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蒙大拿愣住了:“怎麽會,你開玩笑的吧,他怎麽可能就這麽。。。”


    “他已經見到了想要見的,已經實現心願的他,沒有可留戀的東西了。”大鳳說完,不顧蒙大拿的反應,轉身離去,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又是在這喧嚷的宴會環境下,所以除了近在咫尺的納爾遜與遼寧外,幾乎沒有艦娘聽到她們的對話,哪怕聽到了,估計也就是皺一下眉頭,因為她們根本聽不懂兩人在說啥。


    然而,大鳳的話,卻如一把利刃,狠狠的紮在了蒙大拿的心頭:“沒有,可留戀的東西。。。”


    對艦娘來說,唯一可以傷到她們的,不是什麽炮彈和轟炸,那些肉體上的疼痛,艦娘根本無所謂,哪怕被炸上千年、萬年,她們也會忍耐下來,但心靈上,不,是信仰上的創傷,卻是無論怎麽入渠都不可恢複的,甚至有些時候,這種創傷,可以致命。


    “到頭來,我在你心目中就不是可被留戀的那個嗎?”


    那她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活到今天的啊,又是為了什麽,絕對自己是在為他而奮鬥,認為待在穆爺身邊幫助穆爺,是他的意思?


    到頭來,隻是一廂情願嗎?


    “騙子。”蒙大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便見遼寧和納爾遜詫異的望著她,以兩人的智慧,恐怕早已看出了什麽。


    “你,”遼寧:“不是諾哈亞克的艦娘?”


    “怎麽可能,”納爾遜可不覺得,在諾哈的時代裏,有誰還具備建造艦娘的技術,她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存在:“大乃你究竟是。。。”


    “嗬,不是,又如何呢?”蒙大拿歎息道:“反正,他都不要我了。”


    到最後,都不願意將時間留給她,哪怕一秒也好,哪怕隻是在死前留給她一句話也好,但。。。


    “你們應該知道的吧,那個傳說。”


    聽到傳說二字,曾經跟隨過歐皇和亞帝的兩人,立刻明白了蒙大拿的創造者,也明白了她能夠在今日還保持記憶活著的原因,如果是那個人的話,那這一切,絕對就是有可能發生的了,是那位的話。。。


    “嗯?!”


    蒙大拿忽然一怔,目光望向遠方,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然後快步離開了宴會,朝著霧之島的某個港口趕去。


    “額。”


    “什麽情況?”


    “估計,”納爾遜捂嘴笑道:“是聽到了什麽讓她開心的事。”


    “呀咧呀咧。。。”遼寧不是笨蛋,自然猜到了前因後果,不過聰明人都喜歡藏著,有些事情,隻可意會,可不言傳啊。


    深夜,霧之島某港口


    蒙大拿看著正坐在堤壩邊,靜靜的垂釣,這深更半夜的竟然還有人在這裏,偏偏還是在這種時候,不得不說,這人要麽就是個神經病,要麽,就是太熱愛釣魚這項行業了。


    “為什麽要讓大鳳騙我?”


    “她沒騙你,在她眼裏,我的確已經死了。”釣魚翁蒼老的聲音響起,雖然背對著蒙大拿,人也變了很多,可蒙大拿還是認出了他的身份:“另外等會兒,在你眼裏的我,也應該死了。”


    “嗯?”


    蒙大拿眉頭一皺:“騙了她,又要騙我了嗎?”


    “你會說出去嗎?”


    “。。。。。。”蒙大拿知道自己,如果說是釣魚翁的意思的話,無論任務人問她關於對方的事,她也會用‘已經死了’來答複:“我明白了。”


    “為什麽?”蒙大拿不明白:“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以你的力量。。。”


    “我已經沒有力量了。”


    “什麽?”


    “我,”釣魚翁仰望著黑夜中的明星:“快死了。”


    “怎麽會,你,你可是,你可是。。。”蒙大拿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淚水止不住的落下,釣魚翁沒有騙她,他,的的確確快死去了。


    “沒有人能一直存在,即便是我。”釣魚翁說:“亞倫是個好孩子,跟著他,你會幸福的。”


    “可是你。。。”


    “我,隻不過是個什麽都沒給你的糞提罷了。”


    “我不準你這麽說!”蒙大拿憤怒的道:“我不準你這麽稱呼自己!”


    “為什麽?”


    “因為,因為,”蒙大拿:“因為你是我的創造者啊,如果我的創造者是糞提,那我算什麽?”


    “嗬嗬嗬,咳咳咳。”


    “你沒事吧?”蒙大拿眼裏滿是擔憂。


    “暫時沒事。”釣魚翁蒼老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虛弱:“蒙大拿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啊。”


    “我才不是孩子呢!”


    “不,”釣魚翁:“你們在我眼裏,永遠都是孩子,我最重要的孩子。”


    “切,自說自話。”


    “為了自己的心願,我利用了你們,真的很抱歉,”釣魚翁:“但,果然還是想再看一眼啊,再看一眼屬於我的幸福。”


    “你應該很疑惑吧,為什麽我要隱瞞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蒙大拿點頭:“嗯。”


    “還記得那個傳說嗎?以你的身份,應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吧。”


    “嗯,”蒙大拿說:“第一洪流與第二洪流的傳說,有人,讓她們成為了洪流。”


    而這個人。。。


    “是我。”


    釣魚翁歎息道:“我讓她們與洪流融為一體,成了至高無上的神,但你也知道,安和唔惜的性格,‘安’以前是個善良天真的好女孩,但我的存在,卻是她絕容忍不了,畢竟是我叫出了行走的版塊,吞噬了她的家人,也是我逼著她成為了孤獨的第一洪流。”


    世界洪流的力量是絕對的,哪怕是釣魚翁也無法忤逆安姐姐的意誌,所以。。。


    “為了更好的控製她,或者說,保護自己,我騙了她,說自己能為她帶來新的家人,無論是身份還是力量上,都與她相當的家人,”釣魚翁說著他的故事,而蒙大拿,卻徹底被其話語中的傳說,給震撼了:“所以很多年後,我又導致了白唔惜與第二洪流的融合,當白唔惜成為第二洪流後,她自然不會放過我這個罪魁禍首,而相對的,為歐皇帶來了家人的我,卻成了她的恩人,所以,歐皇反過來保護了我。”


    之後的歲月,白唔惜慢慢的改變,也理解了釣魚翁,同時,釣魚翁也拿出了第三個方案,導致三大洪流之間的鬥爭。


    釣魚翁很了解歐皇,更了解白唔惜,她們一個渴望親情和家人,一個渴望得到救贖,所以在三大洪流已經存在的古老時代裏,釣魚翁再次提出了最後洪流計劃,即為歐皇創造真正的家人,為白唔惜,帶來救贖的希望。


    “沒錯,最後的洪流計劃,就是小亞倫。”釣魚翁:“行走的版塊,是我喚醒的,十多年前的悲劇,也是我所帶來的,除此之外,曆代教皇的死,也是我通過洛蕾姬之口,告訴歐皇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釣魚翁的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從原型世界之前一直到如今,太久太久,我的旅途是你無法想象的,蒙大拿。”


    “可,這跟你隱藏自己有什麽關係?”


    “小蒙大拿,”釣魚翁笑了:“你覺得我做了這麽多,歐皇,真的會感激我嗎?”


    “這。。。”


    歐皇,早已不是那個善良天真的小姑娘了,她與釣魚翁,隻有絕對的利益關係,之前,歐皇保護釣魚翁,是因為釣魚翁掌握著讓亞倫變成第四洪流的方法,沒有他,歐皇就不會擁有家人,同理,白唔惜也是如此,白唔惜以白先生的身份幫釣魚翁改變外貌,並在七年前,借著長門事件的機會,取代已經過世的太平洋元帥。


    現在的釣魚翁,真實身份是個謎,沒人知道,隻知道七年前,他以如今的模樣和身份,出現在三大洪流眼中,在那之前,他曾是拜訪部落的巫師,是幫東方帝王尋找長生藥的方士,還是隱藏在幕後的罪魁禍首。


    “我對歐皇,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相反,我的存在,現在成了歐皇的眼中釘,”釣魚翁說:“我是她最後的心結,她想除掉我,以結束這段漫長而痛苦的過去,世界洪流的力量是絕對的,哪怕是我,也隻是她眼中的螻蟻,我的生死,隻在她一念之間。”


    “可,可不是你創造了她嗎?”


    “人類創造了飛機大炮,那創造者能擋住它們嗎?”


    “這。。。”


    武器與創造者,釣魚翁隻是個科學家,哪怕歐皇是他最得意、最強大的作品,但對已經是個獨立個體的歐皇來說,釣魚翁對上了,那就隻能等死。


    “可,可是,您,真的能夠在她的尋找下,隱藏住自己嗎?”


    “嗬,”釣魚翁搖了搖頭,說:“當然藏不住。”


    “那。。。”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為失去價值後的我,準備好了後手啊,”釣魚翁說:“靠著這個後手,我才能在歐皇的眼皮子底下活著,並,等待著看到最後。”


    “那,那您說自己會死的意思,是歐皇的威脅嗎?”蒙大拿已經做好了準備,為了自己的父親,哪怕是歐皇,她也要拚死一戰,即便世界洪流下,她可能連塵埃都不如,但對身為艦娘的她來說,為自己的信仰而戰死、消失,是唯一的意義,也是她,僅有的幸福!


    “不,”釣魚翁說:“我的身體,已經走到盡頭了,哪怕沒有歐皇,我也活不了太久了。”


    “怎麽會?!”


    “不用傷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說著,釣魚翁微微轉過了臉,而在月光下,在蒙大拿超人般的視覺中,一個讓蒙大拿意想不到的麵容,出現在了她的眼裏:“您,您竟然是!!”


    “你的幸福,不會消失的,我,也會永遠陪伴著你。”釣魚翁:“還有問題嗎,小蒙大拿?”


    “我。。。”蒙大拿勉強從震撼中恢複過來,問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麽?”


    “您所謂的準備好了的後手,”蒙大拿:“是什麽?!”


    “。。。。。。”釣魚翁沉默了許久,直到蒙大拿以為他要拒絕回答的時候,老人卻開口了:“諾哈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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