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你怎麽確定賀文昌是盜墓賊?”


    劉清源難掩心中的驚訝,但是心裏其實已經信了一兩分。


    以他在津南市的古玩界的地位,對於賀文昌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就他知道的,賀文昌的經常會出手一些冥器。


    冥器,就是殉葬品。


    要是一兩件還好說,但是賀文昌經常有冥器出手,那絕對就是有問題的了。不是手頭有冥器收購的渠道,那就是他自身可以得到冥器。


    文物局和警方自然也是對他進行過調查的,但是賀文昌在津南混跡了幾十年,勢力根深蒂固,查了很久都沒有任何的線索,所以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因為這個。”


    蘇晨沒打算瞞著劉清源,拿出了那天撿到的玉佩,說道,“這是我之前在那條盜墓賊挖出的通道內撿到的,我當時就覺得眼熟,不過一直沒想出來。就在剛才,你說這個墓葬群兩次塌方都是盜墓賊引起的,還有那些彈痕和子彈,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塊玉佩,我放出在賀文昌的腰間看到過。”


    “這……居然真的是他!”劉清源慢慢瞪大了眼睛。


    隨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在警方到來的時候,蘇晨將這塊玉佩交了上去,並且將自己知道的情報全部告知了他們。


    現在,蘇晨大概也能猜到第二次塌方的原因了。


    很簡單,依舊是狗咬狗。


    當初在酒樓的衛生間,蘇晨親耳聽到那個假扮夫子門的家夥說要黑吃黑的,現在看來,定然是賀文昌有所察覺,兩邊爆發了槍戰,這才導致了二次塌方。


    賀文昌也是倒黴,偏偏找了一個假貨,不僅墓葬沒得到,還差點死在這裏。


    不過蘇晨可不會同情他,這種人,純粹是咎由自取罷了。


    錦川警方的行動速度極快,在確定了那塊玉佩的確是賀文昌的,並且在墓坑內還找到一些其他的證據之後,便第一時間聯係了津南市的警方配合。


    可惜,賀文昌老奸巨猾,或許是感到情況不對,當他們趕到古聖齋還有賀家別墅之後,早已經是人去樓空。


    就連賀天和賀虎兩兄弟,也早在三天前便離開了津南,下落不明。


    ……


    墓葬的發掘依舊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在地質勘探局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工作進度很快,到了第七天的時候,超過一半的墓道已經裸露了出來。


    晚上,賓館一樓的餐廳,整個考古隊的人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肆意的聊著天。


    幾個考古隊的核心成員坐在一起,討論著接下來的工作。


    “這次的墓道,已經基本上都完成了勘探,初步階段的工作,大概這幾天就可以完成了,你們幾個人,有沒有什麽看法?”


    談論之後,潘教授突然起了考較的心思,環顧了一下各個考古隊的年輕人,笑著問道。


    眾人當即露出深思狀,郭俊第一個開口道:“我看,這次的墓葬,具體的年代,應該就是隋朝,通過出土的幾件文物來看,均沒有唐代的特征,而且多是陶器,想來墓主人的身份,應該不是很高,但這個墓葬群的規模又極大,我想,應該是大型的家族式墓葬。”


    他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顯然對自己的說法十分自得。


    他說的有理有據,一時間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就連安知都有些異樣的看了他一眼。


    這讓他更加得意起來,還以為安知是對他刮目相看了。


    倒是劉清源等五位考古界的前輩,聞言均是微微搖了搖頭。


    “這應該是一座隋末唐初皇室成員的墓。”就在這時候,有人突然開口,“墓主人的地位極高,在當時應該有不下去皇帝的身份地位,但是具體是誰,那就要等打開主墓室後才能確定了。”


    聽到這個回答,潘教授等人均是眼前一亮,齊齊朝蘇晨望去。


    剛才,正是他開口發言。


    “真是胡說八道!”不等潘教授等人說話,那個郭俊卻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什麽皇室成員,還身份地位不低於皇帝,簡直好笑。那些陶器在當時都是沒什麽價值的玩意,一個身份這麽高的人,會用這麽簡單的殉葬品?你一個外聘人員,就不要在這裏誤導大家了,ok?”


    他這麽一說,其餘幾個年輕人深思了一會兒,均是點點頭,顯然是認同了他的觀點,認為蘇晨是在胡說八道。尤其是蘇晨外聘人員的身份,天然讓這些有些正經編製的看輕一分。


    “我認為蘇晨說得對。”


    這時候,安知突然開口。


    她的突然開口,讓郭俊的臉上有些難看:“安美女,這個蘇晨隻是一個外聘人員,對考古一知半解,你可千萬別聽他胡說。”


    這時候,劉清源擺擺手,問道:“蘇小友,你說的這些,有什麽根據嗎?”


    潘教授等幾位前輩也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因為隻有他們知道,蘇晨剛才的判斷,其實是正確的。


    “其實很簡單,規格還有風格。”蘇晨淡淡說道,“在古代,墓葬是具有極為嚴格的規格要求的,除非是特殊時期,基本上不會有人敢逾越。這個墓葬的規模極大,在古代即便是皇帝的陵寢,估計也就這個水平了。所以我推斷此人的身份很高,至於為何為皇族,這就要看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了。當初隋朝發家之地,便是在古錦川一代,我相信,除了隋朝皇族,應該不會有其他人選擇在這修建墓葬。”


    “那為何不能直接是皇陵呢?我們當初大致的推測也是這樣的。”潘教授挺直了身子,問道。


    “因為時代不允許。”蘇晨想了想,說道,“當時隋朝將滅,唐朝建立,隋朝的最後一代君王隋煬帝楊廣乃是死於叛亂,這個情況下,我相信應該沒幾個人敢為他修建如此大的皇陵。至於為何不是隋文帝,這就根據那些殉葬品了。隋文帝駕崩的時候,隋朝還是中興之時,身為開國君主,他的陪葬品,自然不可能這麽簡單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看了今天出土的那些陪葬品,雖然大部分都是陶器,但還是有幾件具有濃烈胡人風格的器具,也隻有具有胡人血統的人,才會選用這些殉葬。”


    蘇晨不急不緩,語速雖慢,但是有理有據,讓周圍人都下意識的望向了他。


    “說的不錯。你的判斷跟我們幾個老家夥的想法一致,雖然很可惜不是隋文帝的皇陵,但是想來這個墓葬的墓主人,在當時定然也是震驚天下的人物。”潘教授深深看了蘇晨一眼,眼中滿是驚歎。


    聽到潘教授這麽說,所有人都帶著一絲敬佩的望向了蘇晨。


    “你們這些家夥,平時不好好學習,現在知道丟人了吧。”一個前輩環顧了一圈,用手敲了敲桌子。


    大部分人聽了,臉上均是有些發紅。


    蘇晨乃是外聘人員,都沒有正式的考古編製,而他們,可都是根正苗紅的體製內的人,這一對比,臉上簡直被打的啪啪作響。


    就連安知此時望向蘇晨的眼神,也泛起明亮的光芒。


    “其實,我對墓主人的身份,倒是有一個判斷。”


    沉吟了一會兒,蘇晨又說道。


    “哦,你有什麽看法?”一個前輩期待的問道。


    所有人也都再一次朝他望去。現在所有人都不在認為他是在胡說八道了。


    “隋末唐初,自從隋煬帝繼位後,天下基本上是處於戰亂的時候,那時候皇室成員,能夠有實力和聲望修建這麽大規模墓葬,而且,還沒有被天下的亂黨破壞的,最大的可能隻有一個人!”


    “誰?”


    “靠山王,楊林!”


    這五個字一說出來,不僅僅是這張桌子,就連旁邊的那些工作人員,也都紛紛的聚了過來,場麵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靠山王……楊林……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的確很有可能。楊林乃是跟隨楊堅一起起事,隋朝的中流砥柱,尤其是當時的地位,的確不下於隋煬帝楊廣,而且古錦川這裏,乃是隋朝的起源之地!”


    幾個前輩的臉上露出激動之色,顯然是認可了蘇晨的判斷。


    這讓在場之人更是震驚,連教授這些前輩都沒想到的,這個人居然想到了。


    郭俊的臉色黑如鍋底,望向蘇晨的目光也是一陣陰冷。


    “哼,靠山王,楊林,到底是不是還不知道呢?”郭俊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也隻是猜測罷了。”蘇晨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盡管是猜測,但是蘇晨卻是有七成的把握。


    因為從今天那些出土陶器上,蘇晨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了墓葬的年代就是隋末唐初,而不是剛才跟眾人所說的推斷。


    尤其是墓葬的風格,帶著濃濃的軍中之風,是靠山王的可能性,很大!


    隨後的時間,簡直成了蘇晨一個人的獨秀表演。


    劉清源等幾位前輩時不時向他詢問一些問題,難度都頗高,顯然是他們也不能十分肯定的,蘇晨幾乎對答如流,還能加上自己的判斷,讓在場眾人收獲頗豐。


    “蘇小友的才識正是讓我等佩服。”潘教授連連讚歎。


    此時,他也如劉清源一般稱呼蘇晨為小友,顯然是被蘇晨的才學所折服。


    安知坐在一旁,望向蘇晨的目光滿是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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