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讓你久等了。”


    樓雨眠起身的動作一頓,她一臉驚訝抬頭望去,卻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眸中。


    樓雨眠臉一紅,連忙低下頭撤回房內,故作鎮定道,“誰等你了?我隻是恰好在賞月罷了。”


    玄示利落翻窗而入,他聞言回頭看了下窗外隻點綴著零星幾顆星星的夜空沉默了下,又道,“你將‘劍心’放出來了?不擔心它被其他人拐跑?”


    樓雨眠走到桌邊替兩人斟了靈茶後坐下來倚著桌子用手撐著下巴道,“若它真叫人拐跑了,那也就證明我同它無緣,再強求也無用。”


    “年紀小小,倒是看得挺開,”玄示熟稔走到樓雨眠身邊坐下,端著靈茶淺飲一口,“想要要如何運用‘劍心’了嗎?”


    樓雨眠眯眼一笑,“那是自然,邊山窕說要用星雷礦替我打造一柄本命劍,我和‘劍心’都在等著呢。”


    玄示沉吟片刻,用猶疑的語氣問道,“那是誰?”


    樓雨眠一臉哭笑不得,“你不是吧玄示?記性怎的這般差?她就是在秘境中,我們救下來的那個有崖峰的弟子呀。”


    “哦,是她,”玄示從記憶裏挖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後點了點頭,隨即用淡然的語氣說道,“不是記性差,是注意力過於集中,我未過多去注意旁的人罷了。”


    樓雨眠聞言白皙的麵頰上泛起一層紅暈,玄示受了什麽刺激,怎麽什麽話都敢說?以前不是悶葫蘆的麽?


    玄示將帶著一絲笑意的眼神落在樓雨眠麵上,樓雨眠感覺他的目光都要將自己灼燒開來,連忙低下頭狼狽轉移話題,“所以你還要同我比試麽?”


    玄示見她逃避,便將目光收了回來,他盯著桌上的茶杯淡聲道,“不了,這幾天你辛苦,早些休息,我等會便走了。”


    所以你過來就為了喝杯茶?


    樓雨眠一臉莫名,“那你何必特意跑一趟?”


    “我......來看看你。”想見你,便來了。


    玄示話語略作停頓,到底沒將心中所想道出來,隻是說道,“明日起我便不過來了,即使我不來,你也要時刻謹記多加修煉。”


    “你,你不來了?!”樓雨眠心裏一緊,麵上不由浮現幾分錯愕和失落,“是以後再也不來找我了麽?你不願告訴我你的事情也就罷,但總歸要告訴我是為何?”


    玄示伸手輕輕拍了下樓雨眠的頭,示意她冷靜下來,“莫要緊張,八方界結界出現縫隙,銀楓秘境裏的魔族便是沿著縫隙潛入八方界,各個門派都會派人出發去修補結界,無情閣也不例外。”


    樓雨眠秀眉微蹙,低聲問道,“除了你,還有誰去?”


    “其他門派我不知曉,但閣裏是派出劍尊大人,你師父,玲琅長老和紫桑峰部分弟子一同前往,”玄示看出樓雨眠的擔憂,他低啞著嗓音安慰道,“無事,修補結界罷了,不是什麽危險之事。”


    聽玄示這麽說,樓雨眠一顆半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但她隨即苦笑一聲道,“所以你仍是不願意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玄示沉默良久,就在樓雨眠以為他不會回答之時,玄示低沉的聲音在靜謐的室內響起,“待我歸來,便全部告訴你。”


    樓雨眠無奈一笑,盯著玄示的墨眸道,“所以你何時會歸來?”


    玄示搖了搖頭,“歸期未定,若結界一日未修好,便一日不得歸來。”


    樓雨眠咬了下唇瓣,強顏歡笑道,“注意安全,我等你。”


    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然有些微妙,玄示的雙眸在聽到樓雨眠的話後暗了暗,他微微頷首,但目光灼灼盯著樓雨眠的雙瞳。


    樓雨眠有些愣神,她在玄示的墨眸中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帶著一臉不舍。


    她輕輕闔上了雙目,時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認,這一顆裝滿了阿醜的心,硬生生擠進來了一個叫玄示的男人。


    玄示心念一動,緩緩傾下身來,樓雨眠身上淡豔幽香縈繞在他的鼻尖,她閉上的雙眸之上濃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輕輕顫抖,叫他一顆心也忍不住顫了一下,她嬌嫩的朱唇如被紅花浸染,叫人忍不住想湊過去咬上一口。


    想來同上次的味道一樣甜美。


    但玄示忍住了。


    他在與樓雨眠靠得極近之處停了下來,隻是伸手撫了下她的鬢發,墨眸之中滿是散不去的柔意。


    這個動作驚到了樓雨眠,她猛然睜開眼,這才發現玄示近在咫尺,她不由向後仰去,好在玄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她這才避免了從圓凳上滾落下去。


    樓雨眠紅著一張臉,有些結巴問道,“你,你考得這麽近作甚?”


    玄示一直喜怒不形於色,他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來,淡聲說道,“見你突然閉眼,以為你睡著了。”


    但在樓雨眠看不到的地方,玄示輕輕拈了下指尖,回味著樓雨眠長發細軟的感覺。


    樓雨眠頂著滿麵紅暈站起身,她將玄示拽起,拖著他走到窗邊道,“我的確到了該休息的時間,你快走吧。”


    見樓雨眠趕人,玄示勾了勾唇角,“恩,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切莫偷懶。”


    樓雨眠不想與他說話,隻是推著玄示的背示意他趕緊走。


    她怕再說下去,自己會越陷越深,剛好這段時間,也讓她冷靜冷靜好好想一想。


    玄示利落踏上窗沿,回身又看了一眼雙頰帶粉麵若桃花的樓雨眠,他心間劃過一抹柔軟,隨即低聲道了句“再見”後便消失在夜色裏。


    樓雨眠又站在窗邊發了一會呆,這才歎了口氣轉身走回室內去打坐。


    第二日,果然如玄示所說,在劍尊大人帶領下,她師父安歌,玲琅長老和一部分紫桑峰師兄師姐在清晨之際便離開了無情閣,去往八方界結界之處,而閣裏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行動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要知道這結界就是八方界的護身符,此次它出現裂隙的消息不脛而走,直接在眾人心中劃開了一道名為“恐懼”的傷口。


    兩百年前魔族侵襲八方界,凡世已然將此事忘卻,但長生的修仙者卻講此事牢牢刻印在脈絡之中。


    日漸緊迫帶來的壓力籠罩在無情閣上空,往日的歡聲笑語自是消失不見,樓雨眠每每去往其他山峰修習時見到的同門無一不是滿臉焦灼,甚至連常年不出門的冬榕也染上一絲緊張。


    好在不久之後蕭然長老與雲霓長老一齊安撫眾人,無情閣內無形的壓力這才散去不少。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


    距離玄示去往八方界結界之處的那一天,已然過了五年。


    這天清晨,樓雨眠還在室內打坐,一顆如同太陽般耀眼的“金球”晃晃悠悠自一樓飄上來,而當它看見樓雨眠仍未醒時,罵罵咧咧飛過去撞上樓雨眠的臉,“臭丫頭快醒醒!你還打什麽坐!不是說好了今天去有崖峰拿你的本命劍麽!”


    “金球”自是“劍心”了,這五年裏它與樓雨眠一齊修煉,以至於金色的光芒愈發耀眼。


    樓雨眠將最後一個周天走完,這才緩緩睜開一雙鳳眸,五年的時間對於修者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但此時見著樓雨眠的容貌竟是愈發精致惑人,而她身上原本略微乖張的氣息反倒收斂幾分,雖然看起來一如既往引人注目,但平添了一絲恬靜倒叫她愈發誘人可口。


    樓雨眠不急不慢自蒲團上站起來,她握著“劍心”將它收回丹田,微微一笑說道,“你急什麽,邊山窕當初閉關之時也未說會過多久出來,這才過了一年而已,不可能這麽快的。”


    “劍心”在樓雨眠丹田裏晃了一圈,這才用急迫的語氣喊道,“你那蕭然長老都說了差不多就是這幾日,難道他的話還有假?!”


    樓雨眠走到窗邊將窗戶推了開來,帶著淡淡花香的清新空氣被微風帶了進來,樓雨眠沐浴這灑落進來的陽光伸了個懶腰,五年了,翻窗戶的那人,已有五年未來。


    “你怎麽又背著我去叨擾蕭然長老了,”樓雨眠依著窗戶在心裏數落“劍心”,“蕭然長老現在一人管整個無情閣,平日本就很忙了,更不用說今年的修仙大典是由無情閣主辦,你倒好,還跑去問這些小事。”


    樓雨眠所說的修仙大典是八方界頗為重要的一個慶典,每十年舉辦一次,各個門派輪流來主辦,今年的修仙大典恰好輪到無情閣。


    隻是,今年的修仙大典可能是最冷清的一次了。


    “劍心”卻不管這些,大爺一般嚷嚷道,“這怎麽算是小事?!那可是你的本命劍我的軀體,而且我都當了五年的廢物了,總歸要讓我證明下我的實力吧!”


    樓雨眠自窗口望去,遠遠便瞧見在花叢中打滾的狐言,她輕輕一笑往樓梯處走去,心裏還不忘反駁“劍心”,“你也別妄自菲薄,怎麽說你也陪狐言玩了五年呀,你看狐言多開心。”


    提起這個“劍心”就來氣,整個無名峰就三個活物,一個樓雨眠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影,一個冬榕成天就知道栽花種草,那它除了跟著狐言瞎晃悠還能做什麽?


    它就是個工具球!


    “狐言是小孩,我不是!我不管我要你的本命劍!”“劍心”也懶於同樓雨眠爭辯,直接撒起潑來。


    不得不說這一招對樓雨眠百試百靈,她揉了揉被抄得一抽一抽直泛疼的太陽穴安慰道,“好好好,待會接了狐言,然後去和師兄說一聲後我們就去有崖峰,可以了吧?”


    聽到這話,“劍心”才美滋滋安靜下來,它鬧著要去有崖峰是有它自己的道理,蕭然的話占了一部分,而它感應到即將有一件稀釋法寶降世,又占了另一部分。


    不過它才不會同樓雨眠這個臭丫頭說,成天就知道懷疑它說的是假話,它也會傷心的好嗎!


    樓雨眠自是不知道“劍心”的這些心理活動,她輕巧踏出院門,踩著青石磚走到狐言附近笑著喊道,“狐言,我們要去有崖峰,你去不去?”


    狐言在柔和的陽光下伸了個懶腰,四隻短短的小爪爪看起來可愛至極,他“唧”地叫了一聲,一蹦一跳鑽到樓雨眠懷裏眯起豆豆眼說道,“去的,上次‘劍心’同我說邊山窕要出關了,我要去看的。”


    “‘劍心’時常騙你你還信它,你倒是長點記性。”樓雨眠摟著狐言無奈搖了搖頭,回回騙他回回上當,若是這樣也就罷,“劍心”騙完還要嘲笑狐言,惹得狐言每每都是哭著找到她告狀。


    狐言在樓雨眠手臂上踩了踩軟綿綿的小爪爪,正色道,“這回不會錯的,我聞出來了,是稀世法寶的味道。”


    樓雨眠沿著青石板繼續往前走,偌大的無名峰少了吵鬧的安歌後平添幾絲寂寥,不知何時起樓雨眠養成了一個隻要出門便會找到冬榕打聲招呼告知一聲的習慣。


    樓雨眠想,或許是幾年前她深夜歸來時,見著大師兄坐在飛鳶居院裏發呆的時候吧。


    陽光正好,樓雨眠遠遠便瞧見蹲在花叢中的冬榕,他正埋頭侍弄花草,並未發現悄然靠近的樓雨眠。


    樓雨眠躡手躡腳來到冬榕身後,她同懷裏的狐言相視一笑,隨即猛然撲過去一起掛在冬榕背上大聲喊道,“大師兄,早!”


    冬榕被嚇了一跳,手裏的小鏟子一時沒握住掉在了地上,他穩了穩身形扭過頭去,隻見一張毛茸茸的狐狸臉懟在了他的臉上,冬榕悶聲道,“狐言,你是想憋死我麽?”


    另一側的樓雨眠笑得不行,她一縷長發垂在冬榕另一側麵頰上,讓他有一絲癢意。


    狐言沿著冬榕的肩膀跳到頭頂,他踩著爪爪興奮道,“冬榕師兄,我和樓姐姐要去有崖峰啦!樓姐姐的本命劍快做好了!”


    冬榕站起身,掛在他背上的樓雨眠順勢跳下來,她理了理淩亂的衣服後朝冬榕微微一笑,“師兄,我們去有崖峰看看,若無其他事情,很快就回來。”


    冬榕將手裏的泥土清理幹淨,回身看向光彩奪目的樓雨眠,她一如既往身著白色長裙,長發並未紮起,而是服帖垂在身後,瞧著比平日少了幾分淩然,多了幾分溫婉,依舊是往日那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冬榕的眸子暗了暗,他微微抬了抬手,但隨即又順勢將手背於身後,他溫和一笑,儀表不凡。


    “才一年的時間,你的本命劍就要問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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