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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衣然不動聲色地打量那塊掛在高俊脖子上的通透白玉,樣式簡單極了,拴著玉的紅色細繩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常人是看不出那玉周圍飄渺著一團薄薄靈氣的,不過即使沒有精雕細琢卻給人了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而且這樣有“靈性”的玉特別滋養身體。


    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曲衣然已經初步了解了高俊大大咧咧的性格,可是這個容易炸起渾身雞毛撣子的少年在解開衣領後整個人身周圍的氣都被玉給內斂了起來。


    看來人養玉期已過,如今換作玉養人,那麽想必這塊玉高俊已經佩戴多年了。


    曲衣然心中一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即使車裏人不多,他也不會好意思去和高俊伸手借那塊玉的。


    玉雖有靈氣卻終究不是純正的靈器。


    假設他可以將高俊那塊玉暫時借到手,待淨化好了李密後再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其實這樣做高俊是不會察覺出玉有什麽異常的,可是曲衣然卻知道,那塊玉已經完全不同了,不會再有任何滋養的作用,它僅僅是一塊普通的白玉。


    心中無聲一歎,曲衣然將目光轉移向車窗外,不再去刻意關注高俊的大脖子。


    看來隻能另想辦法了。


    他摸了摸兜裏的手裏,輕拍了幾下。


    ‘稍安勿躁’。不僅僅在對李密說,同時也是在對他自己說。


    李密雖然不懂行,可心裏不由自主的特別想飄出去圍著玉轉悠幾圈,甚至還有種想抱起來狠狠親幾口的衝動。


    但是曲衣然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李密不會冒然的輕舉妄動。


    一行人回到曲宅,曲衣然慢悠悠的跟在幾人身後,心中有了些思量。


    “媽,你有純玉的飾品嗎?”他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問道。


    “嗯哼?怎麽?”前陣子唐曉曉剛好去緬甸掃了一次貨,如今家還設立了個專門的房間供她堆放掃來的大批玉器。“嗬嗬,然然對玉感興趣了?讓劉伯帶你去三樓,想要什麽款式的自己去挑。”


    果然試對了!


    曲衣然點了點頭,既然已經有了頭緒,那麽暫且不用心急。


    倒是高俊,摸了摸自己脖上的玉,疑惑地問,“曲哥你這又是要走什麽路線?”


    曲衣然隨口道,“走你的路線。”


    高俊,“…………”


    魏晉和方言像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高俊一樣,咳咳……是看怪物一樣。


    “行啊高俊,你也引領起了一種全新的‘時尚潮流’。”雞毛撣子風,魏晉心中好笑。


    “就他——”方言咋舌,“好吧,的確夠‘潮’。衣然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學高俊弄成小雞尾巴頭,其實你現在這個發型挺好看的。”比某人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呢。


    “喂,我說你們兩個夠了吧!”高俊忍無可忍地提高了些嗓門,正準備說點什麽為自己‘平反’,卻在看到某個恭敬的身影時,撒歡似的衝了過去,“劉伯!好久不見啊,您老最近身體可好 ?”


    笑得是又狗腿又燦爛,就差背後豎起根大尾巴搖搖晃晃了。


    管家劉伯微微點頭,心下了然,“高少爺請放心,已經備好了您最愛吃的菜係。”


    一下子就被人猜透了心思,高俊老臉一紅,摸著腦袋嘿嘿直笑,“果然還是劉伯了解我,嘿嘿嘿……”


    “這個笨蛋,丟臉丟到別人家裏來了。”方言捂住額頭。


    魏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們,辛苦了,我有時候真挺懷疑,你們兩個是怎麽和平相處十五年的。”


    “什麽和平相處?一點也不和平,小時候我們天天掐,每次都是我哥他……咳……我去看著點高俊,別讓他繼續丟人了。”方言說到一半突然轉移了話題,魏晉心中奇怪,卻沒在意這點小細節。


    方言和自己一樣是家中獨子,也許說的是表哥吧,他倒是沒多想什麽。


    管家吩咐女傭端來了高俊幾人最喜歡吃的小點心後,對唐曉曉說,“小姐,沈默先生已經到了。”


    “噢?在二樓造型間呢?嗬嗬,他比我們還快呢。”唐曉曉一勾笑,轉身拉過曲衣然的手,“天哲,你招待小俊他們,我帶然然先去見阿默。”


    “好。”


    “阿默?”正埋頭大吃特吃的高俊鼓著腮幫子含糊說,“曲叔,唐姐和沈默大師很熟嗎?”


    然而曲天哲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挑眉道,“高俊,你總叫我‘叔叔’是不是在暗示我長得很老呢?”


    “哪能……咳咳……哪能呢!”高俊拍著胸口,被他不經意的視線的視線刺得縮了縮脖子,“您看哈,我已經有了一個‘曲哥’,總不能叫您曲大哥……叫他曲小哥吧……”


    真不愧是是省裏幹部,氣場太強大了!高俊抹汗。


    曲天哲好笑地搖了搖頭,“我們和沈默是高中同學。”


    “呃呃呃?曲大哥唐姐和沈默是高中同學?”高俊自然而然地改口了,這個消息真是把他給震住了,呆呆地喃喃自語, “你們那屆的人都要逆天了嗎?沈默也四十多了?我的媽呀……”他還以為沈默那個高傲鬼最多三十出頭。


    人冷傲是真,俊美更不假。


    舉手投足間都仿佛帶著極致優雅,沈默是個非常注重細節,更注重本質的男人。


    曲衣然的頭發雖然被他自己在不知名的店鋪裏染得金燦燦像極了午後稻草,不過發質卻充分遺傳到了唐曉曉和曲天哲的良好基因,非常適合修剪造型。


    “每次摸著你的發根都會令我產生一種幸福的錯覺。”沈默望著鏡中映出的安靜少年,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你也說了,是錯覺。”曲衣然淺笑起來,雖然耳根被他嗬出的熱氣吹得癢癢的,卻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惡意。


    擁有冷漠外表的人通常還擁有一顆更加炙熱的心。


    沈默就是如此。


    他的麵部表情波動極少,五官冷冷如冰雕,可是在為人做造型的時候,沈默是神采飛揚的,不需要刻意的微笑他的表情就已經非常鮮活了。


    “一陣不見,小然倒是成熟了許多。”沈默站直了身,指尖在曲衣然的發尾打轉,語氣聽起來懶懶的,“有什麽要求,和我說說。”


    “弄黑,簡潔。”四個字,說出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噢?沒了?”沈默十分訝然。


    “嗯。沒了。”曲衣然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想了想還是決定解釋道,“您是造型大師,我隻是個外行人,沒什麽發言權,還是您看著辦吧。”


    沈默挑起他的下巴,對著鏡子觀察了半天,“既然你這麽相信本人,那麽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稍微琢磨琢磨了。”


    “謝謝。”


    “嗯。”沈默不再多話,已經拿起自己熟悉的那套工具開始比量起心中的設計方案。


    他與唐曉曉和曲天哲是高中的同班同學,雖然大學去了國外,可這麽多年三人卻始終沒有斷了聯係。


    一轉眼小時候抓著他褲腿要糖吃的兩個孩子也都長大了,“時間過的可真快,曉曉。”


    修剪後上好了染發膏,沈默摘下手套走到了唐曉曉身邊。


    “是啊,真快。”唐曉曉甩了甩自己的卷發,認真地看著他問,“這麽多年也沒想過給自己找個伴兒?”


    沈默搖了搖頭,“沒合適的。”


    “阿默……”唐曉曉看他風輕雲淡的表情有些心酸,“轉眼我兒子們都快結婚了,你還沒結婚呢。”


    “嗬嗬嗬。”沈默隻是輕笑。


    他的性向注定了這輩子無法結婚,要怪,隻怪他看錯了人,等錯了人。


    那邊,曲衣然閉著眼靠坐在皮椅上默默感受黃毛變黑的全過程。


    ‘李密。’


    ‘啊?’


    ‘別再現場直播了,我能聽清楚他們說話。’


    ‘咳咳……你……咳,你耳力也不錯啊。’


    曲衣然抿唇沒理他,靈活的手指卻小幅度的動了動,在屋內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閃起了淡淡的白光。


    “情路雖然坎坷了些,也漫長了些,不過……結果還算不錯。”


    小拇指的紅線栓得很牢,上天早已注定,隻需耐心等待。


    而沈默,恰好也有這個耐心。


    ‘曲哥,你掐指算什麽呢?’看著挺玄乎啊,還發光了。


    ‘他的姻緣。’


    ‘呷?’李密呆若木雞,本能地說了一句,‘那你能給我也算一算麽?’


    ‘你覺得呢。’


    ‘咳……’


    “對了,曉曉。”這邊沈默突然話題一轉,“前幾天我去巴黎參加時尚周,看到淩鋒了。”


    “淩鋒?”似乎許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家大兒子的名字了,唐曉曉有些失神,隨即朝他笑了笑,“嗬,他還好吧。”


    沈默頓了頓,自己兒子的近況還要從別人口中得知,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他也不賣關子,對老朋友直言,“人挺精神的,生意似乎做大了,從美國擴展到法國那邊了。你不需要瞎操心的,他知道自己的根在哪裏,終究會飛回來的。”


    “嗯,我知道……”唐曉曉咬著嘴唇,牽強地勾起了唇角。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不該提這個話題的,你看你的臉色。走,我們過去看看小然的新發型。”沈默說完,率先朝曲衣然坐的位置走了過去,“和我過來洗頭吧,時間差不多了。”


    “好。”曲衣然瞄了瞄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淺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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