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教主一步來到陣外,元始天尊坐在四個黃巾力士抬著的九龍沉香輦上,冷冷看著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既不行禮,也不說話,就那麽站著。


    “當著我的麵殺我的弟子,你還有沒有將我這個兄長放在眼裏?”


    通天教主衣袂輕動,依舊不說話。


    元始天尊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無名,他沉聲怒吼一聲:“通天!”


    通天教主抬頭,問了一句:“那你要我如何?”


    一句話問住了元始天尊,是啊,你要我如何?


    約束門人,讓你來殺嗎?


    天低沉了下來,如兩位聖人的心情。


    低沉,壓抑。


    “師弟當明天意才是?”


    “我已經不看天意了。”


    天意不在他,他又何必再去看天意。


    “你是天道聖人!”


    “那又如何?”


    不是他要逆天,而是天要他逆。


    你順我逆,你來伐,我來逆,天意在你,我便不再看天。


    今日的通天出奇的冷靜,再也不像過去那個跟他一發生爭執便氣的臉紅脖子粗的通天了。


    而他卻無名不斷,心緒不平,明明順天有理,卻無道理可言。


    因為他已經沒了那種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傲氣,不僅他的弟子失了傲氣,他也失了傲氣。


    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一個道理,弟子的失敗,何嚐不是老師的失敗,門人的失敗,何嚐不是大教的失敗。


    從他氣急敗壞的喊出‘通天,出來見我!’他就輸了。


    他想說什麽,又能說什麽?


    很多道理大義在通天那句‘那又如何?’下變的蒼白無力,再無意義。


    元始天尊沉默了很久,道:“看來你下定決心了。”


    通天教主輕輕點了點頭,其實他完全可以說,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但他還是沒說。


    很多時候,他總說不出傷人的話,也許是他的劍太利了吧。


    元始天尊一亮三寶玉如意,“那就出手吧,讓貧道看看你這些年長進了多少?”


    通天教主眉心凝了凝,提在手裏的青萍劍出鞘,左手劍鞘右手劍,依舊提在手裏,沒有率先動手。


    元始天尊一拍坐下飛來椅,黃巾力士將沉香輦抬了起來,朵朵蓮花盛開,元始天尊坐在萬頃蓮花之中,瑞氣漫天,氤氳遍地,元始天尊出手,瑩瑩如意扣向了通天。


    如意開天,比天大,通天抬頭,劍眉出鋒,意逆蒼穹,三尺青鋒起凡塵,龍蛇起陸,一道蒼茫,虛空裂開,又瞬間合攏。


    一聲無聲碰撞,消於無形,通天教主踏步向前遞出一劍,一劍分四劍,無邊蓮花分割,四個黃巾力士砰然而碎,化為了縷縷玄黃氣回歸天地。


    九龍沉香輦一沉,又有四個黃巾力士凝聚托住了寶輦,寶輦還是晃了一晃,元始天尊冷哼一聲,三寶玉如意出手,他站起身來,如巍巍昆侖,腳下白雲凝玉階,元始天尊走下了九龍沉香輦。


    通天教主一劍挑飛如意,又是一番天地毀滅又複原的不可思議景象,無聲無息,無跡可尋,隻覺恐怖。


    如意回到原始天尊手中,通天教主持劍,一上一下,一如天,一如逆天,一個冷,一個更冷。


    這一刻,二人眼裏隻有大道受阻,沒有彼此,大道對立,隻有爭鋒。


    老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了起來,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兩人,但卻不曾走出八景宮。


    左右為難,他第一次不能無情的做出一個決定。


    媧皇天的女媧娘娘,臉上也沒了笑意,她看似看著兩人爭鬥,眼神卻已飄遠。


    準提接引內心並不平靜,他們的大道仿佛在闡截兩教之間懸浮,在兩位聖人如意與劍尖之間倒懸。


    真的很懸。


    西方教想要大興,必須嫁接在兩教之上,更確切的說是截教,看了這麽久,該看清的,都已看清。


    但他們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並不在他們手中,而在正在相鬥的兩位聖人手上。


    蒼穹破碎又彌合,宇宙倒懸又撥正,山海搬來又複去,聖人,無所不能,又無所無不能。


    道與法已經妙到了巔峰。


    闡截兩教弟子,天地大能,都沉迷其中,絕頂大能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石磯也在觀戰,不曾沉迷,也不曾有悟,因為她很冷靜,很冷靜的注視著一切變化,每一個細節,防備著一切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眾仙皆醉,唯我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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