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幸看到沈宴的右手抖了一下,雖然很輕微,但她還是看到了,她連忙伸手握住了沈宴的手。


    時幸的手很暖,這一刻,沈宴觸手的冰涼終於尋到了暖處,仿佛突然間就有了勇氣。


    時幸看著沈宴,笑容溫柔,無聲的給予他鼓勵。


    沈宴握著時幸的手緊了緊,然後才開口說道:“我記得那是比賽前的大約一個星期左右吧!為了熟悉和適應比賽場地,我們提前一個星期到達了那裏。為了保持手感,我們每天都要訓練,但強度並不大,自由活動的時間比較多。


    那個下雨天的午後,我想外出去買些禮物,等回去的時候送給家裏人。我買好東西從店裏出來時,就聽到有人喊‘搶劫了!’,我沒有多想,放下東西就去幫著追小偷。那一路追得很遠,然後我終於抓到了那個背影熟悉的小偷。那個人他是我......”他微微一頓,半晌才繼續說道:“是我父親,沈遠航。”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甚至他的麵容在我的腦海裏也是模糊不清的。而且,那個時候的他和幾年前相比,又是大變樣。他枯瘦如柴,涕淚交流,那模樣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了。可即便是如此,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即便他那麽壞,可我對他依舊是渴望的。那是我的爸爸,我永遠記得小時候,他讓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扛著我在村子裏到處玩的場景。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我,他手裏拿著刀,整個人都在發抖,衝著我喊,‘給我錢!給我錢!我受不了!’。


    他那個樣子像是毒癮發作了,我叫他爸爸,告訴他,我是他的兒子沈宴,勸他去自首。然而他通通聽不見,也不願意聽,他隻是找我要錢,翻我的口袋和皮夾。


    遠處有警笛聲傳來,他宛如驚弓之鳥一般,然後就揮刀朝著我砍了過來。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裏的殺氣,他甚至沒有給我留任何的餘地。


    我想,他是真的想殺了我這個不孝子!


    他甚至不願意,也不肯給我機會解釋,其實我沒有報警。


    他就像個亡命之徒,讓我害怕。一旦讓他逃走,隻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被害,因為在他眼裏,我已經看不到良知了。


    我告訴自己,不能讓他再逃走了,不能讓他再去害別人了。


    所以,我不管不顧的朝著他撲了過去,成功的將他撲倒在地。


    ‘爸,你去自守吧......’


    我努力的勸他,他該為自己所犯的錯負責。


    然而,沒等我說完,他以一個刁鑽的姿勢轉了過來,拿刀的手就對著我的右手紮了下去。


    那一瞬,我來不及躲開,甚至腦海裏一片空白。眼前是猩紅的血色,以及他猙獰的臉。


    ‘你要老子死,老子也不讓你活!’


    ‘狗雜種!畜生!你不得好死!’


    ‘早知道會生出你這麽個不孝子,在我出生的時候,我就該掐死你!’


    ‘老子生你養你,到頭來你就是這麽報答老子的?向你要點錢都不給,還想送老子進監獄?禽獸不如的東西!’


    ‘老子就算犯了法,那也還是你爹,你一輩子都是殺人犯的兒子。你記住就是你個不孝子害死了老子,老子就算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的。老子會一直看著你,你記住是你害死了自己的親爹,你一輩子都會不得安寧。殺人犯的兒子,還是個殺人犯。’


    ......


    然後警察來了,給他帶上了手銬,可他看著我鮮血淋淋的右手,卻依舊在笑,極近癲狂。


    ‘你看!報應來得這樣的快!我知道,你是打乒乓球的,我還知道,你慣使右手,但從今往後,你連球拍都拿不起來,哈哈哈!我會一直看著你,看著你成為一個廢物。沈宴,你記住!被詛咒的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那雙眼睛,就像一個黑洞,往後的出現在我的夢裏,甚至每當我拿球拍時,那個黑洞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籠罩著我,讓我無處可逃。那些詛咒的話,也會一直回響在我的耳邊。我的視覺,聽覺都被束縛住了,我掙不開,逃不掉。


    後來的很多時候,我都會忍不住問自己,我是不是錯了?他即便有錯,他即便再壞,可終究是我的父親,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他即便作惡多端,可作為他的兒子,我無論如何也不該成為那隻遞刀的手,不該讓他含恨而終。


    所以,他說的對,我害死了我的父親,這就是我的報應。


    所以,我的右手廢了,我再也打不了乒乓球了。


    被詛咒的人,不配有夢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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