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陳知年和周辭白出門散步。


    這是他們的習慣,每天早上晨運,晚上散步。周辭白是一個對健康很自律的人,堅持鍛煉,堅決不吃垃圾食品。


    在很多人覺得能吃飽就高興的時候,周辭白已經在考量如何吃得營養、吃得健康了。作為年輕人,陳知年喜歡油炸的東西,但周辭白堅決拒絕,就連紅燒肉都少做,更不要說炸雞。


    每次陳知年因為想吃炸雞而撒嬌的時候,周辭白就認真的告訴她,有一個好身體才能陪他一輩子。


    他們是要健康的走一輩子的。


    好吧。


    陳知年被說服,努力讓自己成為眼神girl.


    “走吧。”陳知年帶上mp3,換上帆布鞋,出門去。


    周辭白給陳知年拿了件薄外套,“穿上外套。小心著涼了。”雖然清明已過,春耕也過,但早晚的天氣還有些涼。


    這段時間也是感冒高發期。這也是周辭白最近忙的原因。


    “咦?劉老板從鄉下過來了?”陳知年有些驚訝的看著打開門的士多店。自從士多店的老板劉向東帶著老婆兒子回鄉下後,幸福裏的居民買東西就不太方便。


    “阿年,周醫生。”黑了不止三個色號的劉老板笑嗬嗬的和陳知年還有周辭白打招呼,能看出來心情很好。


    兒子找回來,劉向東臉上的陰霾也散去了,整個人看起來更老實親切。就像個健談開朗的鄰居叔叔。


    “阿年、周醫生要不要買些什麽?免費。”


    當初,他們一家離開得太急,沒能好好的感謝陳知年和周辭白。如果不是陳知年和周辭白,他兒子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回來。


    這份恩情太大,劉向東夫妻不知道如何才報答陳知年和周辭白。如果不是陳知年和周辭白還沒有結婚,劉向東都想要讓小石頭認陳知年和周辭白當幹媽幹爸,讓兒子把陳知年和周辭白當請親爹媽孝敬。


    劉向東本想先整理士多店裏的東西,周末的時候再請陳知年和周辭白吃飯,感謝他們找回小石頭。


    “劉老板,忙什麽呢?”陳知年看一眼被扔在旁邊的東西,有泡麵,有小零食,還有一些散裝的已經黏糊在一起的白糖、紅糖。


    “清理過期的,準備進貨。”


    自從兒子被拐後,士多店就沒有進過貨,劉向東大部分時間都用在找兒子上。但現在,兒子找回來了,他也有了精力和時間經營事業。


    一些過期的東西統統扔掉,一些快要過期的則低價出售。正有不少節儉慣了的老人在一堆快要過期的商品裏挑挑揀揀。


    像黏糊潮化的白糖、紅糖因為不影響使用,而且隻需要原價的三分之一價錢,所以很快就被搶購一空。


    劉向東問陳知年和周辭白這個周末有沒有時間?他想在周末的時候請陳知年和周辭白吃飯,感謝他們幫忙找回小石頭。


    陳知年和周辭白婉拒了。


    “沒有必要客氣。”即使是別人,他們也會出手幫忙的。相信其他的熟人在街上看到小石頭,肯定也會救的。


    對於陳知年和周辭白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周辭白讓劉向東有時間多關心小石頭的心理健康,多陪伴。因為被拐,小石頭可能會對周圍的人不信任,對社會、對世界不信任。


    甚至可能會對人、對社會產生一種‘害怕’的情緒,不敢和別人交流,不敢交際,把自己圈在自認為安全的範圍內。


    如果不多加開導,孩子可能會越來越自閉,影響孩子的健康生成。


    健康,不僅僅包括身體,還有心理。


    但是,現在很少有家長會注意孩子的情緒,覺得孩子不吵鬧就是聽話。很少有家長意識到,孩子太過安靜、沉默也是一種病。


    周辭白擔心小石頭的心理健康,讓劉向東夫妻多關注、關心、照顧。


    “我們會的。”


    失而複得,劉向東夫妻簡直就是要把兒子捧在手心。如果不是還有一點點理智在都要溺愛了。他們心疼兒子曾經丟失,想要使勁全身力氣去的疼愛,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捧到孩子麵前,想要讓他成為最幸福的孩子。


    當然,也還有幾分理智在,怕把孩子寵壞了,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劉向東夫妻都是小農出身,太明白自力更生的重要性了。


    想要在這個世界活得好,就要有養活自己的本事。雖然他們想要給孩子最好的一切,但也知道,最好的父母是教會孩子自己努力。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離開士多店後,陳知年回頭看正笑著和顧客聊天的劉向東,感慨一句:“孩子對家庭真的太重要了。”


    丟了孩子的劉向東夫妻就好像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孩子回來了,人也精神了,有了鬥誌,有了希望。


    “嗯。”周辭白拉著陳知年的手。


    陳知年抬頭四十五度看天,語氣幽幽,“希望世界上少一些人販子吧。不,我應該希望所有的人販子都去死。”


    真的。


    什麽活不能幹?


    偏要做這種斷子絕孫的惡。


    周辭白晃晃陳知年的手,世界上總有一些壞人超出人性的惡。


    路過超市的時候,周辭白問陳知年,“我們要不要給外婆準備日常用品?”


    陳知年搖搖頭,“不用。因為我外婆更喜歡自己挑。”陳知年看一眼周辭白,想到周辭白家黑白色係的裝修,提醒他,“我外婆的品味,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周辭白也想到陳知年過年時候給外婆買的大紅色外套,大概也能猜到外婆應該更喜歡大紅大綠。


    周辭白覺得自己能接受。


    “阿年。”


    葉欽站在對麵馬路,使勁的朝著陳知年招手。


    “阿年。”葉欽一邊招手一邊喊,聲音大得差點要震碎旁邊的路燈。


    陳知年嘴角抽抽,小聲和周辭白吐槽,“欽哥的聲音就和他的肚子一樣,大得嚇人。”


    周辭白笑著捏捏陳知年的小手,“能吃是福。”很多人都以胖為福氣。


    陳知年翻個白眼,然後警告的看了一眼周辭白,“周醫生,你可要保持住六塊腹肌了,我不喜歡啤酒肚。”


    看著就油膩。


    真的太影響視覺了。


    “放心,不會。”


    這一點,陳知年還是很放心的,像周辭白這樣自律愛運動的人應該胖不起來。


    “阿年、周醫生,真巧。”葉欽笑眯眯著一張臉,眼睛被擠成一條線,“你們這是,散步?”葉欽很難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喜歡做散步這麽無聊的事情。


    陳知年一本正經的否認,“不。我們是在壓馬路。”


    “壓馬路不就是散步?”


    “一個人叫散步,兩個人叫壓馬路。當然,也可以稱為約會。”陳知年撇一眼葉欽,像他這種喜歡在床上交流感情的人是不會懂壓馬路的情趣。


    葉欽撇撇嘴,“難道兩個人一起就不用腳走路?”


    陳知年看看葉欽,然後看看站在葉欽身邊的陳晚秋,“好巧。”


    “知年,真巧。”陳晚秋看向周辭白。


    陳晚秋第一次見到陳知年的男朋友周辭白,英俊帥氣溫文爾雅的一個男人。有些男人,看著就讓人覺得優秀。


    天之驕子。


    陳知年剛談戀愛的時候,陳晚秋就聽爸媽說起了。當時,她爸媽用一種很輕蔑的語氣說‘陳大海就是個傻子,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大學生女兒竟然找了個小醫生。’


    後來回到清水村,聽到更多關於陳知年男朋友的消息,陳晚秋就想,


    直到後來回清水村,聽說了更多關於陳知年男朋友的話題,陳晚秋就想要是能見一見陳知年的男朋友就好了。


    終於能見到人了。


    很符合陳知年的審美,高大英俊、幹淨爽朗、文明有禮,氣質很像宋文老師。這樣的男人,真的很耀眼。


    陳晚秋莫名的覺得心口發酸。


    “你們怎麽在這?”陳知年很奇怪。雖然幸福裏距離通天公司不遠,但陳知年還是第一次在附近偶遇公司的同事。


    當然,現在已經變成了前同事。


    葉欽和陳晚秋過來吃龜苓膏。幸福裏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裏有一家老舊的涼茶鋪子,裏麵的龜苓膏特別好吃。


    “我知道。”陳知年也很喜歡那家涼茶鋪子的龜苓膏。去年夏天的時候,陳知年就常去吃龜苓膏加蜂蜜。


    “一起吧?我們順便聊一下提成的事。”過年後,葉欽和楊陽兩人幫陳知年推銷建材,拿一個點的提成。


    這兩人因為認識的人多,所以拿到的提成比周康成這個專職業務員還要高。陳知年的建材生意能做得風生水起,就多虧了有葉欽和楊陽的推銷。


    陳知年的倉庫麵積是一擴再擴,儼然要成為一個小型的建材批發地。


    陳知年成立公司‘幸福家居’後,給葉欽打電話,問他要不要兼職推銷‘幸福家居’的裝修業務?


    同樣是一個點的提成。


    葉欽沒有拒絕,但想要提高提成的點。


    “好。”陳知年也想和葉欽談談,更想請葉欽來給‘幸福家居’的業務員們上上課,如何成為一個出色的業務員。


    幾個人來到涼茶鋪子。


    陳知年要了個春橘味的龜苓膏,“加蜂蜜。”


    “加牛奶。春冬加牛奶比蜂蜜更合適。”周辭白讓老板把蜂蜜換成牛奶。


    陳知年能怎麽辦?


    聽著唄。


    誰讓她有個醫生男朋友?


    陳晚秋看著事事以陳知年為先的周辭白,略微的有些羨慕,從來都是她像個小丫鬟一樣去伺候照顧別人,從來沒有人把她捧在手心。


    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陳晚秋從來沒有體會過。


    陳知年和葉欽為了提成的點你來我往的討價還價。陳知年隻想給一個點,但葉欽卻想要兩個,最後確定1.5個點的提成。


    陳知年請葉欽去‘幸福家居’上課,提高公司業務員的業務水平。


    “多少錢一節課?”親兄弟明算賬。雖然葉欽和陳知年的關係不錯,但在涉及到利益的情況下,還是要計算分明的。


    陳知年和葉欽都明白,人情債最難還。


    在能算錢的情況下,就盡量不要欠人情。


    雖然陳知年知道有專業的培訓師,但卻沒有了解過這方麵的收費情況,“你覺得多少合適?”


    “三百一節課,一個小時。雖然比一般的培訓師收費要高,但是......”葉欽朝著陳知年眨巴一下眼睛,得意又驕傲的挑挑眉頭,“阿年,你知道我的本事,絕對是物超所值的。”


    陳知年沒有猶豫,“好。”陳知年聽過葉欽給通天公司的業務員上課,絕對的幹貨滿滿,雖然不能用‘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來形容,但也絕對有收獲。


    三百一節課,雖然貴了,但隻要產生的利潤喜人,陳知年也不會吝嗇投入。隻要‘幸福家居’的業務員能學到葉欽的一分,她的投入就有回報,如果學到兩分、三分......‘幸福家居’的家裝就不用擔心會沒有項目。


    “我平時要上班,隻有周末有空。”雖然兼職其他的業務,但葉欽肯定是以通天公司的通訊工程、安防工程為主的。


    葉欽看著陳知年笑的曖昧,“阿年,是不是很榮幸?通天公司的業務經理在你公司兼職。”


    “的確很榮幸。”不過,如果馬總知道,應該會懷疑她想要挖牆腳。


    心動不如行動,陳知年扛起鋤頭,使勁的挖,“欽哥,要不要來‘幸福家居’?同樣是業務經理。”


    一個葉欽勝過是個業務員。


    葉欽笑著搖搖頭,“我就不禍害‘幸福家居’了。”


    “你打算安排幾節課?”


    “什麽時候開始?”


    ......


    陳晚秋定定的看著陳知年,臉上的羨慕明晃晃,她很妒忌陳知年身上散發出來的自信和底氣。這是陳晚秋所沒有的。


    因為沒有,所以妒忌。


    陳晚秋看一眼安靜的坐在旁邊等著陳知年的周辭白,“周醫生是兒科醫生?”


    “是。”在陌生人麵前,周辭白一向高冷。


    “聽說周醫生是京都人?怎麽會來羊城工作?”


    周辭白眉頭輕皺,他不喜歡在陌生人麵前說家事,甚至覺得隨意問別人家事的陌生人很不禮貌。


    不過,周辭白在小叔的糖水店聽過很多這樣的對話。很多人在聊天的時候,常常會問‘你是哪裏人?’


    好像希望通過這樣的對話找到老鄉。


    “你是哪裏人?”


    “青山鎮的。”


    “哇。我們是老鄉。”關係瞬間被拉近,然後開始用家鄉話拉家常。


    又或者是“你是哪裏人?”


    “寶陽鎮的。”


    “啊。我是青山鎮的,同屬h市,老鄉啊......”


    這樣的對話聽多了,也能接受。但周辭白還是不喜歡別人這樣問他,覺得被冒犯,被唐突了。


    當然,如果陳晚秋和陳知年的關係很好,以朋友閨蜜的身份來關心陳知年的另一半又不一樣。就好像林螢光因為關心陳知年,而像老師考究學生一樣問了他很多問題。周辭白不僅沒有覺得被唐突,還為陳知年有這樣的好閨蜜而高興。


    可能是陳晚秋的語氣問題,周辭白並沒有聽出關心,更多是八卦。再說,陳知年已經表現得很明白,雖然兩人一起長大,但關係真的很一般。


    說起一起長大的小夥伴,但也分開多年沒有聯係。


    “我家人在京都,我在羊城工作。”還有比這更敷衍的回答?


    陳晚秋也感覺到周辭白的冷淡,尷尬勉強的笑了笑,然後羨慕的看一眼正在和葉欽談論吳慷的陳知年。


    陳知年沒想到,葉欽竟然也認識吳慷。


    “阿年,你撿到寶了。”誰能想到吳慷竟然會入職‘幸福家居’這樣剛成立的小公司?吳慷剛出獄的時候,葉欽曾建議馬總聘請吳慷。


    吳慷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馬總卻顧忌吳慷的案底,有些猶豫。


    馬總猶豫不決,吳慷卻入職了別的公司。然後,看著吳慷迅速把小公司拉了起來。葉欽雖然可惜,但也明白馬總的顧慮,從此不再多說。


    誰想到,兜兜轉轉,吳慷竟然入職了‘幸福家居’。葉欽都有些羨慕陳知年的好運氣了,有吳慷在,‘幸福家居’發展可期。


    陳知年得意的笑了笑,“嘻嘻。我也覺得。”她想招個助理,最後卻聘了個副總。


    四個人在涼茶鋪子裏坐了一個多小時,陳知年和葉欽商討好業務提成,也確定了從下周末開始葉欽到‘幸福家居’給業務員上課。


    周末一天兩節課,時間在上午。


    連續三個周末,一共六節課。


    ‘幸福家居’一共需要付葉欽兩千,包括課時費一千八,交通費、飲食等等共計兩百。


    幾個人分開後,陳知年和周辭白繼續散步,葉欽和陳晚秋則去唱k。


    陳晚秋問葉欽,既然認識,既然關係好,為什麽還要收費?


    葉欽看一眼懵懵懂懂的陳晚秋,如果是陳知年絕對不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因為陳知年和他一樣明白,寧願欠錢也不要欠人情。


    錢,容易還。


    但人情債,難還。


    錢,借五十還五十就好。


    但人情呢?


    欠和被欠是兩個不同的標準。


    人情的大小,還要分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


    很多時候,送人情的人覺得自己送出了一個天大的恩情,但接受人情的人卻覺得‘不如芝麻大小的小恩小惠’。


    錢,有一個具體的數目,但人情沒有。


    還多還少?


    誰說了算?


    “陳知年是個很聰明的人,寧願用錢算得清楚明白,也不會讓自己和‘幸福家居’欠太多人情。”


    能用錢解決,就不要浪費人情。


    陳晚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葉欽拍拍陳晚秋的肩膀,“多學習吧。”


    “嗯。我努力,你督促我。”陳晚秋立刻笑盈盈的挽住葉欽的手臂。


    外婆要從青山鎮來羊城,上車後立刻讓售票員給陳知年打電話,告訴陳知年她所坐的大巴的車牌號碼。


    “記得接我。”外婆再三叮囑。


    陳知年能理解外婆第一次出遠門的忐忑不安,甚至害怕。當初暑假,陳知年帶著弟弟妹妹第一次去東莞的時候,也害怕,也擔心。


    擔心路上遇到壞人,擔心下錯車,擔心爸媽沒有按時接他們......特別是在半路下車廁所的時候,聽到一個大嬸因為上錯車而大哭的時候,陳知年和弟弟妹妹連下車廁所都不敢了。即使乘務員一再說,記住車牌號碼就好,但他們依然不敢。


    ‘外麵’這兩個字對於第一次走出青山鎮的他們來說,很沒有安全感。


    這種害怕的心情,陳知年能理解,所以盡可能的安撫外婆,告訴外婆,她會和周辭白提前等在路邊。


    “車到羊城的時候,就讓售票員打我電話。”售票員會記錄車裏每一個人的目的地,是否有人接?聯係人的電話等等。


    外婆有些得意的聲音傳出來,“我告訴售票員,這是你的手機號碼。你時時刻刻都帶著手機,不用擔心沒有人接聽。”


    聽聲音,陳知年就知道外婆想要炫耀手機,更想炫耀她有一個能幹的外孫女。陳知年太了解外婆的操作了。


    陳知年肯定,這個時候全車人應該都知道外婆有個能幹漂亮的外孫女。陳知年能想像外婆炫耀的語氣。


    肯定是說一遍不夠,然後兩遍、三遍,甚至八九遍。


    陳知年無聲的笑了笑,讓外婆把電話給售票員,然後拜托售票員多照顧外婆。


    晚上十點,陳知年接到隨車乘務員的電話,說車快到羊城了。


    陳知年和周辭白早早趕到和乘務員約定的地方,等車到來,想要在第一時間接到外婆。


    一直等到淩晨零點,車還沒有到。


    淩晨的街道一邊寂靜。


    陳知年和周辭白靠著車邊,伸長著脖子看,“怎麽還沒到?”兩個小時前就說快到了。


    “不會出什麽事吧?”陳知年有些擔心,“車壞了?”


    “我打個電話問問。”不問問不放心。


    乘務員說:“快到了。”


    至於有多快?


    誰知道呢?


    陳知年和周辭白繼續等著。


    “冷嗎?”雖然已經4月份,但天氣還是有些涼,特別是淩晨。周辭白抱著陳知年,“別感冒了。”


    陳知年搖搖頭,“不冷。”出門的時候,陳知年就已經穿了一件針織外套,所以並沒有感覺到冷。


    再說,陳知年從小上山下河的,身體倍兒棒。


    “聽說要修高速公路了,從深圳到h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希望是真的。”從青山鎮到羊城真的太遠了,坐大巴差不多需要二十個小時。如果修高速公路的話,應該能節省一半的時間。


    小時候,每年暑假陳知年都會帶著弟弟妹妹來東莞,最討厭的就是坐車。


    “又臭又髒。”陳知年嫌棄的皺著眉頭,“我小時候發誓,長大後一定要買一輛車,舒適的小轎車。”


    “我每次坐大巴的時候,都說這句話:我發誓,我一定要買車,舒適的小轎車。”陳知年突然笑起來,“我還喜歡衝著車窗外大聲的喊。”


    陳知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小時候很喜歡發誓,我發誓如何如何......”其實,發誓就是個屁。


    “希望快點修高速公路。”


    周辭白握著陳知年的小手,“已經開始了。”這段高速公路能這麽快被落實,施工,其中還有三分周進步的功勞。


    “真的?太好了。以後我回青山鎮就方便多了。”陳知年激動的在周辭白的臉上親一口,“以後外公外婆來羊城也方便了。”


    “我還要帶外公外婆逛羊城八景呢。”


    陳知年捏著脖子上的玉佩,“可惜,阿公阿婆不在了。”


    “我阿公還在的時候,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京都,想要去爬長城......”可惜,阿公直到去世,也沒有去過京都,沒有爬過長城。


    陳知年很小的時候,常跟阿公說,“等我長大了,帶你去京都爬長城。”


    阿公總說,“好。最好就是嫁到京都去。”


    可惜,阿公沒有等到陳知年長大就病逝了。


    “我想抽時間帶外公外婆去京都遊玩。”


    周辭白下巴抵在陳知年的肩膀上,“好。我陪著你。”


    “車還沒到。”陳知年看一眼時間,“已經淩晨1點了。”陳知年打個嗬欠,“好困。”


    “上車睡一會?”


    陳知年搖搖頭,“不用。車應該也快到了。”


    “靠在我身上閉目養神。”周辭白讓陳知年窩在他懷裏,“休息一會。”


    “嗯。”陳知年靠在周辭白懷裏,閉上眼睛,打個嗬欠。


    真的困了。


    迷迷糊糊。


    突然,一道遠光燈打過來,陳知年瞬間清醒。


    “車到了?”陳知年揉揉眼睛,“終於到了。”等了好幾個小時。


    “是這個車牌號碼。”陳知年使勁的招手。


    “大妹。大妹。”外婆趴在車窗上大聲叫著陳知年的小名,一臉的激動和驚喜,用力的揮著手,“大妹。”


    車停下。


    外婆急急忙忙的跑下車,一雙眼睛都黏在周辭白身上。


    “這就是小周吧?”外婆打量著周辭白,然後一臉欣喜的拍拍陳知年的肩膀,“我就說大妹像我。聰明勁兒像我,找男人的眼光也像我。”


    外婆對周辭白是越看越滿意,她外孫女就要找這樣的男人。


    清水鎮所有的女婿加起來都不如周醫生一根手指頭。


    “這是我外孫女婿......”和外婆一起從青山鎮出來的,還有幾個同村的人。幾人是外婆的老姐妹,和外婆一起來羊城看望兒女,順便看看傳說中遍地是黃金的羊城。


    如果不是外婆一再慫恿,她們可能沒有出門的勇氣。但外婆和她們說‘就算不看兒女,也要看看大城市。人活一輩子,沒有去過大城市,多虧?’


    ‘沒有住的地方?住我外孫女家。’


    陳知年和周辭白把行李搬上車,把後備箱塞得滿滿的。紅薯、花生、菜幹等等,全部都是青山鎮的特產。


    裝著紅薯的蛇皮袋就有三個。


    陳知年和周辭白相視一眼,既無奈又好笑。


    “外婆上車。我們先回家。”


    陳知年開車,周辭白坐在副駕駛上。外婆和她的姐妹坐在後麵,趴著車窗看。


    “我就說我家大妹厲害,會開車。”外婆得意的揚著下巴,等待老姐妹的恭維。大家都是有兒有女的人,日常交談就是你讚美一句我的兒子,我誇讚一句你的女兒,互相吹彩虹屁。


    但現在,沒有人的外孫女能比得上陳知年。


    這讓外婆得意又自豪。


    “我家大妹最像我。”


    陳知年嘴角微勾,隱隱發笑。從陳知年初中起,就有很多人說她像外婆,身高像。陳知年遺傳了外婆的身高不足。


    特別是隨著陳知年越長大越漂亮後,就有越多的人可惜。


    村裏的人常惋惜‘要是再高一點點就完美了。’‘可惜,遺傳了她外婆的身高。’‘要是有王芳的身高,大妹就能當明星了。’


    以前,外婆最不喜歡別人說陳知年像她,因為說這話的人語氣裏多帶著惋惜。現在,外婆最喜歡別人說陳知年像她,聰明、漂亮,眼光好。


    “這燈要亮一個晚上嗎?”外婆看著路燈感歎,“一條路上有這麽多燈,都亮著,得多浪費啊?城裏人就是有錢。”


    “哇,這棟樓好高。”


    陳知年看一眼外麵,除了路燈是亮的其他一片漆黑,外婆到底是怎麽看出旁邊的樓很高的?


    “這路很舒服,平平整整的。”


    “要是青山鎮也是這樣的路就好了。”


    “這樣的路坐車不會屁股疼。坐多久都不會。”


    ......


    陳知年看一眼後座上的幾個老姐妹,微微笑。


    “聽不懂?”陳知年有些好笑的看著懵懂的周辭白,“聽不懂才正常。”雖然都是粵語,但外婆的地域音太重。特別是在和老姐妹聊天的時候,聲音又快又黏糊。


    周辭白揉揉太陽穴,“勉強能聽懂一點點。”幸好,周辭白知道外婆要來,提前做了準備,和小叔練習了一段時間。


    小叔來羊城多年,口音更趨於羊城。所以,周辭白能正常和小叔聊天,但外婆卻不行。外婆的口音......就好像在舂糯米,越快越黏糊,好像所有的聲音都混合在一起。


    “小周,你會開車嗎?”外婆做個握方向盤的姿勢。


    周辭白沒有聽懂,但看懂了,“會。”


    然後又聽見外婆得意洋洋的和老姐妹炫耀外孫女婿會開車。


    “習慣就好。”陳知年太了解外婆了,連阿媽給她買的羊毛襪子都要脫鞋炫耀一番,更不要說外孫女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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