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了。


    陳知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邊看車窗外的風景,一邊和小吳聊天,還時不時的回答前後座位上的人的問題。


    大家聊成一團。


    大家對這次出遊都比較期待。


    現在,很多單位,很多公司的福利還停留在發米、油等實物一類的東西上。像通天公司這樣組織全體員工出遊的公司還真不多。


    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安全問題不可控。


    相對於出遊,大部分單位和公司更願意選擇實物。


    通天公司一年一次的出遊倒是成了公司員工的一大期待。


    不少同事都帶著家屬,丈夫、妻子、孩子、父母。燕姐帶了自己的婆婆,而像馬小琴則帶了一家,丈夫、孩子統統一起來,等於家庭出遊了。


    陳知年有些遺憾,周辭白要上班。


    幸好,公司還有不少單身漢,不至於顯得她孤單。


    “阿年,你家周醫生沒來?”


    “他要上班呢。”


    本來,周辭白是想要和同事換班的,但很不巧的,另一個同事的家人生病了需要照顧,而醫院兒科最近有些忙。


    天氣轉涼了,很多孩子生病,所以周辭白隻能盡職盡責的堅守崗位。


    “同事們好,家屬們好。”阿美拿著麥站在車頭和大家打招呼,活躍氣氛,“一路遙遠,我們來唱個小歌,玩個小遊戲......”


    “古人喜歡玩擊鼓傳花,現在我們玩音樂傳花。想傳給誰就傳給誰,想怎麽傳就怎麽傳,音樂停下,花在誰手裏,誰就表演一個節目,好不好?可以唱歌,可以講笑話,也可以講鬼故事,至於跳舞?場地不配。”


    一陣音樂響起,一朵紅布紮成的大紅花就被傳了過來,陳知年趕緊扔給旁邊的小吳......拿到大紅花的是一個同事的家屬。


    至於那個同事的家屬?


    很不好意思,陳知年忘記了。


    這麽多家屬,真分不清誰是誰的家屬。


    這位家屬給大家講了一個關於廣東人講普通話的小故事,廣東人的普通話自帶笑點。‘孩子’和‘鞋子’都是‘haizi’,傻傻分不清。


    ——我的‘孩子’不見了,我要找‘孩子’。


    廣東人:你的‘haizi’不是在你腳上嗎?


    廣東人:我想買‘haizi’。


    ——報警。


    陳知年無奈的笑了笑,這也是她努力訓練普通話的原因,隨著越來越多的外地人湧入羊城,不會講普通話已經成為羊城人的溝通障礙。


    雞同鴨講。


    一頭霧水。


    相信以後的外地人會更多。即使是羊城,以後說話應該也是以普通話為主。


    又是一輪新的傳花。


    音樂停下,大紅花留在陳知年手裏。


    “我給大家唱首歌吧。劉德華的《愛你一萬年》?”


    “阿年,你還是講笑話吧?”


    “講故事。”


    “唱粵劇。”


    反正就是別唱歌。


    唱粵劇肯定不行,因為車上有很多聽不懂粵語的人。很多外地人根本就不懂粵劇的魅力,隻能聽個熱鬧。


    陳知年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既然大家都不想聽她唱歌,那她就換一個唄。


    講故事?


    “我給大家講一個鬼故事吧。《一雙繡花鞋》。”


    一輪又一輪的小遊戲讓車內氣氛熱烈。


    大紅花,又一次落在陳知年手裏。


    “我不講故事了。我要唱《愛你一萬年。》”


    聽過陳知年唱歌的同事都露出了便秘的笑容。


    有人在小聲吐槽“她唱的是《愛你一萬年》?為什麽聽起來像《不該愛上你》?”


    “反正都是劉德華的歌。將就著聽就好。”


    “其實,如果不說唱的是《愛你一萬年》,懵懵懂懂的聽還是很不錯的。”


    “新創力強。”


    大家被陳知年的歌汙染了耳朵,幹脆也不玩遊戲了,直接來大合唱。


    坐在陳知年身邊的小吳,一言難盡的看著正大聲唱歌的陳知年。這也是本事,憑著一己之力,直接把大家都給帶偏了。


    終於到了。


    終於不用再聽陳知年唱歌了。


    這絕對是小吳的心聲。


    坐在陳知年身邊,聽她大聲唱歌,真的太折磨人了。每次唱完,陳知年都要問一句,“我唱得好不好?”


    小吳毫不猶豫,“好。原唱會感謝你的。”因為原唱根本就聽不出這是他的歌。


    小吳真心建議,“阿年,你以後還是多唱粵劇吧。”


    “為什麽?”


    “符合你的氣質。”


    小吳很想說‘你的歌真的配不上你的臉。’


    “到了。我們是要爬山嗎?”陳知年站在山腳下,一手搭在眼簾上抬頭看山。


    呼呼。


    好高。


    “高聳入雲。”


    不過,風景不錯。


    先爬上,然後再去海邊。


    一天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的。


    馬小琴先點名,然後說一些爬山時候的注意事項,然後再按照公司部門分成小隊,由各部門經理負責安全問題。


    “大家爬山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走到懸崖的地方去......更不要靠懸崖邊的柵欄,很危險的,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小命就沒有了......”


    采購部隻有三個人,葉雲飛、陳知年、小吳,這三人都沒有帶家屬,所以和工程部的人一起走。


    陳知年脖子上掛著相機,身後背著雙肩包。


    雙肩包裏有水,也有周辭白為她準備的小藥包。


    陳知年把藥包拿出來,找出防蚊的六神花露水,擦,擦,擦。雖然從農村出來,但陳知年還是很怕蚊子。


    她屬於疤痕體質,被蚊子咬後會有一個小紅點,而這個小紅點要很多天才能消退。


    有時候晚飯後在江邊散步,她的小腿上會有十幾個蚊子咬口,觸目驚心。陳知年不甚在意,因為習慣了。


    但周辭白卻直接買了一打的六神花露水在家。


    味道不難聞,也能防蚊。


    至於防曬?


    剛剛在車上就已經塗抹了兩遍。


    小吳看著陳知年感歎一句,“女人啊。”


    陳知年翻個白眼,“其實,女人愛美,最少有三成原因是因為男人是視覺性動物。”真的很奇怪,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但又不希望身邊的女人花費太多時間和金錢來保養。


    老婆老了?不漂亮了?


    嗬嗬。


    外麵有更年輕的。


    一邊埋怨老婆的護膚品貴,一邊埋怨老婆花費太多時間在保養上,然後一邊喜歡年輕的漂亮小姑娘。


    小吳摸摸鼻子,很抑鬱,“我還沒有女朋友呢。”


    公司的全體同事在山腳下拍一張集體照,代表‘到此一遊’。


    陳知年背著雙肩包,“是不是要準備登山了?”


    公司的同事已經三三兩兩的開始往山上走。陳知年平時除了采購部,也就和工程部的人打交道最多,所以這次也和工程部的同事走在一起。


    陳知年和小吳,還有楊陽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


    因為陳知年有相機,不少同事拉著家屬來找陳知年拍照。陳知年一般不拒絕,反正曬照片的時候也是要收錢的。


    陳知年很少拍單人照,一般拍風景。


    好看的風景,然後突兀的站著一個人,明晃晃的煞風景。


    “阿年,給我拍一張。”葉欽笑嗬嗬的伸長著手招呼陳知年。明明天氣陰涼,但葉欽的襯衫幾乎濕透了。


    胖子爬山的辛苦,隻有胖子自己能體會。


    陳知年看一眼葉欽身上的汗水,感歎一句,絕對不能胖,必須要控製體重。否則,真的太辛苦了。


    看葉欽滿臉通紅,滿臉汗水,就能想像他有累。


    兩百斤的肥肉上山......


    這絕對是胖子的痛。


    “阿年,這裏風景好。”葉欽站在一片奇林怪石旁,張開胖胖的手臂,做出一個擁抱全世界的姿勢,“阿年,把我拍得氣勢一些,就是那種‘天下在我手’的氣勢。”


    陳知年抿抿嘴,很想說‘哥,你的身形已經把身後的奇林怪石完全覆蓋了,根本就看不出後麵的風景。’


    拍照的時候找最美的風景,但人已經把最美的風景給遮蓋住了。


    還有,一張照片四寸,葉欽的身形就已經占了三寸半,張開的手臂要如何安放?


    陳知年隻能遠景,遠景,再遠景,盡量把張開的雙臂納入鏡頭之內。但是,這樣的話,人就顯得比較小。


    “阿年,你走這麽遠,能拍出清晰的照片嗎?能拍出我眼裏的‘騰騰烈火’嗎?想要拍出氣勢來,怎麽能沒有眼神?”


    陳知年???


    “欽哥,要不,你雙手掐腰?”


    “像個圓規?”葉欽搖搖頭,“雙手掐腰,不夠氣勢,倒是像潑婦。”


    陳知年:“那拍不出你的眼神。”想要拍出‘殺氣騰騰’的眼神,就要懟臉拍,而很無奈的是鏡頭裝不下葉欽的臉。


    這樣一張滿是汗水的大餅臉,真的很不上鏡。


    “欽哥,你還是換個姿勢吧。這樣真的很不好看。”


    “要不,你做一個上神俯視大地的照片?”陳知年微揚著下巴,“這樣?”


    葉欽噗呲的笑了出來,“阿年,你這眼神是‘老娘瞧不起你’。”


    “不是一樣的意思嗎?俯視世界,說的直白點就是‘老娘瞧不上你’。”


    葉欽站在奇林怪石前換了一個一個姿勢,額頭上的汗水更猛烈了,身上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油膩。


    “欽哥?”陳知年很無語,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能爽快些?拍個照,還要擺五分鍾姿勢,真是夠了。


    最讓陳知年無奈的是,最後還是張開雙臂擁抱全世界。


    為了全身入鏡,陳知年隻能遠景。


    “等等。阿年,你有紙巾嗎?”葉欽摸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明明已經12月份,眼看就元旦了,為什麽天氣還這麽熱?


    “太陽太烈了。”葉欽呼出一口熱氣,“總感覺廣東的冬天一年比一年熱。”葉欽擦擦汗,“胖子的痛,太陽不懂。”


    陳知年遞給葉欽一張濕紙巾,“擦擦吧。這是薄荷味的。”


    薄荷味的濕紙巾自帶清涼。


    “這紙巾好,擦一擦,神清氣爽。”葉欽擦擦額頭上的汗,“阿年,這是什麽牌子?這麽好用。這絕對是胖子的必備用品啊。”


    “超市有很多。你可以去看看。這是薄荷味的。”


    葉欽拍拍臉,“好了。可以拍了。又是帥帥的。”


    嗬嗬。


    陳知年看著鏡頭裏的胖子,很無奈,“欽哥,你可以適當的收一下肚子。”真的太突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懷孕八個月,能瓜熟蒂落了呢。


    葉欽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把圓滾滾的肚子憋回去。


    憋得臉色都青了。


    “好了。”


    “呼呼。要死了。”葉欽大口喘著氣,“我要減肥。必須減肥。”憋一口氣,差點把他給憋死了。


    “欽哥,你少喝些啤酒就能減肥。”


    啤酒最容易胖肚子了。


    為什麽很多男人隻胖肚子?


    就因為喝太多啤酒了。


    “從明年起,開始減肥。”


    陳知年傻眼,別人減肥都是‘從明天起’,而葉欽的減肥竟然是‘從明年起’。


    牛逼啊。


    葉欽給陳知年一個‘你不懂’的眼神,“快過年了。”


    過年減肥?


    這是不可能的。


    能控製住不增就已經是英雄了。


    老話都有說‘過節胖三斤’。過年就要做好胖十斤的準備。


    陳知年不說話,葉欽再胖十斤就要去地磅上稱體重了。


    陳知年有些後悔帶相機了,因為她都快成攝影師了。


    這個要拍照,叫‘阿年’,那個要拍照叫‘阿年’,甚至有些家屬誤以為她是公司請來給大家拍照的。


    各種各樣的奇葩要求排山倒海的湧來把陳知年淹沒。


    ‘把我拍得漂亮一點。’


    ‘把我拍得瘦一些。’


    ‘趴下拍,把身高拉長一點點。’


    麻蛋的。


    她真不是專業的攝影師。


    再說,長了鍾無豔的臉,她真的沒有辦法拍出夏迎春的美來。


    明明就又矮又胖又黑,卻要求她拍得又高又瘦又白。


    她要是有這樣的本事,再開影樓去了。


    再說,她也不是變魔術的,真沒有本事‘大變活人’。


    一些人,真沒有半點自知之明,各種奇葩要求隨口而出,心裏就不能有點避暑?


    “阿年。”馬小琴拍拍陳知年的肩膀,“辛苦了。”


    “沒事。不要介意,不要放在心上。大家也就隨便說說而已。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拍照就好,大家相信你的技術。”


    陳知年笑了笑,“我沒事。我在拍照前,也會跟攝影師說‘把我拍漂亮些’。”能理解的,這是人之常情。


    隻是,被要求多了,人也難免的會有些小情緒。


    陳知年此時就不可避免的有了小情緒。


    遠眺萬裏山河。


    放寬心。


    陳知年盡量調整自己的心態,然後繼續給大家拍照。


    “阿年,給我拍個照片。”黃文傑靠在一棵樹上,雙手抱胸,下巴微揚,一副‘成功人士看世界’的姿態。


    陳知年正想按下快門,黃文傑的太太跑了過來,雙手摟著黃文傑的手臂,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歪膩得讓人眼疼。


    狗糧來的措不及防。


    “阿年,等等。”黃文傑推了推黃太太,“我拍張單人照。”


    “拍什麽單人照?浪費膠卷。我們一起拍。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對,就要拍雙人照。”黃太太雙手緊緊的摟住黃文傑,嘟著嘴,“不放。不放。我就是不放。我就要拍雙人照。”說著,眼眶通紅,好像看渣男一樣看著黃文傑,“你說,你說,你說,你不想和我拍雙人照,你想和那個小妖精,那個狐狸精拍?”


    “嗯。你說,你說,你說......你無情,你冷酷,你......”黃太太一下一下的戳這黃文傑的胸,聲音帶著哭腔。


    陳知年看向黃文傑。


    黃文傑無奈,隻能小聲哄著,但黃太太堅持雙人照。


    陳知年默默地被逼吃了一嘴的狗糧。


    黃文傑想要拍單人照,但黃太太堅決黏糊在他身上。


    “要不,你們好好商量,等會再拍?”


    黃太太不高興了,剛剛還小白花的臉瞬間變成了食人花,一臉的趾高氣揚,“為什麽要等會?現在就能拍。你給我們拍,拍雙人照。拍得好看又恩愛。我們夫妻是天生的一對,締造的一雙。”


    嗬嗬。


    你們高興就好。


    陳知年抿抿嘴,“好吧。”


    黃文傑背靠著大樹,黃太太緊緊的靠在他身上。黃文傑一臉鬱悶,好像被欠了千萬,黃太太一臉甜蜜好像剛剛喝了大罐的蜜糖。


    黃太太還想親黃文傑的臉,被黃文傑躲開。


    奇怪的夫妻兩。


    真懷疑,這撒的不是狗糧,而是狗血。


    不過,不管是狗糧還是狗血,都和陳知年沒有關係。


    “拍好了。”陳知年趕緊跑遠,離這對夫妻遠遠的。陳知年總奇怪,覺得黃太太看她的眼神帶著莫名其妙的敵意。


    是的。


    陳知年竟然從黃太太的眼神裏看出了敵意。


    莫名其妙。


    真的很懷疑,黃太太看公司的所有女同事都有敵意,否則,怎麽會用看情敵的眼神來看她?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世界這麽大,什麽人都有。


    陳知年一邊看風景,一邊給大家拍照,然後還和小吳、楊陽等人聊天,好不快活。


    一路走走,停停,歇歇,終於到了山頂。


    終於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喜歡登高望遠,這‘一覽眾山小’的感覺真的很神奇,能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


    洗滌心靈。


    讓人由內而外的愉悅。


    看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覺所有的煩惱都變得微不足道,世界這麽美好,還有什麽理由煩惱?


    站在山頂,有‘手可摘星辰’‘手可抓雲彩’的錯覺。


    “好美。”陳知年拍了一張又一張的風景照。


    值得一遊。


    下次帶周醫生和家人一起過來。


    不過,爸媽應該不會喜歡這種在家鄉隨處就能見到的風景。爸媽一直都不明白那些喜歡旅遊看山看水的人?


    有什麽好看的?


    以前,陳知年說‘等我有錢了就帶爸媽去旅遊。’爸媽就會潑冷水‘旅遊?還不如把錢給我們,讓我們多買兩斤豬肉。’


    不過,陳知年肯定是要帶爸媽去京都的,去看看長城,去看看天門......老一輩的人對京都有著不一樣的情感寄托。


    陳知年從背包裏拿出水,涼風輕輕,有點冷。


    山頂有些冷,幸好她帶了外套。


    陳知年要穿外套,葉欽這個胖子竟然還滿頭汗。


    “阿年,你還有水嗎?給我一瓶。”楊陽晃晃手裏的空瓶子,“我以為天氣涼了,一瓶水就夠了。”


    沒想到,出了一身也又一身的汗。


    陳知年遞給楊陽一瓶水,“給。”


    楊陽接過水,然後想要把空瓶子扔下山崖。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大家暫時還沒有一個環保的意識,也沒想到,這樣的塑料瓶被扔在山下,是否能消解?多久才能消解?會否會引發環境問題?


    沒有人會想,也沒有人關注。


    因為方便,所以隨手一扔。


    因為別人都是這樣做的,所以沒有任何的疑問,也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從眾。


    別人能這樣做,為什麽不能?


    “楊陽,把空瓶子給我吧。”


    “啊?你要來幹什麽?”


    “這樣的塑料瓶是很難消解的,會影響植皮生長,影響生態環境。雖然,可能你說,隻扔一個沒有關係。但是,你扔一個,他扔一個,越積越多......很多東西都是從無到有,再到一發不可收拾。”


    就好像海邊的垃圾。


    眼睜睜的看著它一天天變多,最後卻無可奈何。


    還有一些河流也這樣。


    從一開始的不在意,到後來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治理。


    陳知年記得小時候的海邊是很幹淨的,沙子也很白,她和小夥伴可以在海邊的沙灘上打滾玩耍。


    但現在呢?


    隨處可見的垃圾。


    三五步就能看到一個塑料袋,三五步就能看到一個塑料瓶......還有烏黑發臭的套套......看著就讓人覺得惡心。


    陳知年和周辭白商量,兩人要當環保衛士。即使不能為環保出一分力,也要為環保盡自己的責任,盡自己的一分力。


    環保,從我做起,從身邊做起,從點滴做起。


    “阿年,你很厲害。”楊陽很不好意思的把空瓶子遞給陳知年,“剛剛,大家都把瓶子給扔了。”


    幾個同事排在一起,然後朝著山下扔空瓶子,看看誰扔的更遠。都沒想到,這樣的行為會引起環境問題。


    環保意識太薄弱。


    很多時候,很多人都想不到,也不相信,一個瓶子就能引發環境問題?


    楊陽有些尷尬,“我下次不亂扔了。”


    “好啊。”


    陳知年知道的,雖然很多人都說‘我下次注意’,但真等下次的時候,又忘記了。


    “阿年,你還有水嗎?給我一瓶。”黃文傑也沒有水了,擦擦額頭上的汗,看著背著包的陳知年。


    大家都知道爬山會很累,一般都是輕裝上陣,很少像陳知年這樣背著水背著小藥包。


    “還有最後一瓶。”


    陳知年把最後一瓶水遞給黃文傑。


    沒有了水的包包,輕鬆了不少。


    黃文傑走了,黃太太又過來要水。


    這對夫妻真把她當苦力了?


    拍照找她,要水找她。


    “沒有了。”陳知年搖搖頭,“你問問別人吧。看誰還帶了水。”


    “沒有了啊。你怎麽沒多帶點?”黃太太一臉失望,失望裏還多了點其他的情緒,多了陳知年看不懂的東西。


    陳知年嘴角抽抽,嗬嗬,“你可以自己帶啊。”


    有些人就是臉大,陳知年可不會慣著她。又不是她的水。


    “既然你都帶了,多帶幾瓶也沒關係啊。”


    陳知年真的要笑了,“我又不是阿四,憑什麽要幫你們帶水?愛喝不喝。”什麽玩意。以為自己是誰。


    楊陽遞給陳知年一朵野花,“別管她。”


    “我怎麽覺得黃文傑老婆有些神經兮兮的?”陳知年放低聲音。雖然,在背後說人壞話很不禮貌,但陳知年真的覺得黃文傑老婆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明明她們今天才見麵,但陳知年總覺得黃太太看她的眼神裏多了幾分防備和敵意。


    真不是她多想和看錯。


    她試探了好幾次,黃太太看她的眼神真的很莫名其妙。


    楊陽看一眼黃文傑和黃太太的方向,很小聲,很小聲,“黃太太曾經到公司來警告公司的女同事。”


    “啊?”


    公司的女同事?


    誰?


    公司本來就沒有幾個女同事。


    阿美?


    應該不是已婚的琴姐和燕姐吧?


    “沒有具體的人,隻是宣示主權。因為那段時間,工程比較緊張,黃文傑住在工地,然後他太太就到公司找了馬總和劉經理......希望公司的領導能夠保證黃文傑的身心安全,不要被狐狸精勾了心肝。”


    靠。


    還能這樣?


    陳知年瞪大眼睛,“黃文傑由著他太太胡鬧?”這是把私事帶到公司的節奏?


    而且,黃文傑不覺得丟臉?


    “所以,不要和黃文傑走太近。”楊陽看一眼陳知年的臉,“小心被找麻煩。”


    “楊陽,你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陳知年覺得自己被盯上了,應該是從黃文傑問她相機和膠卷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她當時在車上感覺到被盯梢並不是無的放矢,應該就是黃太太了。


    麽的。


    陳知年想要罵人了。


    罵誰?


    當然是罵黃文傑了。


    明知道他太太妒忌心強,竟然還來問她相機的事情。還有剛剛,還來問她要水。


    “我以為葉雲飛會提醒你。”楊陽也無奈,黃文傑太太在公司可是雷一般的存在,隨時能爆能炸。


    公司很多人對黃太太的印象都不好。


    當初,能因為黃文傑工程忙就找到公司,希望公司的狐狸精不要勾引她男人。現在,還不知道要妒忌成什麽樣呢。


    楊陽同情的看一眼陳知年,“盡量不要和黃文傑走太近。”


    “好。”陳知年點點頭,然後吞吞口水,“楊陽,你要保護我。”


    陳知年盡量的遠離黃文傑和黃太太,但沒想到還是被找麻煩了。


    中午,大家從山頂下來,在半山腰的一家小飯館吃飯。


    黃太太直咧咧的走過來,說要和陳知年談談。


    陳知年看向楊陽,眨眨眼,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這個女人有病。否則,誰會和第一次見麵的丈夫的同事說要談談?


    楊陽當然不想放任陳知年和黃太太聊聊了,但黃太太堅持,一直在說‘我們聊聊。’‘我們聊一聊。’‘我想和你聊一聊。’


    ......


    “好。”陳知年直接走到旁邊的小坡地上,“你想說什麽?”


    “你喜歡黃文傑吧?你想要勾搭我丈夫吧。我就知道,他那麽優秀,沒有人會不喜歡他的。現在的狐狸精越來越不要臉,我真的太難了。”


    嗬嗬。


    猴子請來的?


    ‘我太難了。’這句話,為什麽聽著有一股喜感在?


    黃太太一臉的花癡,然後瞬間變了臉,滿目陰狠,“但是......”黃太太突然靠上來,“他是我的。我的。沒有人能搶走。”


    靠。


    神經病吧。


    陳知年很懷疑黃太太的精神狀態。


    “誰敢搶,我就弄死誰。”黃太太陰狠的盯著陳知年的臉,“劃花她的臉,讓她變成醜八怪。”


    “你癡線啊。”


    陳知年被氣狠了,連粵語都出來了。


    “你的寶,別人的草。”陳知年鄙視的嗤笑一聲,“我男朋友比黃文傑好一千倍一萬倍好不好?”


    摟著石頭當寶,然後懷疑全世界都和她一樣眼瞎。


    呸。


    “還有,不要和我陰陽怪氣的說一些有的沒的。”陳知年涼涼的撇了黃太太一眼,她也不是好招惹的。


    陳知年冷笑,要是惹怒了她,她也是會打架的。


    “......看到個母的就懷疑別人想搶你男人。呸。你男人是金銀珠寶嗎?很值錢?”陳知年真的要被氣瘋了。


    莫名其妙。


    “你妒忌我吧?”


    “你妒忌我能嫁給黃文傑。”


    “你想搶我男人。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這樣的狐狸精統統該死。全都該死。”


    黃太太眼裏帶刀,一臉的陰霾,好像被拋棄後走火入魔的周芷若。


    靠。


    這是聽不懂人話?陳知年傻眼的看著黃太太,“癡線。”


    “我知道你們小姑娘,看到男人有臉有錢就不要臉的往上貼。也不管別人有沒有老婆。不要臉的狐狸精,都是該死的。”


    “哎。賤人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忙了。誰讓我男人這麽優秀呢。一些臭蟲前赴後繼,我一巴掌拍死。”


    陳知年被黃太太的腦回路驚呆了,這自言自語的,她一個人就能完成一台戲。


    “黃太太。”陳知年打斷黃太太的自言自語,“你的丈夫和我半分錢關係也沒有。我們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有超出兩個巴掌。你真的沒有必要想太多。”


    “至於搶?嗬嗬。不好意思,我還真看不上。”雖然黃文傑高大威猛,但真不是她的菜。


    “你為什麽和他說話?”


    “你為什麽給他水?你為什麽不給我水?你還說你不是妒忌我?”


    “我知道的,你妒忌我漂亮。”


    “他說,我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好看,最單純善良......”


    陳知年深深的歎口氣,她後悔了,她就不應該給黃文傑水。


    要是知道黃文傑和他太太是這樣的人,她一定離得遠遠的,遠遠的。


    麻煩。


    “你還給他拍照了。”


    “還說你們沒有關係?你一定是喜歡他。我知道的,你想勾引他,我當初就是這樣追到他的。”


    “嗬嗬。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對手。”


    “小妹妹,你最好不要惹我。我可是會打人,會殺人的。為了他,我什麽都敢做。”


    “你要是再纏著他,我就報警。”


    ......


    黃太太在自言自語。


    陳知年想要解釋一下,卻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


    黃太太叨叨,叨叨,叨叨,自說自話,也不需要陳知年的回應,不需要她的解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自己的想法裏。


    如果陳知年不是當事人,她都要懷疑這是真的了。


    “我一直都在注意著你,看著你呢。你們肯定已經暗度陳倉了。我知道的,你們雖然表現得不熟,家裝沒有關係,但我火眼金睛,一看就看出了你們的不對勁。”


    “你們兩個人就是假裝不熟的地下情。”


    麻蛋的。


    陳知年想要罵人了,難怪她一直都覺得有人在偷偷的看她,盯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但是,一路上來,她就給黃文傑拍了一張照片,給了他一瓶水,說話不超過三句話,哪來的地下情?


    要是這樣說,她豈不是和公司所有男同事都有地下情?


    靠。


    她這麽能,她怎麽不知道?


    陳知年真的要被黃太太的腦回路給逗笑了。


    “全公司你最漂亮,你最年輕。我知道的,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但是,小姑娘,做人不能下賤,不能不要臉。”


    “你要是再纏著我男人,我就到你公司去,到你家去,我要讓大家都知道你不要臉,你是賤人......”


    陳知年的臉已經能用烏雲密布老形容了,“夠了。”


    “你癡線就不要拉著我......”


    陳知年‘啪啪啪’的說一通粵語,她還是習慣用粵語來罵人。


    然後想到黃太太可能聽不懂,隻能換成普通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請不要把你的臆想加注到我身上來。我,不喜歡你男人,也不喜歡你,你們夫妻的矛盾請不要扯上我。”


    “你這樣的行為,對我一個未婚姑娘來說,很惡毒,知不知道?”


    “嗬。你還想去我家鬧?我還想報警呢。”陳知年真的要被氣瘋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莫名其妙,神經失常。


    靠臆想活著?


    也不知道陳知年那句話刺激了黃太太,驚叫一聲,然後莫名其妙的滾下小山坡。


    陳知年傻眼,這是什麽操作?


    陷害?


    以為是個母老虎,不想卻是個綠茶婊。


    幸好,旁邊看熱鬧的人不止一個,否則,她可能真是有嘴說不清了。也幸好,兩人談話的地方是個草坡,十五度角不到的草坡。


    即使真的滾一圈,也不會傷人。


    “黃文傑。”陳知年努力衝衝的叫一聲正在和工程部的人聊天的黃文傑,他老婆發瘋,他卻不聞不問?


    什麽夫妻?


    可惡又可恨。


    從黃太太說要和陳知年談談後,楊陽就把馬小琴找了過來。


    黃太太滾下後,馬小琴飛快的跑過來把人扶起來。讓陳知年發笑的事,眾目睽睽下,黃太太竟然還想說是陳知年把她推摔下去的。


    陳知年翻個白眼,就沒有見過這麽蠢的女人。


    和她說話,都是在浪費生命。


    “不怪她,是我不小心。”


    “你們不要怪她,她還小呢。”


    嗬嗬。


    陳知年兩眼望天,和這樣戲多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黃文傑的生活應該非常多姿多彩吧?


    “現在你們夫妻都在。我再說一遍,我不管你們夫妻什麽矛盾,也不管你們夫妻有多麽的情深。但是,請不要扯上我,我是有男朋友的。”


    “還有,生活不是臆想。有病就看醫生,不要出來禍害人。”陳知年很慶幸黃太太是自己滾落小坡,要是推她一把,那才叫鬱悶呢。


    雖然不會傷著,但也會弄髒衣服。


    黃文傑的臉色很精彩,青白一片,還有著隱隱的晦黑。不過,他老婆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黃文傑也有經驗了,先向陳知年道歉,然後保證一定不會讓他老婆麻煩到陳知年,更不會讓她老婆的一些沒有根據的言論影響到陳知年的生活。


    黃文傑低聲下氣的請求陳知年原諒。


    陳知年歎口氣,擺擺手,“算了。隻是,我不想再聽到某些沒有根據的臆想。我還臆想自己成了百萬富翁呢,難道全世界就欠了我錢?”


    “不會。絕對不會的。”黃文傑趕緊保證。


    陳知年趕緊離開,絕對要離這對夫妻遠遠的,遠遠的。


    楊陽遞給陳知年一捧小野花,“被嚇到了?”


    陳知年吐吐小舌頭,“我怕她推我下山。”有些人就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小心些總沒有錯的。


    “楊陽,為什麽黃文傑老婆......”陳知年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正常?”


    正常的人,應該不會因為自己丈夫和同事說幾句話就發瘋吧?正常的人,應該不會總想要找自己丈夫的女同事聊一聊。


    楊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也隻見過兩次。”一次是上次在公司,一次是今天出遊。公司女同事不多,所以黃太太也沒有很大的危機感。


    但因為陳知年是新來的,人長的漂亮,也活潑,這就讓黃太太想多了。


    “她這樣,不累嗎?”


    楊陽笑了笑,他更想知道黃文傑累不累。


    黃太太被馬小琴勸住了,不再亂說話,但還是執著的想要和陳知年聊一聊。中午吃飯的時候,黃太太努力接陳知年的話題,說來說去都是‘要聊一聊,要說清楚。’


    陳知年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甩她一下,她們之間有什麽不清楚的?


    本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黃太太卻不是這樣想的,她覺得自己和陳知年還沒有說清楚,她們之間還有誤會,要聊一聊。


    嗬嗬。


    陳知年在接下來的路程,緊跟著楊陽和葉欽等人,堅決不落單。


    好好的一次出遊......


    就不應該帶家屬的。


    真的太破壞心情了。


    黃太太一直盯著陳知年,有機會就說‘我想和你聊一聊。’


    陳知年覺得自己要瘋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瘋婆子。更讓陳知年無語的是,黃太太話裏話外都在暗示,陳知年把她退下山坡不道歉。


    這操作。


    陳知年無語了。


    葉欽直接笑噴了,“所以說,男人為什麽要結婚呢?害人害己。不如我一個人來的自由自在。”


    “阿年,長得漂亮也是一種罪過。”葉欽拍拍陳知年的肩膀,“紅顏搏命的都是美女。”


    陳知年皺眉,“什麽意思?”


    “別緊張。你雖然長得好看,但還沒有到紅顏搏命的程度。”


    嗬嗬。


    “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還沒有美到能當狐狸精的程度,所以不用在意別人說什麽。”


    陳知年挑眉,看向旁邊的楊陽,“欽哥這話算是安慰嗎?”


    楊陽點點頭,“算吧。”


    陳知年無語的兩眼望天,“很多狐狸精都不漂亮。”


    葉欽一臉認真,“不漂亮的都是蜘蛛精或者白骨精,不是狐狸精。”


    陳知年:“所以,我不配當狐狸精,但能當蜘蛛精或者白骨精?”


    “阿年,如果你是蜘蛛精,那成為一渣白骨的隻能是男人。”


    ......


    這聊天,要不要這麽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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