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聲音帶著些驚喜。


    溫九被突然傳出的聲音驚醒過來,她睡的比較淺,朦朧中聽到柳墨塵笑著回應道:“牧靈,你怎麽會在這?”


    牧靈?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溫九看了看比自己高幾倍的籠子內壁,放棄了想要探出身子往外看的念頭,更何況現在被裹成粽子的她,連動一下都不能。


    溫九豎起了耳朵,偷偷聽起了他們的對話。


    “我來采點草藥,本來是想采完回去送到你家的,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了,好巧啊。”


    “牧靈,你不用再送了,我自己來就好。”


    送草藥?溫九想起來了,雲雲好像有提到過這個牧靈,看起來他們關係似乎挺好的樣子。


    “你治好了我爹爹的病,又不願收銀子,我送些草藥也是理所應當的,墨塵,你不能不收。”牧靈的語氣有些急了。


    “治病救人本是醫德,更何況伯父對我處處照顧。”看著牧靈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柳墨塵歎了口氣,說道:“好,這次我就收下,但下不為例。”


    牧靈高興的將挎著的竹籃拿在手裏,生怕柳墨塵反悔一般跑到他身後,把籃子裏的藥草一股腦倒進了他背著的竹籠裏。


    柳墨塵像是想到了什麽,忙喊了一聲,“等一下。”奈何牧靈動作太快,已經遲了。


    藥草傾斜而下,將溫九整個蓋住,藥草味濃鬱的讓她喘不過氣來,難受的喚了一聲“喵~”


    聽見聲音的牧靈愣了一下,柳墨塵連忙將背上的竹籠卸了下來,放在地上。


    再次嗅到清新的空氣,溫九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抬眼看去,她正被柳墨塵揣在懷裏,仰頭就撞進一雙擔憂的眼神,還有另一張寫滿了好奇的清秀臉蛋。


    看到溫九沒事,柳墨塵才鬆了口氣,牧靈則好奇的看著被裹成粽子的溫九,開口問道:“墨塵,這就是你前些日子,在溪邊撿來的小狐狸嗎?”


    柳墨塵點了點頭,伸手將粘在溫九腦袋上的幾片草藥拿下來,放進了籠子裏。


    牧靈看著墨塵一臉溫柔的表情以及輕柔的動作,心中湧起了一絲難言的感覺,又看了看他懷中的雪白小狐狸,笑著開口“好可愛的小家夥,就是有些可惜了,臉上長了這麽大一顆黑東西。”


    聞言溫九身子一僵,其他人怎麽看,她並不是特別在意,哪怕是嘲諷嫌惡亦或者是排斥,她都可以將自己遮掩住,藏的嚴嚴實實的。


    畢竟在之前的那個世界,她已經忍耐了十七年,但自己所在乎的人的看法,她卻完全不能不在意,不僅在意,而且在乎的要死。


    在喜歡的人麵前,溫九是自卑的。


    就像麵對江晨,她連麵對麵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聽他怎麽評論自己,而現在,不知怎麽的,溫九突然害怕起來,她不知道柳墨塵會怎麽回應,也許在他的眼裏,自己隻不過是一隻沒有靈智的小動物。


    身體依舊僵直著,溫九能感覺到有雙手輕撫著她的腦袋。


    聽到柳墨塵輕聲開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不可惜並不是旁人怎麽看,而是它自己怎麽想,況且,牧靈,就像你所說的那樣,它確實很可愛,不是嗎?”有風吹過,溫九感覺那種奇異的感覺在心裏一閃而過,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在心裏生根發芽。


    聽到柳墨塵的話,牧靈點了點頭,默不作聲了起來,垂下的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采完了草藥,柳墨塵告別了牧靈,背著竹籠揣著溫九,回到了家裏。


    剛回到家,門口就站著幾個人,是來看病的。


    柳墨塵將溫九放回了藥房的籃子裏,帶著病人去到了隔壁間,在這也呆了好些天了,她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摸透了。


    柳墨塵家有三間屋子,一間就是她現在呆的儲存藥材的庫房,另一間是在隔壁專門給人看病的醫館,最後一間就是柳墨塵休息的地方。


    說起來她還沒有見過柳墨塵有休息的時候,每天晚上他都會在藥房裏磨些藥草,而溫九就伴著石壁摩擦的“沙沙”聲進入夢鄉。


    清晨,柳墨塵便會早早的起身,他習慣在早晨吹會兒竹笛,鳥兒們就會隨著他的笛音啼鳴。


    溫九正躺在籃子裏望著屋頂發呆,窗口突然傳來鳥兒叨啄窗戶紙的“嗒嗒”聲。


    不一會,一隻小麻雀鑽了進來,溫九認了出來,是小菊花。


    費勁的想要站起身,也隻是徒勞,鑽進來的小麻雀看到溫九,撲扇著翅膀飛到了她近前。


    “白狸穀怎麽樣了?!”看著溫九一副焦急的模樣,小菊花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她,有些支支吾吾的,“那什麽...白狸穀...就”“你快說!”溫九是真急了,看著小菊花吞吞吐吐的模樣,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狸穀已經沒得了。”


    “......”一股難以言說的蒼白感湧在心頭,哽住了喉嚨,仿佛跌落方丈懸崖,給人一種深深的絕望。


    溫九的身子有些顫抖,一張張熱情的臉,在眼前劃過,她想起了給他們桂花餅的婆婆,那張慈祥帶著笑容的麵孔,在一瞬間,轟然破碎了開來。


    “...安嚴呢?”


    看著麵前小狐狸一臉悲傷的模樣,小菊花無奈的搖了搖頭,“白狸穀被燒沒得了,連隻小蒼蠅都沒得,有個雀雀講,火燒了三天三夜,連裏頭的湖水都燒幹巴了。”


    溫九就那樣靜靜的躺在籃子裏,一句話都不再說了,小菊花不忍心又勸了她幾句,見溫九不再理睬它,揮了揮翅膀飛了出去。


    躺在籃子裏的溫九一動不動,她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仿佛時間停止,血液凝固,就連對生命都沒有了渴望。


    白狸穀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而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朦朧中,耳邊仿佛響起了安嚴與清漓的聲音,他們堅定不移的說著自己的夢想,就如同那天一樣,鏗鏘有力,懷著對未來所有美好的希望。


    猛然間,溫九又想起了林菱曾經對他們說過的話,“不論遇到多麽痛苦的事情,都不要輕言放棄,因為這,是你明知道要付出代價,也要堅定不移踏進去的...我希望你們能守住本心,師尊他老人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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