墅園。


    別墅園占地麵積很大,背靠著一片山林,別墅花園景致極好,頗有歐洲皇家園林的風範,而從樓台上遠眺出去,還能看得見邁阿密的高樓林立和一片湛藍海域。


    別墅園的安保很嚴密,不僅到處裝有安保設施,還把守著大量黑衣保鏢。


    嚴絕邁著沉重的步伐從房中走出,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男一女的中年人,看著模樣,是華人。


    嚴絕看著有點消沉,還有點狼狽,發型淩亂,身上的黑色襯衫皺巴巴的,麵容滄桑憔悴,下巴蓄滿了淺淺的胡渣,雙眸也布滿了血絲,眼底下淡淡的烏青,神色凝重,死死壓抑著某種情緒。


    而他垂於身側的右手,手背上有幾道幹涸的血痕,不算重,卻有點錯亂,一看就是被人抓傷的。


    走出來後,嚴絕站定在門外,兩個醫生也隨之停頓下來,兩個醫生對視一眼,男的開口說:“四爺放心,心桐小姐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這次的鎮定劑是根據她的情況配出來的,可以讓她平靜一段時日,足夠她把身上的傷養好了。”


    嚴絕淡淡的嗯了一聲,垂眸低語:“有勞你們了。”


    “我們應該做的。”


    嚴絕麵色隱忍的垂下眼眸,有些頹然陰鬱,眉頭緊緊蹙著,垂著的手握了又鬆,送了又握,似乎在忍著什麽。


    女醫生比較心細,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想了想,委婉的說:“四爺,您這兩天都沒休息,精神狀態不太好,還是先去休息吧,心桐小姐這裏有人守著,不會有事的。”


    嚴絕搖了搖頭:“不急。”


    女醫生猶豫了一下:“那……四爺可需要我去給您開點藥?”


    嚴絕眸色一凜,似乎有些不悅,淡淡地說:“不必,你們先去忙吧。”


    他抗拒吃藥不是一天兩天了,怕惹他更加不悅,兩個醫生也就沒有再多廢話。


    兩個醫生很快離去,嚴絕抬手揉了揉眉心,挪著步伐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麵前茶幾上放著的一盒煙,從裏麵拿出一根,再拿起旁邊的打火機顯然,動作熟稔的吸了一口。


    茶幾上除了煙和打火機,還有一個煙缸,煙缸裏裝著不少煙灰和幾個煙蒂,這裏有不少傭人,每天都會打掃衛生清理垃圾,這些在這裏沒被清理,顯然是他不久之前抽的。


    吞雲吐霧間,他微眯著眼,神色微頹,冷硬的麵部線條上繚繞著層層白霧,麵容晦暗難辨,瞧不真切是何情緒,隨著一口又一口的吸著煙,他沒遇見氤氳的壓抑逐漸消散,約莫過了幾分鍾,一根煙差不多燃盡,他撚滅煙蒂,才往後靠著沙發,重重的喘息一下後,閉目養神。


    可能是吸了煙的緣故,他麵上的疲憊散了幾分,可到底幾天沒好好休息,還承受著心理壓力,怎麽消解,都沒辦法徹底根除他從骨子裏生出的疲累。


    大概過了十分鍾,一陣輕微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原以為已經睡著了的嚴絕倏地睜開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眯了眯眼,隨即順著聲音來源處看去,看到墨肯從另一端的走廊疾步走來。


    嚴絕緩緩坐直了身體,墨肯也走近,站定,低聲說:“先生,老爺子剛又來了,因為您的吩咐沒讓他進來,所以已經走了,他說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他明天就回京都了,希望您能讓他回去之前再來看看心桐小姐。”


    嚴絕聞言眸色一凜,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語調涼薄冷厲:“讓他滾!”


    墨肯一默。


    這父子倆的矛盾,愈發的大了,本來就一直不好,老爺子這次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來這裏,結果刺激了心桐小姐,折騰出這麽一樁事兒,幸好心桐小姐救下來了,不然眼前這位若是喪失了理智,怕是弑父都在所不惜。


    嚴絕又冷聲道:“告訴他們,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放任何閑雜人等進入這裏,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這閑雜人等四個字,儼然也包括了他的親生父親。


    墨肯低聲應是,卻站著沒動,欲言又止。


    嚴絕蹙眉:“怎麽了?還有別的事?”


    墨肯道:“先生,剛才張姐打電話來說,夫人今天夜不歸宿了。”


    現在這裏是六月十四號早上十點半,而錦江與這裏時差相差十二個小時,就是十四號晚上十點半,算是同一天。


    聞言,嚴絕臉色一變:“夜不歸宿?!怎麽回事?林浩沒去接?”


    林浩就是林叔,是他特意聘來接送阮寧的,每個禮拜按時去接人,除非是他提前說他去,不然林叔都會按時去接人,風雨無阻。


    墨肯解釋:“老林去了,也接到了夫人,可是夫人半途讓老林送她去了醫院,說不回去住了就讓老林先回家了,之後張姐打電話問,夫人說去楊小姐家裏住。”


    算是也同時告訴嚴絕,阮寧去了楊程程那裏,果然,嚴絕鬆了口氣。


    “她怎麽……”嚴絕話一頓,忽然想起一事兒。


    他因為嚴心桐的事情心煩急躁,什麽也顧不上,這兩天都守在嚴心桐旁邊,幾乎寸步不離,竟然忘了那天打電話和她說去接她的事情……


    她不會是因為他沒去生氣了,所以才不回家的吧?


    他按了按眉心:“我手機呢?”


    墨肯挑眉:“先生的手機不在身上?”


    嚴絕搖了搖頭,墨肯正要去找,嚴絕想起:“應該在飛機上,那天下飛機太匆忙沒拿,你去找一下。”


    墨肯忙應聲離開。


    嚴絕是坐私人飛機來的,不過在機場的時候轉了直升機,那天上直升飛機後,聽去接他的人說了嚴心桐的情況,煩躁擔憂之下脫了西裝外套隨手丟在旁邊,手機就在口袋裏,這兩天急著嚴心桐的事情,沒想起手機的存在。


    墨肯很快找來他的手機,不過,已經沒電關機了,墨肯又找來了充電器,剛連上電開機,嚴絕就等不及接過去,撥了阮寧的電話。


    然而……無人接聽。


    他撥了幾遍都沒人接聽,又發了微信,可是一連發了幾條過去,也都沒有回複。


    嚴絕看著手機聊天界麵,心一點點往下沉,有點慌,不知所措。


    ……


    阮寧和姚麗聊了許久的天,平時不太善於和人聊天的她,麵對姚麗這樣話多熱情性格,忍不住多說了點,結束的時候都十點多了,之後才和楊程程回房,剛回到房間,楊程程找來了沒穿過的內衣褲和家居服,阮寧直接就去洗澡了,因為要洗頭,折騰了二十多分鍾才弄好出來,楊程程賊貼心,親自給她吹頭發。


    一邊吹一邊一臉羨慕的摸著阮寧的頭發說:“話說綿綿,你這頭發發質賊好啊,不過發型不太行,要不這樣吧,明天我有空,帶你去做個頭發,保證你顏值更上一個檔次。”


    阮寧頭發挺長,長發及腰的那種,頭發多,還又黑又濃,是那種令人羨慕的發量和發質,楊程程就很羨慕。


    阮寧眉梢一動,涼涼開口:“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顏值還不夠?”


    這是個送命題!


    楊程程被問住了,還好她情商高,求生欲也賊強,很快就笑嘻嘻的接腔:“哪能啊?你這長相,分分鍾美翻了好麽?隻不過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凡事沒有最好隻有更好,你已經特別好看了,可是這是天生的啊,你還能通過後天努力讓自己更好看,這不矛盾啊。”


    她太難了!


    阮寧低頭抓起自己的一把頭發瞅了瞅,仿佛有點興趣:“那你說我做什麽發型好看?”


    楊程程忙眉飛色舞的說:“都可以啊,我前幾天在雜誌上看到一個奶奶灰的卷發,嘖,賊好看,這顏色對長相和膚色要求很高,我不合適,可是我覺得你可以啊,要不你就染個奶奶灰,再燙個卷發,絕對美翻了!”


    阮寧懵了一下:“奶奶灰是什麽鬼?”


    原諒她跟不上這方麵的fashion。


    “額……”楊程程一時間就不知道怎麽回答了,冥思苦想一下,根據名稱字麵意思給了個解釋:“就奶奶那個年紀的人的頭發顏色!”


    阮寧:“!”


    她思緒飄飛,順著這個解釋想了一下,然後……


    風中淩亂了。


    “不要!”很果斷!


    想想就覺得傻裏傻氣的~


    楊程程不死心:“哎呀,你別那麽快拒絕嘛,你等一下,我給你看照片,你看了再說。”


    說著,把吹風機關了放在一邊,跑去拿手機,然後小步跑回來,打開手機你找啊找,找到了就把手機給阮寧看。


    阮寧看了一眼,嫌棄:“醜死了,不弄。”


    “我覺得很好看啊。”


    阮寧微微側仰著頭,眼角斜視她:“那你怎麽不染一個?”


    楊程程吐了吐舌頭,有點小遺憾:“我這長相和氣質都不合適這個風格的顏色啊,不然我早就去弄了,說實話還挺喜歡的呢,我看你這臉蛋和氣質挺適合的,就建議一下,你不要就算了。”


    阮寧很美,屬於純美,清水出芙蓉的那種淡雅脫俗,而楊程程不輸於她,卻是妖嬈冷豔的嬌美,兩個人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卻都是一種極致的美態。


    阮寧又瞥了一眼楊程程的手機,還是嫌棄:“反正我不喜歡這個,不好看。”


    楊程程不甘心的嘟囔:“我覺得挺好看的啊……”


    雖然說不出哪裏好看……


    阮寧不由得笑了:“難道你忘了?通常你覺得好看的東西,我一般都是看不上的。”


    楊程程:“……”


    這話說得還真的是……真實!


    認識十年,兩個人不僅外貌風格迥異,口味不同,性格反差,就連審美也是出奇一致的……不合!


    閨蜜做到這份上,也是人才了!


    阮寧覺得,她和楊程程之所以能成閨蜜,還磕磕碰碰的維持了這麽多年,靠的不是陪伴,也不是什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破理論,而是楊程程脾氣不好,那風風火火的暴脾氣,跟誰也處不來,而她脾氣好啊,就像一團棉花,就特別能容忍楊程程各種小毛病,然後,楊程程估計是家庭環境導致,保護欲爆棚,而她,自來被人欺負,是楊程程施展保護欲的重點對象,久而久之……


    湊合著過了。


    楊程程其實也不知道她們這鐵一般的交情是怎麽培養出來的,反正歲月流逝,玩著玩著,也就雷打不動了。


    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攛掇阮寧去染一個奶奶灰的,聽了這話後,死心了。


    還是別禍禍閨蜜的好頭發了。


    吹幹了頭發,楊程程要敷麵膜,阮寧不愛弄這玩意兒,就拿著楊程程那和她一樣的護膚品塗塗抹抹。


    抹完了護膚品,見楊程程窩在秋千椅上在一邊敷麵膜一邊玩手機,阮寧就沒打擾她,從包裏把手機拿出來。


    一打開手機,就看到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備注是省略號,她有些吃驚,又打開了微信,果然看到一堆好友的未看信息中,第一個就是嚴絕,十幾條未讀信息,最後一條和最後一個來點一樣,都是二十分鍾之前。


    她心髒緊了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特別緊張,深吸了口氣,才點開了他的聊天界麵,入目的是一連串的未讀信息她大椎看了一眼,往上劃了一下。


    總共十二條。


    沒別的內容,就是說張姐打電話說了她不回家住的事情,簡單解釋了他沒來接她的原因,說他人在m國,是突發情況出國的,太忙了,所以沒顧得上和她說一聲。


    雖然隻是字麵信息,可她似乎能從字裏行間感覺到了他發這些信息的時候,以及一遍遍撥她電話的時候,火急火燎的麵龐神色。


    是她魔障了麽?


    ------題外話------


    嚴先生喜提另一個稱呼:四爺~


    後來的後來,阮小姐終於在楊女神的攛掇下去做了個頭發……


    阮小姐:新做的頭發,好不好看?


    嚴先生:醜!


    阮小姐:……


    嚴先生又雙叒叕被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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