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被人群擠的一個踉蹌,好在身旁之人及時伸手扶住她。


    “謝謝。”等站穩身子,溫九衝玄辰笑了笑。


    狼王收回手沒吭聲,抬眸不知望向何處,人群裏就數他個高,可以輕鬆將麵前的一切覽入眼底,溫九可就不行了,看著麵前沒有一絲縫隙的“人牆”,她放棄了擠進去的打算。


    人群越發嘈雜,溫九能聽到車輦與地麵摩擦的沙沙聲,似乎就在前方不遠處,正有條不紊的靠近著。


    “姐姐!”


    就在溫九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時,側方傳來小風的叫喊聲,幾個小家夥頗為霸道,已在人海中擠出一方天地,男孩衝她招了招手繼續喊道:“快來這裏!”


    好奇心終究還是戰勝了臉麵,溫九顧不得周圍投來的詫異目光,擠進小風特意留給她的位置。


    眼前瞬間空曠起來,街道兩側人頭攢動,官兵正持著刀槍維持秩序。


    “來了來了!”


    隨著話語聲落,人群安靜了不少,馬蹄聲此起彼伏,溫九屏氣凝神瞧了去。


    “是公主!”


    不知是誰高聲喊了這麽一句,聞言眾人紛紛探著腦袋。


    “哪呢哪呢?”


    “就在那匹白馬上,你們瞧。”


    “看來傳聞是真的,公主的臉真被神醫治好了!”


    “定是上天保佑啊。”


    馬車離他們還有些距離,溫九看不真切,隻模糊看到那雪白的馬匹上確確實實坐著一俏人,身段婀娜,黑發如墨垂在身側,正側著身子與身旁馬匹上的人影交談著,溫九不禁佩服起這群人的眼力,他們是怎麽看到臉好沒好的。


    “公主身旁之人想必就是那位神醫了。”


    “這人好生俊朗,怪不得能進公主的眼。”


    “這一比起來,你那侄子更不如人家了,真真是長得醜想的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有完沒完了!?”


    溫九沒心思聽人群哄鬧,她的視線停留在那匹馬上的人兒身上,一襲白衣溫潤如玉,跟先生倒有些相像。


    想到這溫九不免感傷起來,也不知道先生現在怎樣,和音兒姐....過的如何。


    “噠噠噠噠。”人影越來越近,待看清那人麵容時,溫九瞳孔皺縮,麵上滿是震驚,那張印在腦海裏的麵孔上帶著熟悉的笑容,隻是麵對的人不再是自己,他正側身與白馬上的少女說笑著,神色頗為溫柔,熟悉中卻又帶了絲陌生。溫九不自覺低喃出聲:“先生...”


    “是姐姐認識的人?”小風將溫九脫口而出的話收入耳中,未等她反應就已喊了身旁的夥伴們。


    不需要多言幾個孩子就已明了小風哥的意思,對視一眼,異常熟練的躥了出去,躲過官兵的視線將前進的一行車馬攔停下來。


    等溫九回過神時,已被拉到路中間,周圍的目光與議論聲她充耳不聞,眼中隻有那白衣身影,她看著那人從馬上下來,緩緩朝自己靠近,熟悉的草藥氣息傳入鼻間,竹笛依舊形影不離的垂在身側,更讓溫九確信眼前之人就是她的先生。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是來尋自己的嗎?


    隻是龍族隱蔽,他又如何進來此處的,又怎麽跟龍族公主牽扯到了一起,溫九心緒複雜,有太多太多想要問的話,深深壓抑在胸腔,以及那...不能開口的思念。


    “姑娘可是有事?”聲音依舊是熟悉的清冷,吐出的話語卻讓溫九一愣,想要說的話被硬生生卡在嗓子裏,片刻隻擠出一句:“..先生,我是小咪。”她指了指自己,聲音無法控製的顫抖起來,“...你不記得我了?”


    白馬上的少女聞言,從馬上翻下身子,厲聲喝道:“一群廢物!還不趕緊抓人,難道還要本公主親自動手!?”


    柳墨塵看著眼前的白紗少女,她的眸裏盛滿哀傷,又帶了一絲期望。


    小咪?


    腦海中空空如也,他找不到這個名字,也搜尋不出這張清秀麵容,仿佛他的人生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個人存在。


    在他眼中,溫九看出一絲迷茫,望向自己的眼眸漸漸對了焦,她看到那人輕輕的搖了搖頭,聲音很輕:“我未曾見過你。”


    如同冷水澆下,渾身透著冰涼,她身子顫抖,眼眸越發暗淡。


    聽到嗬斥,四周的官兵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想要製住溫九,麵前卻突然出現一高大人影阻擋,他們的動作,渾身透著股冰冷之意。


    他未曾注視官兵一眼,抬眸直勾勾的盯著龍族公主,攜了絲冷傲開口道:“如此草率抓人,可有不妥?堂堂公主就這點氣度?”


    待看清來人,墨發少女眸中閃過驚詫,隻一瞬便掩了去,掃了眼溫九冷聲道:“管好你的人。”抬手扯了身旁人的衣角,柔聲喚著,“柳郎,我們回去吧。”


    柳墨塵瞧了眼失魂落魄的溫九,微微點頭,轉身與龍族公主一起上了馬。


    溫九被玄辰拉回人群裏。


    “噠噠噠噠。”馬蹄聲縱橫交錯,車輦壓過石路發出沙沙沙的聲響,帶起細小的塵土漸行漸遠。


    眾人目光如刀子般緊緊粘在溫九身上,不時傳出陣陣竊語聲。


    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將扯著自己的手甩開,溫九逃也似的離開現場,她想找個地洞鑽起來,把自己給埋了。


    就如同一個逃兵,未曾開始就已宣告了失敗。


    玄辰沒有追上去,他不是會安慰別人的人,幾個孩子垂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自責不已,甚至連高大叔叔會說話這件事都遺忘在了腦後。


    春陽樓一樓大堂內,溫九坐在檀木椅上,懷中抱了壇瓷罐,紅色方形紙貼在其上,飄逸的寫了個酒字,此時的她正不住的往碗內倒著酒水。


    溫九不會喝酒,也不喜歡喝酒,她覺得那辛辣味嗆人,可此時,她恨不得整個人都泡在酒水裏。


    將碗置於唇邊,酒液順著碗沿流入嘴角,滑進侯中,是一陣辛辣氣息,最後進入肚中,如同吞了一團熾熱火焰,在腹中流連忘返。


    一飲而盡,碗內空了溫九又抱起壇子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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