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曆來的仙者,便是被你這般吃下去的?”


    古柳學著人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下巴,渾厚的聲音裏帶上一絲得意,“要怪便怪你們這些仙者狂妄自大,不將其他一切放在眼裏,活該被我吃了。”


    說到這,古柳上前想用樹根凝出的指尖挑起禍北玄的下巴,“不過,你們的肉質還是不錯的,吃了這麽多年,也就仙者的肉最合我心意。”


    底下的妖樹聽了這話,尖聲笑了起來,四麵八方傳來叫喊聲,但內容卻都是一樣的,“修仙者的血最好喝!像是摻了蜜一樣!”


    古柳聽了,嘖了一聲,用鮮紅的堅硬樹根在禍北玄俊美的麵容上慢慢滑動,“血這種東西還是不能沾,知道為何這麽大片林子隻有我一個高階靈木麽?他們啊,沾了血,永遠都是低下的嗜血怪物。”


    古柳聲音並不小,但妖樹們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得樹幹直抖,樹葉紛紛墜落,這片天地仿若墜入魔道,一時之間魔氣陡升,叫人膽寒不已。


    古柳模仿人咽了咽口水,他扯著樹根在頭部勾出一個微笑,伸出無數條纖細的根緩緩將一動不動的禍北玄包裹起來,“我幾百年沒吃肉,終於等到了......”


    狐言從草叢中探出頭,雙眼含淚看著禍北玄被條條樹根包裹,他甚至能夠透過根係的縫隙看到禍北玄淡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直至禍北玄徹底被裹成一個球。


    狐言渾身顫抖,他終是忍不住,目眥盡裂猛地竄出去,亮出尖牙衝著盤踞在地麵上的巨物般的根係狠狠咬去。


    古柳正準備選一個方式來放幹禍北玄的血,突覺某一條樹根上傳來麻癢感,他連看也不看,樹根猛地一甩,隻聽狐言發出悲鳴一聲,他被擊中腹部後狠狠朝後飛落,恰巧落在某一棵妖樹旁。


    古柳這才掃了一眼過去,見是隻小狐狸,他不甚在意又將目光收回,輕飄飄扔了句話下來,“還不夠我塞牙縫,留給你們了。”


    妖樹聞言興奮地顫抖起來,紛紛從泥土裏伸出根係想將狐言捆住,狐言一改先前的膽小,忍著渾身劇痛奮力掙紮起來,也不忘用尖牙撕咬試圖靠近的樹根。


    窮途末路,狐言豁出去了,他將藏在軟墊裏的尖爪亮出,帶著滿臉淚漬凶狠抓撓著周身樹根。


    好在妖樹與古柳不同,隻是低階妖靈,狐言的小爪到底還是起了點作用,被劃開的樹根瑟縮了下,並未像方才那般貿然上前。


    狐言憑借一股氣生生將妖樹逼退數步,他呆萌的麵上流露著凶狠的神情,身上白毛炸開,在瑩白毛發的尖端隱隱冒著絲絲縷縷的紅光。


    妖樹雖是為了口腹之欲的低階妖靈,但也還是知道害怕的。


    見狐言這般模樣,它們不由將樹根瑟縮回去,但它們幾百年未喝血了,實在饞的不行,便鼓起勇氣趁狐言不被想從他背後突襲過去。


    狐言親眼見著禍北玄被古柳吞下,早已陷入無盡絕望之中,他喘著粗氣,四隻爪爪深深陷入泥土裏,他死死盯著眼前的妖樹,時不時往前撲去狠狠咬住樹根。


    但就在他某一次撲過去後退回之時,一棵妖樹的根係順勢纏住他的尾巴,猛地將他吊了起來!


    狐言立即發出尖嘯之聲,他雙目泛紅,隻覺心間怒意與恨意淤堵,無處宣泄。


    狐言努力伸長了爪子想去攻擊樹根,但樹根學聰明了,除卻那纏著他尾巴的樹根外,再無一根近身。


    妖樹們見他這副無用掙紮的模樣發出嘲笑聲,七嘴八舌開始討論該怎麽將他完美分食。


    狐言驀然停下掙紮的動作。


    他倒吊著看向半空那顆巨大的“球”,眼淚緩緩滲出,他終是發現自己的無用,別說救劍尊大人了,他卻是連一棵妖樹都解決不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放棄!


    狐言雙瞳驀然睜大,他奮力弓起身子攀住自己的尾巴,張開大嘴朝自己的尾巴狠狠咬下去!


    半空濺起幾點鮮血,狐言隨之摔在地上,他渾身顫抖著爬起,身下漸漸滲出一灘血跡,再看那盤踞於半空的樹根,縫隙裏隱約還能看到狐言獨有的白毛!


    他竟是,將自己的尾巴咬斷了!


    狐言疼得眼淚直往下淌,但他仍是堅強著站起來,朝著妖樹擺出攻擊姿態,語氣裏是決然的狠意,“我雖弱小,但也絕不是好欺負的!休想,動我分毫!”


    隨著他話落,所有人耳邊傳來一陣清淺的碎裂之聲,還未等妖樹們反應過來,隻見狐言身上爆出一圈烈紅火焰。


    這火焰將狐言包裹起來,直將他裹成一個小火球,妖樹原本伸向狐言的樹根來不及撤退,便被這火焰燎成灰燼,妖樹吃痛,再也不敢靠近狐言半分。


    狐言隻覺渾身滾燙,這火焰,仿佛要將他的神誌燃燒殆盡一般,狐言痛苦至極,終是忍耐不住高喊出聲,隨著他宣泄般的喊叫,他身上的烈焰以他為中心,猛地朝四周侵襲而去!


    妖樹不能移動,見這烈紅火焰如猛獸一般襲來,發出驚恐的叫喊,但這叫喊將將突破嗓子眼便戛然而止,妖樹已然被這無名之火燒成灰燼!


    狐言這時才緩緩清醒過來。


    他無力地支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費力撐起眼皮掃了一圈四周,除卻絲毫未受影響的古柳外,附近的妖樹,竟全被他燒了個幹淨!


    狐言踉蹌著趴下,弓著腰將斷尾摟在懷裏,他的靈力在方才那一擊便全部耗盡,看來,他終究是要葬送在古柳口中了。


    不過,帶走那些個惱人的妖樹,也不虧!


    狐言這般想著,勾起一個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錯,膽子雖小,但也有可塑之處。”


    雖被裹成了一個球,但禍北玄淡漠的聲音完好地傳入狐言的耳中。


    狐言猛地睜開眼,一臉驚喜掙紮著爬起來,“劍、劍尊大人!您沒事?!”


    古柳還在惋惜十幾棵妖樹說沒就沒,聞言他原本自信滿滿的渾厚聲音裏帶上一絲錯愕,“不可能!我的根係有毒,你應當已經被毒死了!”


    “毒?”禍北玄低沉的聲音裏帶上嘲笑,“這也配叫毒?”


    古柳聽出他話裏的嘲弄,心裏暗恨,但下一瞬,裹著禍北玄的根係傳來陣陣劇痛,古柳一驚,正想將無數條糾纏地根係打散,卻被自裏向外的三十六柄玄色長劍斬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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